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在皇城修整几日,补充物资。
这几日,周七便满城闲逛。
奇特的是,蓟城竟然没有内城。
远远望去,皇宫浩大恢宏。
没有内城,周七就跟撒了欢的野狗,东窜西窜,不过他尚有自知之明,没去那些高消费地方。
如今周七内劲已成,而且《大悲歌赋》进境神速,自身安全方面也算有了保障。
跟周七不同的是,张今朝自从来到蓟城便闭门不出,每日呆在客房看书。
他已经到了瓶颈,几个月来虽然有些收获,但仍旧没有想好到底该修什么。
有的人因为一本典籍打的头破血流。
有的人发愁典籍多到选择困难症。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几日,城中动静不小,夜半时总有蟊贼踩踏屋顶瓦片,虽说这动作对普通人微不可闻,可张今朝六识皆开,被扰的都快失眠了。
张今朝揉揉眼角,门外周七兴奋的声音老远传来。
“大事啊!有大宗师高手邀战燕国第一潇潇生。”
张今朝掏掏耳朵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知道什么是大宗师?”
周七懵懂的摇摇头。
“潇潇生总该知道吧?”
周七再次摇头。
“那你兴奋个什么劲?”张今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可城中百姓都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什么时候?”
“三日之后,蓟城城楼。”
张今朝放下书本,有些感兴趣。
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对决,不过高手过招很容易殃及池鱼。
一般观战的肯定武功不低。
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低微的人,也不会傻到凑那么近。
想到这儿张今朝看了周七一眼。
当然这个傻子除外。
“想去看?”
周七腼腆一笑,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如今咱也算是练武之人,肯定想去看看那些高手争斗。”
不过那些高手,定然比不上小马哥。
“学武是为了不被欺负,强身健体,不是用来与人决斗,好勇斗狠的。”
张今朝卷起书本敲在周七脑袋上告诫。
“不过,巅峰一战不去看看倒是可惜了,三日之后我带你去。”
周七兴奋的嚎叫一声。
大宗师?到底如何自己还没见过。
那天下第七关神通也不曾有过大宗师的称号。
皇城内,波澜诡谲。
通明殿,虽是白日,却阴森黑暗。
四周点燃巨大的牛油蜡烛,在黑暗的通明殿泛起亮光。
燕皇卧于床榻之上。
下首跪着绣衣使者,手中拿着谍报。
“三日后,七皇子的老师,人魂境大宗师董钟书邀燕离昧将军之子潇潇生一战。”
“说点不知道的。”燕皇威严的声音让绣衣使者身躯一颤。
“此事乃七皇子府谋划,前些天七皇子与九公主手下尽出寻找散人,但并无收获。”
燕皇敲击卧榻的声音在幽静的通明殿响起。
“所以董钟书邀战潇潇生,只不过为了引燕离昧现身,重伤他,或者……同归于尽。”
绣衣使者冷汗直流。
“下去吧!”
听到燕皇的吩咐,绣衣使者如蒙大赦,忙跪地辞身。
通明殿再次陷入寂静。
“董钟书这个老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是真能击杀燕离昧,老祖定然转头支持驰儿,九儿便麻烦了。”
“既然陛下想要养蛊,放任自流,也须有心里准备。”
尖锐狭长的声音在床榻边响起。
身着礼官服,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老太监立在卧榻旁。
“大伴,三日之后,你认为谁会赢?”
老太监没有丝毫犹豫答道:“燕离昧!”
燕皇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为何?”
老太监目光阴诡。
“他已经接触到了瓶颈,只差一丝。”
所有人对此时各有反应。
比如公主府的慕容染,她本来没有把握招揽燕离昧,但七皇子竟然推波助澜,硬生生把燕离昧推到自己这边。
燕离昧这次想要拒绝都不可能了。
她轻笑,七哥哪有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想必是那个老家伙的主意。
董钟书活了那么久,坏了自己多少好事。
能亲眼看着他死,慕容染很开心。
她一向不把七哥慕容驰放在眼里,她忌惮的只是董钟书。
她也在赌,赌燕离昧能赢,很多人都在赌,大多数人相信燕离昧。
因为董钟书老了,已经很老了,接近油尽灯枯。
与其说这是大宗师的对决。
不如说是整个皇室对于皇位的一场争夺战。
而胜者,登基为皇,败者沦为阶下囚。
其他皇子早就脱离了这场如血肉磨盘的争斗,尚能安稳做个闲散王爷。
只有七皇子,必须全力以赴。
三日之后,寒风刺骨,城楼附**民早就被禁卫军驱赶,留下足够的空间迎接大战。
从午时,天空中开始飘落雪花。
本来只是零零星星,到后半晌如鹅毛飘絮。
张今朝望着窗外的大雪,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高手对决都要选在晚上。
此时不是正好吗?大雪纷纷,雪中对战多有意境。
雪下至傍晚,逐渐小了,又从鹅毛,变成零星,晚饭过后停止。
路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能够淹没膝盖。
用完膳,所有人开始歇息,周七面容肃穆的敲开张今朝的房门。
“走吧,估计快开始了。”
他纵身如柳絮,未曾触碰雪地。
而周七则提劲而起,如惊鸿般跟随在张今朝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至城楼附近。
张今朝打眼望去,竟然来了不少人。
其中便有关神通。
他本就来京都送东西,这场大战自然少不了他观战。
关神通也看到了他,眼神一动。
张今朝冲他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带着周七跃过房屋站在关神通身边。
“前辈,您也来了?”
