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69章 木已成舟

冈多姆抓住“不可能这么凑巧，除非吴巍可以未卜先知”这个由头说事，吴巍又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所以两人僵持不下。

后来吴巍也火了，干脆说出“不妨赌一把”的话来，李东立刻跟着补刀。这种“二人转”式的忽悠，堂堂的少将参谋长大人哪里见过？几下就被忽悠晕菜了。

众目睽睽之下，冈多姆不但答应了赌赛，还应允了吴巍要求的援助。当然，这是在布律埃斯默许下的结果。

……

这时候，李东眼里的顶级杠精，也就是法国舰队参谋长冈多姆少将，正铁青着脸，眼看着英舰五艘成一字纵队，驶向“格里尔”号舰首，去抢T字。而另外几艘英舰也转舵向己方战列线右舷开来。

“上帝啊，这个局面居然和这个东方小子说的一模一样！简直不可思议！纳尔逊真是个疯子！”冈多姆无奈的扫了吴巍一眼，有些心虚的嘀咕，“难道他说的‘某艘战舰搁浅’不是信口开河？未卜先知……巫术？要不要找个牧师要点圣水来？或者准备点大蒜和银子弹？”

想到这，这货忍不住隔着军服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

“发信号，通知各舰，行动！”布律埃斯的声音将参谋长从跑偏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发信号！”一身正装、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夏尔·贝特洛上尉放声大喊。

“东方”号主桅桅盘上的信号兵闻声而起，连连挥动手中的信号旗。

……

此时，已经进入海湾的“前卫”号上，纳尔逊正举着望远镜，向已经在他右舷20度的阿布基尔岛方向瞭望。停泊在浅滩内的大量小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事实上从该岛直到其连接到陆地的浅滩内，都停满了小艇。

“怎么会有这么多小艇？那上面装载的是什么？难道……”打老仗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多的小艇停泊在浅滩内，绝不会是用来打鱼的，一定有猫腻。

就在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捕捉到什么的时候，身边柏利舰长的一声报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长官，法国佬的战舰有动静！”

“哪一艘？”纳尔逊急忙转过头来。

“每一艘！”

是的，整个法国舰队都在动。

或者严格地讲，是除了阵头的第一艘没动之外，剩下的都在动。

即使不用望远镜都可以清楚看到，每艘法舰的船头左舷，都冲出来多艘小艇，拼命划桨。这些小艇尾部无一例外的拖着一根细缆绳，细缆绳的末端，连接着粗缆绳，这些粗缆绳都绑在战列舰船头甲板上。

每根缆绳都被拉的笔直，庞大的战列舰在这些小艇的牵引下，开始移动。

“长官，高卢人在缩小每艘战列舰之间的间隔！他们早有准备！”柏利舰长看着纳尔逊，急速说道。

“第六艘在转向……天啊！它是要躲到战列线后面去吗？这群胆小鬼，哈哈。”十二岁的小威廉兴奋的大声嚷嚷着。

“糟了！狗娘养的！”在连续几次重复确认了小威廉所说的、那第六艘战舰的动向后，纳尔逊一边骂着粗口，一边扭头看向自己正在向法舰队左舷包抄的分舰队。

这时“歌利亚”号的船头，已经超过法军1号战舰的舰首，抢到T字头了。

“这是个圈套！”柏利舰长焦急的大喊，脸上英国绅士的优雅风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和狰狞，“长官，应该马上让弗雷他们停下来！”

刚才大嚷的小威廉仿佛明白了什么，愕然闭嘴。

“来不及了……”纳尔逊刚刚说完，“歌利亚”号左舷已经连续喷出白烟和橘红色火焰。

抢到T字头的“歌利亚”号立即开火。

风帆战舰的船头和船尾是整个战舰结构最脆弱的部位。所谓抢“T”字，就是抢“那一横”，去攻击“那一竖”，即让己方火力最强的侧舷，打击对手最弱的船头或者船尾。这是除了“抢占上风”和“双舰战术”之外的，另一个传统海战战术。

“长官，我们该怎么做？”柏利紧张又期待的看着纳尔逊，此时他面前这个身材矮小、独臂独眼的人，就是整个舰队的定海神针。

“木已成舟，先生们，即使是圈套，我们也已经没了退路，”纳尔逊盯着远处分舰队中第二艘即将抢到“T字头”的“热忱”号，淡定的开口：“就按既定方针打下去，集中火力狠揍法国佬的前卫舰队，只要能抢先击破他们，胜利必然属于我皇家海军。”

“木已成舟”这个词，被纳尔逊的导师、后来的英国海军上将杰维斯，在圣文森特角海战中使用过。

当时在发现西班牙舰队后，参谋长考尔德就不断报告说发现敌战列舰，数量也由最初的8艘，逐次增加到27艘。这时，只有15艘战列舰的杰维斯将军语气温和的说：“木已成舟，即使敌人有50艘战列舰，我们也要追上去。”

