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68章 好像不对头

虽然战舰减速，但这时弗雷舰长根本不担心会再被后面追上来的“热忱”号超越。现在已经进入海湾，水文环境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搁浅变成法国人的活靶子。敢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加速乱闯，除非胡德他疯了。

“注意法国人的炮火，他们要开火了。”他自信的补充一句。

这个威尔士胖子估计，英舰当头直冲，无法发挥侧舷火力，在抢到法舰“T字”之前，只能被动承受伤害。这是重创己方战舰的好机会，法舰面对笔直冲过来的这么好的目标没理由不开炮，要是动作快、运气好的话，还能射击两轮。

然而，尽管当面法舰上的人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却始终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嗯？今天这群高卢鸡居然如此镇定？不会是连炮击准备都没做好吧？搞什么鬼？还有，这艘战舰的船头部位怎么吃水这么严重？”弗雷皱起眉头。

作为一名老水手，他对法国海军的战斗素质和作战套路都了如指掌，那些垃圾可不会像英国海军那样，不进入有效射程不轻易开火。

而且法国佬也不像英军那样，以击沉、损毁敌舰舰体为目标，朝着船壳开火；他们的炮火大多会对着船帆、索具和桅杆打，目的在于破坏英舰的行动能力。一旦得手，则有便宜占就上，不行就跑。

在他眼里，这是懦夫的行为。法国海军与西班牙、荷兰海军都是一个熊样，从来不敢像英军那样，大胆突进、分割、包抄，把战舰开到距敌几十米、甚至更近的距离内开火。

这帮废物充其量也就是像现在这样，摆个战列线轰几炮装装样子，根本没有刺刀见红的勇气。

只是今天，弗雷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头，至于哪里不对，又一时间说不清楚。

“管他呢，一群弱鸡而已，冲就是了。”他甩了下头，仿佛要把心中的阴影甩掉，又重新坚定了贯彻既定作战方针的决心。

法舰队排头兵“格里尔”号船艉楼甲板上，图鲁耶舰长背手而立。眼看当先冲来的英舰越来越近，并开始逐渐脱离己方侧舷火力范围，驶往自己座舰船头位置。

图鲁耶冷静开口：“他们去抢‘T’字了。所有人注意隐蔽。左舷炮火准备。”

历史上的这次海战中，排在东方舰队战列线阵头1号位的，是“格里尔”号，2号阵位的是“征服者”号。

这两艘战舰有个共同特点：都是舰龄在40年以上的“老爷舰”。

之所以布律埃斯将这两艘老掉牙的战舰，布置在战列线的最前方，是建立在确信英舰不敢冒着搁浅的危险，绕到己方靠海岸一侧去的基础之上的。另外他认为阵头这位置靠近浅滩，可以得到岸上简易炮台和浅滩内小炮艇的火力支援。

将战斗力最弱的两艘战舰摆在这里，一旦开启对轰模式，至少不会拖整个舰队后腿。

这个布置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却有明显漏洞。

首先，“格里尔”号的停泊位置距离阿布基尔岛过远，差不多有2200米的距离。岛上的岸炮火力支援能力实在有限，这么远的距离，以当时滑膛炮的射击精度，想要命中一艘行驶中的战舰，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至于那些小炮艇上面的轻型火炮，根本难以给战列舰厚重的船壳造成威胁。

再加上阿布基尔岛周围的浅滩有差不多900多米宽，从浅滩边缘到“格里尔”号之间，还有大约千米宽度的深水区，这足够几艘大型战列舰并排驶入了。

第二就是下单锚的后遗症。单锚使法舰发生位移，在其身后留下了供战列舰驶入的深水区。

还有，每艘法国战列舰的间距过大，差不多有150米，这就给了对手提供了包抄分割、围而歼之的机会。

简单说，法国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让对手玩迂回包抄。

对上纳尔逊这样级别的对手，犯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更何况布律埃斯一连犯了几个。

英舰队突然到来后，等布律埃斯发现他得意的铁桶阵全是漏洞，已经无法弥补。纳尔逊则果断抓住战机，大胆包抄夹击，造成局部兵力优势，从而创造出辉煌的尼罗河口海战大捷。

但这次与历史不同的是，吴巍的到来，让东方舰队有了充足的备战时间。

7月25日那天，布律埃斯和他的舰长们整整开了一天的会。

上午的会议中，集中围绕着两个议题展开：一是重新排列战列线，下双锚，不给英国人留出迂回的空间，逼他们打阵地战；另一个就是在外海埋伏，英舰队出现后，发挥法舰队航速上的优势，抢占上风，打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维尔纳夫少将提出的避战撤往科孚岛的方案，则无人理会。

截止到午餐前，诸多舰长中支持“出海埋伏”第二方案的占多数，但布律埃斯举棋不定，在他心里，觉得哪个方案都不大靠谱。参谋长冈多姆却暗中倾向于维尔纳夫，所以会议陷入僵局。

