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战火 第67章 爵位或者西敏寺

纳尔逊抓起桌上的一张纸片扬了扬：“我已经‘请’该船的引水员绘制出了阿布基尔湾的草图，另附法语说明。”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说：“当然，现在已经翻译成了英语。”

“法语很难，不是吗？至少我就没学会。”纳尔逊接着幽了一把默。

舰长们脸上都露出笑容。实话说，他们这位司令官大人的语言学习能力，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纳尔逊曾经在法国圣奥默尔留学4个月。

4个月的时间，一共就只学会了两个法语单词：“谢谢”和“不懂”。

用他自己的话说，有这两个词足够了，特别是“不懂”这个词，简直就是万能的，不管谁和你说什么，说的句子有多么长，表情有多么丰富，你只要回答“不懂”，就不会引起任何误解，也不会惹来任何麻烦。

这在那个法语是世界通用语、全欧洲贵族都以说法语为荣的时代，绝对是个奇葩。

这时这位“奇葩”忽然把目光落在“歌利亚”号舰长托马斯·弗雷身上：“托马斯，您那张35年前的法军古董地图还在吗？”

弗雷拍了一下胸口，得意的笑着回答：“放心吧司令官阁下，‘她’现在可比我那些小说还重要，哈哈。”

“哈哈哈哈……”这个回答顿时引来哄堂大笑。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弗雷舰长的人生最大乐趣，就是坐在办公桌后面读带某种颜色的动作小说。

“一定要保护好‘她’，至少打完这一仗之前要保护好。”纳尔逊点头，接着又仰望比自己高出差不多30厘米的“热忱”号舰长萨姆·胡德：“您那本《英国地图集》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这位巨人舰长有些尴尬的点头，接着又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过，我觉得这本地图集好像不是很准确。”

“比没有好。”纳尔逊笑着说。

说到这里，舰长们都隐约猜到了司令官的意图。

果然，在纳尔逊把那幅法国小商船引水员画的，“阿布基尔湾草图”以及几份手抄稿发给了弗雷、胡德等几位舰长后，又重新在图上比划：“我的计划是，舰队一分为二，以优势兵力夹击法国舰队的头和腰。”

他抬头紧盯着胡德：“胡德舰长，‘热忱’号的任务是，找出一条最安全的航道进入阿布基尔湾，为舰队指示方向。进入海湾后，就为分舰队领航，绕到法国人靠陆地那一侧去。”

胡德顿时面露喜色，连忙挺胸凸肚、满脸自豪的大声回答：“若您让我拥有带您进入这场战斗的荣誉，我将义无反顾的率领舰队向前推进。”

纳尔逊满意的点头，继续说：“‘歌利亚’号、‘大胆’号、‘猎户座’号、‘提修斯’号尾随‘热忱’号前进。注意，你们这支分舰队，有根据战场情况自行决定战机的权利。”

“是，长官。”胡德、弗雷、古尔德、索摩赖斯、米勒等五位舰长大声答应。

纳尔逊指向图上法国舰队地中海方向一侧，目光如电：“‘米诺陶’号、‘防御’号、‘柏勒罗丰’号、‘尊严’号、跟随‘前卫’号从这一侧进入战场。‘利安德’号暂不进入海湾，等‘卡洛登’号赶到后，再一起投入战斗。”

事情明摆着，“利安德”号作为只有50门火炮的四级舰，跟在后面捡漏可以，直接上去打的话只有送死的份。

纳尔逊再次看向胡德等五位舰长，语气颇有些严厉的说：“能否对法国佬形成包夹，造成局部优势，你们分舰队是关键。一定要大胆、果断！”

“是！长官！”五位舰长一齐挺胸回答。

“法国人的阵尾分舰队因为逆风，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他们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舰队被摧毁。我再说一次，只要能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科西嘉怪物的舰队绝对撑不过今晚！”纳尔逊一拳砸在桌上。

“我们马上进入交战，”他扭头看向副官，说：“通知后面哨戒的‘快速’号和‘亚历山大’号加速赶上来参加战斗。另外特鲁布里的‘卡洛登’号到了什么位置？”

“报告阁下，‘快速’号发来‘卡洛登’号传来的接力信号，说他们已经放弃了被俘的法国商船，正全速前进。”

“非常好，”纳尔逊抬头看着在场的人群，“先生们，法国人火力强大不假，但一艘英国战舰顶三艘法国的！贴上去打，绝对没错。”

他最后强调：“战斗打响后，天就会黑了，黑夜只会对我们有利。各舰要灵活把握战机，奋勇求战。我相信你们能够在黑暗中抓住敌人的漏洞突破进去，然后凭感觉找到自己的攻击目标。”

“总之我只要一个结果，胜利！”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司令官，摩拳擦掌，战意满满。

