燃烧的战火 第91章 掷弹兵

阿布基尔岛南面浅滩，五条满载着士兵和水手的小艇全速向2000米外的“米诺陶”号划去。

最前面的小艇上，露出一只眼睛的图鲁耶少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其实，图鲁耶就算想表情丰富点也没办法，脑袋裹得像个粽子，七窍给留了一只眼睛和三个喘气的孔，还表情个锤子。别说是图鲁耶，就去好莱坞找个奥斯卡影帝来也丰富不起来。

冈多姆下了决心，让图鲁耶率领他最后的预备队，20个海军步兵和30个水手，去加强“米诺陶”号，同时命令他暂时代理舰长职位。

作为“格里尔”号舰长的图鲁耶少将，论经验和资历，无疑是做代理舰长的最佳人选。

现在“米诺陶”号上面那些“乌合之众”，就没一个让冈多姆放心的，虽然贝特洛是“东方”号的海军上尉，但这个“惹祸精”不在的话，他反而能更放心一些。

图鲁耶心里，好像在烧着一团火，恨不得小艇直接飞到“米诺陶”号上面才好。

没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失去了“格里尔”号，虽然是迫不得已的战略性放弃，但作为一名舰长，他心里还是十分痛苦和不舍的。

如果不是战前就拟定了这个计划，让他早有了思想准备，他大概率会选择与舰同沉。战舰，就是一个舰长的阵地，生命，甚至棺材！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能放弃战舰，这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在弟兄们比较能干，兰芳国那两个小子更是识大体，知进退，他们一起动手，居然马上就抢了一艘回来，自己还要去做代理舰长，上帝真是对他恩宠有加。

“感谢上帝。”

他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

“那些蠢货到底想干嘛？”眼看法国佬顶着排枪射击在那里作业，柏利舰长真恨不得搞一门炮到舰尾来，轰他一下子。

“他们要上来攻击我们了，”纳尔逊看着“米诺陶”号左舷边上，那两个小得多船影，淡淡的说，“已经在转移战俘了。”

柏利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在他的印象里，法国佬打仗一向猥琐，什么时候这样有敢战的勇气了？他们好不容易跳帮偷袭成功一次，现在应该喝酒庆祝才对，居然要再打一场？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来攻击旗舰？

“来得正好，”纳尔逊目测了一下两舰的距离和角度，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通知下去，停止射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炮。”

柏利瞬间明白了司令官的意图，他脸露微笑，战意满满，转身要走。

“爱德华，”纳尔逊叫住了他，补充说道，“全员检查装备，做接舷战准备！”

“是，长官！”柏利大声回答。

……

经过一番磨叽，在又有一个水手中枪后，总算砍断了几道缆绳。

“米诺陶”号终于从纠缠中摆脱出来的，水手们乱糟糟的拉动索具，转动帆桁，调整迎风角度，让逐渐展开的船帆开始受风。

风力推动下，战舰缓缓移动，转向。

图鲁耶舰长和他的50个增援人员，紧赶慢赶，在这时候终于登上了“米诺陶”号。

舰上的几个头头热情迎接了图鲁耶。

双方简单寒暄几句，图鲁耶传达了舰队参谋长让他暂代舰长职务的命令。

实至名归，没人有异议。

事实上，大家都有一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就连一直在过舰长瘾的贝特洛上尉，也觉得图鲁耶这一来，突然有了主心骨。

即将去挑战人家的旗舰，居然连个舰长都没有，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别说舰长，就是像样的舵盘手都找不到。

他们这支队伍本来就是为了夺船准备的，都是好勇斗狠之辈，这帮人冲锋陷阵不在话下，但操船等专业技术，就差那么一些了。特别是缺少像木匠、帆匠、艄公等这样的专业技术人才。

至于李东，老仲马和他带来的陆军官兵，以及那几个马穆鲁克，比起海军步兵出身的加西亚中士来，还要差上一截。

吴巍经过这几天的恶补，在海战方面已经比那几个“纯陆地生物”要强那么一点点了。

不过当图鲁耶了解到他们要去主动攻击英国人的旗舰后，还是吃了一惊。

但他看到全舰上下都在积极备战，斗志昂扬时，就顺水推舟，点头同意了。

图鲁耶是聪明的，虽然现在当上了代理舰长，但夺船时他不在，这时候如果强行力排众议，伤士气不说，搞不好还要伤和气。

单论军衔，人家老仲马还要高上一级。更何况这帮人刚刚浴血奋战，自己一个后来的，感情上比起来，就差了一层。

所以这时候，只能加入，而不是反对。更何况，他们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仔细想想，却是当前最有可能成功的。

或许英国佬驾船技术要好些，开炮速度要快些，但接舷之后，这些优势都会消失。

接舷战的关键是什么？

拼命。仅此而已。

贝特洛上尉能想到的，图鲁耶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想的只能比贝特洛更细致、更全面。