中午，犹豫不决的布律埃斯特意邀请吴巍、李东一起共进午餐，由冈多姆作陪。席间，冈多姆若有意似无意的问起，“如果是吴巍的话，会怎么对付英国舰队”这个问题。

吴巍略一沉吟后，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做了画图说明。两个将军听了，均感震惊。特别是布律埃斯，有茅塞顿开之感，他怎么也没想到，仗还能这样打。

下午的会议上，吴巍的方案首先被拿出来讨论。而作为策划者，吴巍、李东理所当然的被邀请出席。

这个方案一经提出，立刻引起了激烈争论，以维尔纳夫为首的少数舰长认为，太过于冒险，一旦出错，等待舰队的将是灭顶之灾。但卡萨比安卡、图瓦尔、迪恰耶拉、图鲁耶等多数舰长却对这看似冒险的方案表现出极大兴趣，均认为可行。

争论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餐时间，也没有得出最后结论。

尽管布律埃斯一直没有表态，但在他心里，已经倾向于吴巍的作战计划，他所顾虑的，是英国舰队的实力到底怎样。

就在暂时休会吃晚饭的时候，去亚历山大港的巡航舰回来了，并带来了搜集到的有关英国舰队的详细情报。

和吴巍所说的完全一样。

这最后一根稻草让布律埃斯终于下决心采纳吴巍的方案。

晚上的会议主题，变成了对新作战方案的修改完善。

对东方舰队原来的战列线排列，也重新做了调整。

排在2号位的“征服者”号舰龄已超过50年，其舰体老旧、结构松动，甚至都到了无法承受搭载重炮的后坐力的程度。而在新方案中，该位置的战舰不但要能顶住敌舰的轰击，还要能开火还击予敌以杀伤，这根本不是“征服者”号那“年迈的老体”所能胜任的。

于是“征服者”号被调到阵尾最末位，原来的位置由1785年服役的“蒂莫莱翁”号顶替。

另外，排在5号位的“人民主权”号，同样由于是服役几十年的老舰，所以也被安排到了战列线尾部。这里空出来的位置，换上了维尔纳夫少将的84炮战列舰“威廉提尔”号。

这样，东方舰队的排列顺序就变为：1.“格里尔”号，2.“蒂莫莱翁”号，3.“斯巴达”号，4.“劲风”号，5.“威廉提尔”号，6.“富兰克林”号，7.“东方”号，8.“雷霆”号，9.“幸运”号，10.“水星”号，11.“慷慨”号，12.“人民主权”号，13.“征服者”号。

历史上的阿布基尔海战中，打响第一炮的，就是“格里尔”号。几乎同时开火的，还有“征服者”号。

当时的情况是，从瞭望哨发现敌舰，到战斗打响，法舰队的备战时间只有3个小时。14点纳尔逊到达亚历山大港，进而继续向东搜索；15点双方瞭望哨同时发现敌情；18点，英舰进入海湾开战。

这三个小时中，布律埃斯既要紧急派人上岸，去召回那些筹集淡水物资的人员；又要从巡航舰上调人来战列舰补缺；还要把各舰舰长叫到旗舰上来召开紧急会议。

甚至还要提防岸上的贝都因土著趁火打劫。

这些工作即便放在现在，也是项大工程，两个3个小时都不敢说够用，就更不用说在那个通信“近距离靠吼，远距离靠腿，找人靠堵门”的时代了。

结果，当战斗打响时，法舰队的舰长们才匆匆开完会，有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到舰上。

当时“格里尔”号首当其冲，舰长图鲁耶又开会未归，于是就在大副的指挥下，在“歌利亚”号距离尚有千米时，抢先开炮。结果大部分炮弹落空，几乎没有给敌舰造成伤害。

此外，在25日的晚间会议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虽然包括布律埃斯中将在内的几乎所有舰长都认可了吴巍的作战方案，但对他提出的“会有一艘英舰在阿布基尔岛东面浅滩搁浅”的说法，均感到诧异和突兀。

阿布基尔岛附近浅滩面积大、水势复杂，英舰在不熟悉航道的情况下，搁浅毫不奇怪。但为什么一定会有一艘战舰要在那个位置搁浅？哪来的信心？巫术吗？

冈多姆参谋长就是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并对吴巍、李东提出的设伏、跳帮夺取该战舰的想法嗤之以鼻。

但吴巍不但坚持，还说愿意将自己的两艘帆桨船投入战斗，前提是法军要给予一定的援助。

也许是冈多姆还在为早晨输掉的一万多法郎不爽，又或许是出于舰队少将参谋长的面子，更可能是因为法国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总之就是和吴巍杠起来没完没了。

在李东看来，这货简直就是后世的“杠精”附体，还是一个人“杠”一群人都稳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