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90章 撞上去

米勒舰长之所以放弃还在炮战中的法3号舰，而是选择4号舰，是因为战舰靠上去打接舷战时，需要一定的距离和角度。

这和侧方停车的道理有共通之处。

强行去攻击3号舰，由于当前两舰舷侧平行相对，为了接舷，就势必要大幅度强行转向，那样，肯定会把舰尾这个最脆弱的部位朝向浅滩。

如果法国佬的巡航舰趁机上来，瞄着舰尾进行攻击，“提修斯”号就危险了。

去攻击4号舰的话，就不存在上述问题。

因为距离和角度足够，可以完美走位，完成接舷后，右舷还可以对着浅滩。

而且在那附近，还有友舰“歌利亚”号停泊，至少在被法国佬的巡航舰等小破战舰骚扰时，可以提供援助。

只要拼下来法国佬的4号舰，就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情况不妙时，还可以从那里把人撤走。

“提修斯”号的水手忙碌起来。目前为止，该舰人员伤亡不大，舰体受损程度，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提修斯”号的异动，马上被一舰之隔的，旗舰“前卫”号观察到了。

之前的剧烈爆炸声，也将“前卫”号上下船员都震昏了头。

他们这艘战舰因为与爆炸中心之间，有“大胆”号、“蒂莫莱翁”号等几艘英法战舰阻隔，所以受冲击波的影响不太大。

但爆炸声却让身材瘦削的纳尔逊，如同遭了雷击一样，脑袋嗡嗡作响，心脏砰砰乱跳。甚至有那么一阵，他都想去船舷边呕吐。

因为牙疼，他几天来都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紧张的战斗和负伤，这时候身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来，立刻收到了关于“提修斯”号的相关报告。

纳尔逊当即明白了米勒的企图。

“好样的，好，就这样打。”纳尔逊左手握拳，向下重重一挥，“给‘防御’号发信号，让他们也靠上去夹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夺下那条船！”

“我们怎么办？长官？”柏利有些不安的问。

“在里面的弟兄们撤出来之前，我们哪都不去，爱德华舰长。”纳尔逊的独眼精光爆闪，一字一顿的说。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场海战的目的，已经从决战决胜，变成了拯救狭窄水道里的分舰队了。

没办法，纳尔逊手里的牌越来越少了。

从“米诺陶”号被偷袭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最后的翻盘机会，没了。

“长官，‘米诺陶’号有动静！”瞭望哨的声音从后桅桅盘上传来。

纳尔逊和柏利急忙转头看去，果然，北面不远处，“米诺陶”号的船头点着火把，一群人聚在那里大声喧哗。

柏利恼怒的摆手，召唤一个海军陆战队下士过来：“向他们开火！教训一下那些法国猪！”

……

从大爆炸中缓过神来的吴巍等人，终于意识到目前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几个家伙迅速在艉楼甲板上，开了一个碰头会。

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攻击英国舰队的旗舰，“前卫”号！

原“米诺陶”号的战俘，全部送去阿布基尔岛。

两艘在一公里外海面待命的小型双桅炮舰收到信号后，开上来接纳战俘。

这两艘炮舰原本是为了吴巍“预言”的那艘搁浅英舰预备的，主要任务是走位到敌舰攻击不到的死角，为跳帮夺舰部队实施火力掩护。

偷袭部队临时改变目标后，两艘炮舰也隐蔽跟在后面，准备在出现不测事态时，提供支援。

原本历史上这场海战中，东方舰队的巡航舰、炮舰数量不少，但都在浅滩内活动，兼且与战列舰之间缺乏配合，又没有迎敌预案，所以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而在今晚的战斗爆发前，全部的巡航舰、炮舰，哪怕是一艘舢板，也都有自己的明确指令和目标，这也是东方舰队能在战斗打响后，处处赢得先手，并能逐步占据上风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像阿布基尔岛，在历史上的战斗中，根本无足轻重。而在今晚，却实实在在的起到了核心指挥中枢的作用。

随着两艘炮舰的靠近，“米诺陶”号的左舷忙碌起来。

战俘们集中到上甲板和后甲板，准备离舰。

这时吴巍提出，“对准‘前卫’号舰尾，直接撞上去！”的方案。

这话让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表情各异。

贝特洛上尉脸色煞白，傻在那里无语。他想的是，处在上风有利位置的“米诺陶”号，有足够时间和空间去取得有利占位来打击敌舰，没必要去冒险打接舷战。

老仲马咧开嘴笑，雪白整齐的牙齿让人羡慕。骑兵出身的他，虽然在船上缚手缚脚，英雄无用武之地，但直接去撞击敌旗舰，让他顿时找到了纵马疾驰，决死突击的感觉。

加西亚中士左顾右盼，然后举起小酒壶，狠狠喝了一大口。

李东眼珠转转，面无表情，只是手臂不动的，右手拇指向上比了一下。

“英国人的旗舰能打能走，只有冲上去近战，才有取胜的可能，”吴巍指着60多米外的黑影，挥斥方遒，“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就用最古老、简单的办法，和纳尔逊刺刀见红！”