既然决定了，图鲁耶雷厉风行，立即选拔了几个相对有经验的水手，参与操纵船只。

目前舰上一多半的水手，都是原来“格里尔”号战前撤下来的舰员，所以图鲁耶指挥起来颇为得心应手。

同时，他命令贝特洛上尉组织舰上的海军步兵，整队站位，准备火力支援。

贝特洛是正牌海军，两人配合起来十分顺畅。

图鲁耶当即安排贝特洛暂代第一副官的职位。

至于老仲马、吴巍、李东、达斯坦等这些“乌合之众”，图鲁耶倒是没怎么废话，只让他们检查装备，分开隐蔽，就不再说什么了。

安排完这些，图鲁耶摘掉吊在左臂的绷带，强忍伤痛，来到舵盘前，亲自操舵。

李东等人来到上甲板，萨诺斯按照他的吩咐，已经把他们这个小突击队携带的全部炸弹都收集上来。

目前为止，这支由马穆鲁克及其仆人、希腊水手等组成的22人突击小队，在之前的偷袭战中，1死3伤。

现在算上李东、吴巍和哈尔西的话，还有21人有战斗力。

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与之前的偷袭不同，将是正面激突，所以两人决定改变策略，重新分配弹药，并专门组成一支投弹队。

哦，不对，“投弹队”这名字，太土太没水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区小队下面哪个村的武装呢。

李东马上将称呼改为，“掷弹兵”。

为此，还特意拉老仲马来入伙。

老仲马的部下和加西亚的海军步兵合流在一起，主要任务是打排枪做火力支援。

黑将军正感觉无聊，这时一听那边要去扔炸弹，顿时把他的部下抛到脑后。

这货只简单的叮嘱了一下带队上尉，一切行动听加西亚中士指挥，就带着西蒙下士和他的表弟巴蒂斯通过来了。

老仲马的加入，让这伙掷弹兵的战力暴增。他的身高、体重、体格、臂长无一不是投手的上上之选。

李东立刻决定，将一半的炸弹交给老仲马，并专门安排西蒙表兄弟做助手，以流水线操作，点火、传递炸弹，老仲马只负责扔就行了。

李东、吴巍、萨诺斯、突曼几人都臂力超强，他们又选了几个突击队员，连同老仲马的投弹小组，组成了一个10个人的掷弹兵班。

炸弹管够。之前的战斗中，炸弹消耗的本来就不多，一共50颗炸弹，还剩下33颗。加上在底舱的弹药库中，又找到了一批英制炸弹。

掷弹兵每人分2颗炸弹，老仲马那边另算。

燃烧瓶在上次战斗中用了不少，现在全加在一起，也只剩下9个。

老仲马拿走的20个燃烧瓶却没怎么用，还剩下16个。

于是这25个燃烧瓶也被集中到老仲马脚边。

达斯坦、哈尔西和其他人，是专门的突击队，人手一支喇叭枪或者雷铳，另外还每人装备了2支手枪，1柄马穆鲁克战斧/战锤，或者是印第安战斧，还有1把砍刀。

突击队在投弹之前主要负责掩护阵线安全。

掷弹兵扔完炸弹后会上来与突击队合流。本来达斯坦也可以去扔炸弹，但考虑到第一线必须要有骨干坐镇，所以将他安排到突击队，起定海神针的作用。

为了便于识别敌我，李东出了个馊主意，所有水手或者是没有制服的人，都把左右臂的袖子割掉。

这样水手那些五花八门的衣服，都统一变成了马甲。

当然达斯坦他们这拨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那一身阿拉伯服饰就是最好的身份证了。

贝特洛上尉找来一批长矛，专门武装了一队水手，还一再叮嘱他们务必共同进退。

李东不明所以，吴巍解释说，这是打防御战用的，防备敌人突然冲过来。

李东恍然。

长矛攻防兼备，接舷战开始时，一队手持长矛的人聚在一起，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

“蒂莫莱翁”号那边，炮声更加猛烈起来。在水手长的努力下，右舷的2门36磅炮和5门18磅炮加入了左舷轰击序列。

“大胆”号的处境越发艰难起来。

……

调整好帆桁角度的“米诺陶”号，在图鲁耶的操纵下，调转船头，缓缓移动。

操船水手经过一阵没头苍蝇般的忙乱后，这时基本各就各位，有序的拉动缆绳、索具。

前、中、后三根桅杆上逐渐满帆。

同时帆桁完成转动，满帆的船帆，全部吃满了风，圆圆的鼓起。

风势下，“米诺陶”号继续移动。

蓦地，舰身明显的一顿，接着舰艉一个水手高声大喊：“起锚正常！”

图鲁耶冷冰冰吐出一个短语：“起锚。”

贝特洛立刻转头大喊：“起锚！”

几十个水手推动起锚机。

另有一百多人分别在锚缆堆放舱、锚索释放舱忙碌；还有几十人操纵引绳、掣索器和吊锚滑车等。

这是一项需要200多人各司其职、同时动手的大工程。

船锚离开海底的一刹那，早已在满帆的推力下蓄势待发的舰身，猛地向前冲去。

“米诺陶”号脱离船锚抓力的几乎同时，图鲁耶不顾手臂的伤痛，紧急转动舵盘，调整方向。

船头斜对着约60米外的“前卫”号舰尾，笔直撞去。

“长官，法国佬疯了，这是要撞过来！”柏利大喊。

都是海上摸爬滚打的老司机，一举一动哪还有什么秘密。图鲁耶那边舵盘一转，纳尔逊、柏利这边就明白是啥意思了。

纳尔逊左眼微眯，脸上闪过一股戾气：跟老子打接舷战？够胆量！好吧，那就决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