正因为这句话，使英国海军完成了一次看起来似乎不可能的冒险，也让纳尔逊一战成名。

后来这句话成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座右铭。

虽然纳尔逊跋扈的性格，使他与杰维斯的关系渐行渐远，但后者作为前者的导师，对其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这关键时刻，这句经典名言就这样被纳尔逊顺口说了出来。

当然，纳尔逊说这句话，也有鼓舞士气的深意在里面。圣文森特角海战中，英舰队以15艘对27艘的劣势下，也果敢的发动攻击，并取得辉煌胜利，那么现在兵力相当，又怎么可能退缩？

逢敌必战！

果然，柏利舰长在听完这段话后，完全镇定了下来，他一声大吼：“目标，当面第三艘敌舰！靠上去！右舷炮火准备！”

……

“独眼小子，就怕你不来。”布律埃斯的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在吴巍的建议下，这几天布律埃斯注意了自己的饮食，所以史上这场战斗中，法国舰队司令被腹泻折磨的桥段并没有在这里发生。

针对东方舰队各舰之间间隔过大这一漏洞，布律埃斯本打算将原来150公尺的间隔，缩短至60公尺。同时各舰之间用几道粗缆绳连接，这样就能有效防止英国人突破、分割、切断自己的战列线。

他是想明白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他纳尔逊不敢干的事儿！

但在听了吴巍提出的“不妨故意留出空档，引·诱英国人发起攻击”的建议后，布律埃斯决定保留原来150公尺的间隔不变，等英舰队具体展开攻击行动后，再突然缩短这段距离。

因为逆风的关系，短时间内靠船帆来机动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在每艘战舰靠海岸的一侧隐蔽布置了数艘牵引小艇，伺机而动。不到百米的距离，在多条小艇的全力划桨下，抢在英舰到达攻击位置之前，拖行战列舰到达指定位置，是可以办到的。

这当然要冒一定风险，但和能引·诱纳尔逊前来决战相比，还是非常值得的。

这也涉及到起锚和再次下锚的时机。

提前做好起锚准备绝对是必要的。接到移动的命令后，小艇拖着战舰前移，在船身和船锚形成直角时，早已准备好的水手就用绞盘拉起船锚半米左右，等到了适当的位置再放下就行了。针对这一动作，几天来全舰队专门做了数次演习，特别是对起锚和下锚的时机，更进行了特殊训练。

所以这次舰队的整体移动井然有序，没有任何慌乱，也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2号舰的“蒂莫莱翁”号、以及后面的“斯巴达”号、“劲风”号、“威廉提尔”号，这四艘战列舰都只需依次移动约90公尺的距离，虽然他们离去抢T字的英舰队不远，但这点距离还是不会出岔子的。

排在第六阵位的“富兰克林”号，却任务十分艰巨。这艘载炮86门的大型两层炮甲板战列舰，要在短时间内移动到战列线内侧，同时完成转向，将船头对着海岸，右舷对准阿布基尔岛方向。简单说，就是与第五阵位的“威廉提尔”号形成T字直角，把自己的舰尾对着“威廉提尔”号左舷。

“富兰克林”号闪出战列线后，留出的空档就由后面的“东方”号来填补。

“富兰克林”号龙骨长53.43米，火炮甲板长59.27米，再加上艏斜桅，整体长度足有70米只多不少。

也就是说，从“东方”号开始，后面的全部战列舰都多出大约70多米的移动距离。

加上原来要移动的90米，这一共160多米的缺口，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补上。

否则，这个缺口一旦被英舰切入，那整个舰队就会被一分为二。

同时也意味着，“威廉提尔”号的屁股与“东方”号的脑袋，一起被抢了T字。这不亚于被一马踏双车，那就亏大发了。

那时的东方舰队，就好比一条被拦腰斩断的巨蟒，铁定完犊子。

……

拖船集团拉着缆绳，拼命划桨。

“东方”号巨大的船体，在拖曳下开始缓慢移动，并逐渐加快。

拖船的小艇当中，吴巍、李东的那两艘帆桨船赫然在列，并且是绝对主力。拥有21.5米长的船身，30支船桨和60名职业划桨手的弗斯特帆桨船，其划桨能力绝不是周围那些只有14名水手划桨的小艇所能比的。

正因为这两艘帆桨船的加入，“东方”号的移动速度快了整整一倍还不止。

完全不用动员，所有人都在拼命划桨，那架势就算是奥运会赛艇选手见了，也会甘拜下风。开玩笑，这时候不玩命，等下就要没命玩了。尽快补上战列线缺口，绝对是生死攸关的事！

布律埃斯、冈多姆、卡萨比安卡三位将军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缺口补上了，除非他纳尔逊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