纳尔逊转身，通过舱门向后甲板上看去，一字一顿的说：“这一仗打完，我若得不到一个贵族爵位，就是西敏寺的一个坟位。”

“祝你们好运，先生们。”

……

夕阳下的地中海海面，算不上强劲的西北风吹起波浪，拍打着港湾内一字排开的法国舰队。

13艘战列舰全部右舷对着海湾外面的地中海方向，一排排森严的炮口让人望而生畏。

在终于确认了英舰队重新满帆加速，向海湾冲来后，布律埃斯长出一口气，暗想：“果然和那个东方小伙子预料的完全一致，纳尔逊根本不屑打封锁战，也不怕打夜战。这个独眼家伙的胃口不小，他要把我的整个舰队一口吃掉。对这个疯子来说，的确是越乱才越好。”

“这个巍·吴真是个天才，纳尔逊的一举一动居然全在他掌握之中，他怎么会这么了解那个独眼家伙？”想到这，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吴巍，后者这时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舰艉楼甲板上忙碌的炮手。

艉楼甲板上，两舷共有18门8磅轻加农炮，另外还有2门36磅短管榴弹炮摆在舰尾。

冈多姆参谋长和卡萨比安卡舰长，也都顺着舰队司令的目光向吴巍看去，接着又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精悍的水手灵活的沿着主桅帆索爬下，几步跑到舰艉楼甲板下仰头报告：“司令官阁下，英国佬战列舰11艘，正向海湾开来，瞭望手报告说，在这11艘战列舰后面，又发现两艘战列舰。”

“好的。”布律埃斯平静的回答。

冈多姆少将不由得看看吴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诧异的目光却仿佛在问：“不是说英国人有14艘战列舰的吗？”

吴巍耸了耸肩，解答了他的疑问：“相信我，将军，后面一定还有一艘。”

……

加速冲向海湾的英军战舰，除了原有的军旗外，还都额外多挂了数面“联合王国旗帜”，这是防备战舰主旗被打飞的情况下也能辨别敌我。

另外时间已是傍晚，夜战势在必行，为了避免烟雾和夜色造成自己人互相开火，在纳尔逊的命令下，每艘船都在后桅杆头上横放了四盏灯，专门用来照亮悬挂的白船旗。

白船旗和法军的三色旗区别明显，特别是在夜间。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己方误击，防止法国佬浑水摸鱼。

18点，英国舰队终于冲进海湾。

“歌利亚”号一马当先。

本来，纳尔逊指定的是“热忱”号为领航舰。

事实上“热忱”号表现的也一直是中规中矩。为避免搁浅，在接近海湾后，就降半帆减速，不断用铅锤测量水深，小心前进。

可就在绕过阿布基尔岛东面的浅滩，转舵向西南方向进入海湾时，一直航行在后面不远位置的“歌利亚”号却突然加速，来了个“弯道超车”，大摇大摆的冲到了前面。

眼看着“歌利亚”号舰长弗雷得意的挥手而去，“热忱”号舰长胡德不由得破口大骂：“这个满嘴威尔士口音、只配吃炖菜的蠢货！狗屎！肥猪！白痴！”

也难怪胡德暴粗口。作为领航舰，率先进入战场和打响第一炮的荣誉本该属于他“热忱”号的，现在却在最后关头被拔了头筹，是叔能忍还是婶能忍？

“追上去！”这位巨人舰长太阳穴旁青筋绷起，面目狰狞的大吼，最后还不忘说一句：“等打完仗找他算账，看我不把他脸上的肥肉撕下来！”

“热忱”号全舰官兵也义愤填膺，一边骂街一边奋起直追。

与此同时，“歌利亚”号的舰长弗雷却在哈哈大笑：“我猜那个傻大个现在一定气疯了，哈哈。司令官早说了要灵活把握战机，现在法国人就是餐盘上的烤羊，等着我们下嘴，总跟在后面可不是我们‘歌利亚’号的风格。”

“哦！上帝啊，司令官果然是对的，法国佬太蠢了！”在弗雷又仔细查看了当面的“格里尔”号与阿布基尔岛间的距离后，兴奋的大嚷起来。

他攥着缴获的那张法军古董海图的手挥向前方，得意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冷酷：“从它前面绕过去，抢到法国人内侧。左舷炮火准备！”

大副拿着一张描绘粗糙的海图，在旁边提醒：“舰长阁下，当心搁浅，我们的速度太快了。”

弗雷点头：“注意测量水深，减速慢行，这时候谁要是让我搁浅，我就把他塞进大炮射到法国佬的船上去！”

他看看大副，咧嘴一笑：“相信我，伙计，我们绝对不会搁浅，上帝在我们一边。”

大副皱眉，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