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70章 左舷的战斗

眼看着当面法舰队各舰之间的间隔迅速缩小，纳尔逊无奈的收起望远镜。

想趁机切入空档的企图肯定是无法实现的了。

纵观法军目前为止的表现，分明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虽然那艘大号双层炮甲板战列舰的脱离，导致整个法舰队暂时分成两截，但即便以纳尔逊这好勇斗狠的性格，也不敢命令座舰去冲击那个缺口。

此时，如果将“前卫”号与那个缺口之间的距离看成一条直线，再将有序排列的法舰队看成一条直线的话，那么两条直线间形成的夹角不超过40度。以这样的角度冲过去，势必会遭到排在第三、四、五阵位的、法战列舰的侧舷火力的饱和炮击。

加上为了准确的切入缺口并抢到T字停船，势必要精准的转向、落帆和下锚，在猛烈的炮火下完成这些操作的难度实在太大了。停船早了，就是活靶子；停船晚了，错过T字头、丢掉最佳射击位置不说，搞不好还有冲进浅滩搁浅的危险。

这还是建立在“前卫”号在被连续炮击，不会受到致命损伤的前提下，如果发生类似“桅杆被打断”、“舵轮被打坏”等情况，那就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那边上来补缺的，可是拥有三层炮甲板、载炮120门的一级舰“东方”号，一个操作不当就是送菜，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坟头。

“恶仗……这是场恶仗，”纳尔逊在心中默念，“法国人准备的太充分了，或许这样直接冲进海湾开战有些冒失了？”

“要不要先集中兵力打掉法国人的前两艘战舰，然后撤出冲到里面的分舰队，暂时回到外海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是马上，另一个声音就回响在他耳边：“没什么好怕的，皇家海军无论在人员素质和训练水平上都远胜那些高卢孬种，只要分舰队到位，两面夹击之下，击破他们前面的四艘战列舰不在话下！可能冲到里面的分舰队会遭到损失，但以几艘战舰，换整个法国舰队，划算！今天有进无退！”

后出现的声音瞬间占了上风。

就这样，纳尔逊没有对柏利舰长的“去靠拢攻击第三艘敌舰”的命令做出任何纠正。

“前卫”号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撇开当面的“蒂莫莱翁”号，向“斯巴达”号的右舷靠了上去……

……

“歌利亚”号经过“格里尔”号船头时，立即开火。猛烈的炮火从左舷倾泻而出，大量的铁球砸破“格里尔”号老旧的船壳，飞进船内。

一时间“格里尔”号船头被打的一片狼藉：船艏斜桅被打断落海；船壳被打碎的木头形成一波尖锐的木屑雨，吞噬着所遇到的任何血肉之躯。

“歌利亚”号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海战中，没有什么能比抢到敌舰的T字更让人舒服的事了，这可是一边倒的屠杀，那感觉，就像打架时一拳轰在对手鼻梁上那样爽快。

然而，这时的“格里尔”号上，除了寥寥几个人受伤外，历史上这次炮击造成的惨重伤亡却没有出现。

作为东方舰队的排头兵，之所以会让这艘有着40年以上舰龄的“老兵”来坐阵，就是因为预料到这个位置要遭到敌舰的饱和炮击。

故意不缩短与前面阿布基尔岛浅滩之间的距离，留出明显可供通行的航道，就是为了引诱英舰进入到靠海岸一侧的狭窄水道内。

而英舰经过时，面对朝向自己侧舷炮口的船头，绝没有不开炮的道理。

这样一来，舰队第一阵位的战舰就成了“鼠夹上的蛋糕”。

这活儿由老旧的“格里尔”号来干正合适，总不能搞一艘新锐战舰放这里等着挨揍吧？

就好比想要堵住别人的车不让出来，用奔驰宝马就太浪费了，搞个二手甚至几手的“五菱之光”足矣。

当然，被T字时，敌方炮火将横扫整个船身，更何况成纵队从船头通过的每艘英舰，差不多都会劈头盖脸的来这么一下子，那么该怎样保护“蛋糕”里的船员，就成了需要解决的课题。

史上当时的情况是：接二连三从“格里尔”号船头驶过的英舰，不约而同的都搞了一次齐射，雨点般的铁球从船头射入，又从船尾打出，将两层炮甲板和露天甲板扫了几遍，给舰上人员带来了极其惨重的伤亡。

为了让“这块蛋糕”不被一口吞下，还能像一根鱼骨头一样卡在敌人喉咙里，李东的一个相当不绅士、不要脸的主意，让法国人表面上鄙视的同时，心里却大大滴赞同。

那就是，在船上修战壕。

所谓“在船上修战壕”，就是将陆战时防炮用的土筐等东西搬到船上去。

为了能够抵挡近距离轰击的大口径舰炮，两层炮甲板的第1到第4个炮门全部封闭，这些火炮连同炮架一起当作骨架，在其四周堆放大量的土筐和湿棉布；露天甲板上的各个要点，用土筐堆起环形阵地，上面再盖上厚厚的湿棉布；水线下的最下甲板上也堆了几个环形阵地，作为木匠和助手们的掩体，一旦船壳被击破漏水，这些人用准备好的木板，随时沿着环绕舰体的走廊上去补漏。