没人能否定吴巍的判断，尤其是贝特洛上尉，也已经转过弯来。

虽然夺取了“米诺陶”号，当前舰上的人员众多，却成分复杂，特别是专业操船人员、炮手均不齐备，甚至缺乏明确的分工。

这帮家伙能把战舰开走不假，但指望他们抢占上风、舷侧齐射，就有点不切实际了。

兼且各国风帆战列舰虽然大同小异，但毕竟是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很陌生。远的不说，他去炮甲板看了才知道，英国佬的舰炮不是火绳点火，而是装配了燧发炮机。

这是一种和燧发火枪的击发结构基本类似的击发机构，比起法国等欧洲列强海军惯用的火绳杆点火来，更加迅速有效。

但看似简单，毕竟是没有使用过。

在激烈的炮战中，哪个能有机会边学习边使用？

像《U-571》电影中，美国佬夺得一艘德国潜艇，然后克服语言障碍，摸索着操作，并能大展神威，成功击沉另一艘德国潜艇。这种神片，简直比裤裆藏雷来还要离谱。

所以想要击破英国佬的旗舰，就只有打接舷战这一条路可走。

“砍断前面搅在一起的缆绳，所有人检查装备，我们再打一次接舷战！”贝特洛上尉脸上恢复了血色，即将到来的激战和攻击敌人旗舰的荣誉，让他激动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们这帮蠢货，都听到了吧！给老子动起来！”加西亚中士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干嚎。

“轰”的一声，所有人应声而动，各自忙碌起来。

后甲板上，一个懂法语的副官，低声向托马斯舰长耳语。这位原“米诺陶”号的舰长，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李东吴巍两人坐在艉楼甲板上，给喇叭枪等装填弹药。

李东给引药池装完火药，放下火镰关闭引药池，又顺便检查了一下燧石，之后小心压住击锤，缓缓放回到火镰上。

他看一眼吴巍，说：“你这是想找纳尔逊那老小子玩命啊，要直接杀王了。”

“那么个煞B，”吴巍爆了句家乡粗口，将喇叭枪插回腰间，拿起另一支雷铳装填，同时用法语说，“这次就算将不死他纳尔逊这个‘王’，也至少要干掉他‘前卫’号这个后！”

雷铳是刚刚缴获的，两人各搞了一支。船上近战，这玩意多多益善。

“你们也下棋？刚才说谁是国王？谁是王后？”老仲马凑了过来，也一屁股坐下，整理装备。

“我们准备去活捉纳尔逊，这可是英国海军的‘王’，将军您要不要入伙？”李东将短刀插入靴筒，满脸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

船艏甲板那边传来吵嚷声，是贝特洛上尉在指挥水手砍缆绳。

没办法，“米诺陶”号的艏斜桅，已经和“蒂莫莱翁”号与“斯巴达”号之间的几道缆绳，完全搅在一起，一时间哪里搞得开。

“快刀斩乱麻”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枪声传来，一个水手中弹倒下。这是“前卫”号舰尾的五个海军陆战队士兵在进行齐射。

“继续砍！不要躲！你们这些胆小鬼！”贝特洛上尉把一个缩头缩脑的水手拽过来，还顺手正了正帽子，对英国佬的黑枪不屑一顾。

炮舰靠了上来，战俘开始有序离舰。

托马斯舰长站在船舷，恋恋不舍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战舰，若有所思。

“轰、轰、轰”炮声震耳，让托马斯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那是右舷邻接的“蒂莫莱翁”号在开火。

眼看老天爷帮忙，竟然让敌舰的大半个尾巴朝向自己的左舷，吉勒中尉哪还能客气，当下命令集中左舷全部能用的舰炮，组织了一次齐射。

尽管左舷的舰炮，算上最上面艏、艉楼甲板的3门8磅炮，加起来也只剩11门还能用，但因为准备充足，所以还是给“大胆”号带来了“惊喜”。

这11门炮中，除了下层炮甲板的两门36磅炮外，其余的都全部装填的是葡萄弹或者是霰弹。

海量的大小铁球，几乎把“大胆”号的两层炮甲板扫了一遍。

可以这样说，从傍晚开火以来，到现在为止，“大胆”号的伤亡人数加起来，还没有这一次射击倒下的人多。

“大胆”号舰长古尔德侥幸躲了这次弹雨，但他马上发现，舵盘被打出两个大豁口，接着副官又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报告：舰尾的转向舵被打坏了。

论起猥琐来，吉勒中尉一点都不比“严肃”号的马丁舰长差。这个年轻人特意吩咐那两门36磅炮，瞄准敌人舰尾的转向舵的位置打，不但要打，弹丸还要加量。

除了标配的36法磅实心铁球外，每门炮还额外塞了两发18磅炮的炮弹进去。反正距离这么近，不用担心炮弹多了飞行距离不够、杀伤力不足的问题。

虽然在夜间看不清楚转向舵在哪，可是船屁股就那么大，对这些成天在海上摸爬滚打的老兵来说，就算闭眼睛猜也不会猜错位置。

结果这两门巨炮发射的铁球，直接把“大胆”号的转向舵轰了个稀巴烂，炮弹还顺带着飞进下层炮甲板，搞了一圈人命收割。

“水手长，你带人把右舷还能用的舰炮，想办法推到左舷来！这伙英国人跑不了了，今天要狠狠的教训他们！”再不用担心右舷被夹击的吉勒中尉扬眉吐气，撸胳膊挽袖子发号施令。

被压着打了几个小时，现在终于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