不过这么搞的副作用就是，直接导致了舰首乃至整个舰体的吃水线下降：下层炮甲板的前两个炮门完全被海水淹过；三、四号炮门也分别被淹了一半和三分之一。后面的炮门虽不影响使用，但也已经离海面不远。

另外为了防止交火中帆桁落下伤人，舰上的所有帆桁全部撤掉，就连三根桅杆也都放倒。

总之就一个原则——尽量保存舰上的有生力量。

这样的布置让“格里尔”号完全放弃了适航性，出海作战是根本不用想了，遇到稍大一点的风浪都可能沉船。

眼看自己的宝贝战舰变成这副熊样，出于海军的本能，图鲁耶舰长颇有微词。在他看来，一艘战舰不能出海，那还叫什么战舰？关键是，太丢人了，这还是海军吗？

不过李东开导他：“这玩意现在就是个被群殴的沙包，重要的是瓷实、抗揍。丢人怕什么？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救命？只要人还在，船有的是。”

这货的这套理论和海军那种“视舰如命”、甚至不惜“与舰同沉”的思想格格不入，顿时遭到包括布律埃斯中将在内的所有舰长的一致鄙视。但考虑到“格里尔”号在这次战斗中的特殊使命，图鲁耶舰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捏着鼻子认了。

……

弗雷舰长放下望远镜，皱起眉头。虽然抢到T字并发起攻击，但炮击结果似乎并不让人满意。

当面法舰火炮甲板内的情况看不到，不过露天甲板上却堆放了大量土筐。除了这些土筐，就再看不到一个人活动。

“居然把陆军防炮用的土筐搬到了船上，”弗雷心中鄙视，“这帮胆小鬼，根本没资格当海军。”

“歌利亚”号横切过“格里尔”号船头，小心翼翼的前进几十码后，开始绕弧线转向。

不能不小心，这里已经靠近浅滩，稍微大意一点就有搁浅的可能。

“准备开炮。”看着法军1号舰左舷露出的两排森严的炮口，弗雷下令的同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歌利亚”号上的炮手们有条不紊、动作娴熟的忙碌着，准备第二次开火。不能不承认，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的确战斗素质优良，当战舰完成转向、接近“格里尔”号时，他们已经做好了第二次开火的准备。

两艘战列舰舰首相对，距离迅速缩短。

很快，“歌利亚”号就来到“格里尔”号左舷。

左舷对左舷，双方间距不超过55码（50米）。

看着吃满风的船帆，弗雷突然意识到什么，但这时候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一声大吼：“开炮！”

白烟和火焰喷出炮口，两艘战舰几乎同时开火互射！

超过700磅的灼热弹丸毫无保留的互相倾泻到对方船上，顿时打了个血肉横飞。

这个距离内互相开炮，不亚于大炮上刺刀，即便是前装滑膛炮也可以准确无误的击中目标。对双方来说，都是同归于尽式的残酷战斗。

“歌利亚”号，英国傲慢级战列舰，载炮74门，计有：下层炮甲板28门32磅加农炮；上层炮甲板28门18磅加农炮；艏楼甲板4门9磅炮；艉楼甲板14门9磅炮。

“格里尔”号虽然舰龄长，船体老旧，但其载炮数量与“歌利亚”号相同，也是74门，计有：下层炮甲板28门36磅炮，上层炮甲板30门18磅炮；艏楼甲板6门8磅炮；艉楼甲板10门8磅炮。

正如前文提到的，法磅重量大于英磅，所以在火力投射量上，“格里尔”号略占上风。尽管因为“战壕工事”的关系，造成左舷上下两层炮甲板共有8门炮无法开火，但胜在以逸待劳，所以这轮炮击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两艘战舰船壳都被打的木屑飞溅，大量弹丸飞进炮甲板内，被击中的大炮散架横飞，被炮弹打中、被炮身撞到的炮手、水手更是血肉横飞，断肢残臂无处不在。

但活着的人均对眼前的惨状司空见惯，视若无睹，他们紧急给被制动索具拦住的大炮复位，洗刷炮膛，装填弹药，准备下一次炮击。

“歌利亚”号露天甲板上，忽然站起大批人群，其中还有列队整齐、身穿红衣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另外还有一队雇佣兵、一身白色军服的奥地利?掷弹兵，他们手中的步枪、手枪等武器一齐开火。这让本已被硝烟笼罩的甲板更是烟雾弥漫，远远看去，根本无法看清甲板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