“你是天下第七,为何没有大宗师的称号?”
听到张今朝的话,关神通还以为他在挖苦自己,苦笑道:“只有人魂境武者才能称为大宗师,饶是潇潇生,也不敢以大宗师自称。”
人魂境?没想到武道一途还有境界高下之分。
“那人魂之上是什么?”张今朝好奇问道。
关神通狐疑的看着他,心想难道这位是刚出山的吗?
“人魂之上有地魂,地魂之上有天魂,传闻天魂之上仍有境界,但却不得而知。”
说着,关神通流露出艳羡神色。
张今朝第一次听说此事,感概自己小觑武道了,武道流传千古,自然有独到之处。
前人不可能只局限于此,更会开辟新的境界,一往无前,就如修行一般。
寒风萧瑟,城楼上两道黑色倒影在雪地上。
“董前辈贵为大宗师,邀战小子怕胜之不武吧?”潇潇生握扇凝视面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老夫这辈子在意名声,眼看就要死了,也想不要脸一回。”
潇潇生的话并未激起董钟书的波澜。
两人中,一人紧握铁扇,运转全身内力,全力以赴。
一人面容平淡,似乎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这场对决毫无悬念啊!”张今朝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周七则兴奋的看着城楼。
关神通出言提醒道:“此战不同寻常,大宗师一般不会出手,更不会以大欺小,我看多半是为了引出燕离昧。”
燕离昧,张今朝听过这个名字。
燕国大将军,手握雄兵百万,驻扎在沧澜江畔的拒马城,以防备魏国重甲。
没想到燕大将军竟然也是人魂境。
注定好的结果,潇潇生连一招都抗不下,被董钟书拎鸡仔般捏在手中。
他虚发皆张,大喝一声:“燕离昧,还不出来!”
潇潇生死的心都有了,万众瞩目之下,自己这个燕国第一竟然被人提溜在手中,只怕不消半日遍传的中洲人尽皆知。
一阵鹰啸,巨大的黑影映在城楼。
那竟然是一只巨鹰,背上驼着黑金双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他纵身一跃,落在城楼上,将厚厚积雪震落地面。
此时张今朝只有一种感觉,简直太有逼格了,他艳羡的瞅着在虚空盘旋的巨鹰。
“你来了?”董钟书放下潇潇生,冲燕离昧抱拳道:“是老夫卑鄙,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多说无益,我既然来了,就是应战。”
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潇潇生一溜烟远遁。
这里即将发生近十年来燕国最大的对决,还是赶紧跑,晚一步被波及,那就死的太冤枉了。
“你气血衰败,确定要与我战?”
燕离昧悲悯的看着董钟书。
“无可奈何。”他长叹息。
雪地,古城,高手。
一触即发,真气动荡不安,整座黑金铁石铸就的城楼下一刻轰然倒塌。
董钟书枯老的身影,映雪而行,燕离昧紧随其后。
二人针锋相对,眨眼间只对了一掌。
这一掌,董钟书后退一丈,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你老了……”燕离昧叹息道。
人都会老的,若不突破那如天堑般的瓶颈,终有一日自己会和董钟书一般,血气枯萎,老死榻前。
董钟书狂笑,周身真气凝聚掌心。
“我用己身,凝为一剑!”
那云华流转,光影交错,照亮整个城楼。
一剑而过,董钟书傲然立于雪中。
所有人紧盯城楼,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燕离昧甩甩手,这一剑他挡下了。
而矗立雪中的董钟书,早已气绝身亡。
“走吧,结束了!”
张今朝敲敲目瞪口呆的周七。
这场大战给周七很大的震动,相信未来他会更加努力修炼。
关神通悲悯叹息,这是对死去大宗师的惋惜。
正待张今朝离开,身后城楼传来呼喊。
“散人,我知道你来了,请出来一战!”
张今朝怔住脚步,回头看去。
燕离昧离地魂境一线之差,他想在生死间突破,但人魂境不出世,他也没办法。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散人之名亦传到燕离昧的耳中,他断定散人是人魂境武者。
他更断定,散人会来观战。
所以他才来的,可以说,散人因他而来,他应战也有想与散人打一场的原因。
区区行将老死的董钟书,不值得他出手。
半晌,无人应答,燕离昧眼中带着遗憾。
难道自己想错了?那地魂境终究无法接触吗?
“你叫我?”稚嫩的声音传到城楼上。
穿着麻衣的张今朝站在房顶,与高大城楼上的燕离昧对视。
“你是散人?!”燕离昧吃惊的看着张今朝,是冒充的吧,这未免也太年轻了。
观战众人也将目光投来,看到张今朝的面容讶异不已。
“你不信?”张今朝笑着看向燕离昧。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旋即伸出手掌,那一掌没有真气,但却隔空击打在城楼上。
燕离昧纵身跃下城楼,张今朝缓步上前。
二人对掌,雪花消融,房屋倒塌,燕离昧身形一抖,哈哈大笑。
“果然是散人!”
他抽身离开,凝聚全身真气,要与张今朝拼命,所谓武道,一往无前,在生死中感悟,方能破镜。
而在张今朝看来,这人是个神经病吧。
他伸出剑指,默默念叨:“弱水三千,只取一剑!”
那一剑,惊艳全场。
如风如雨,无迹可寻,他的剑气穿透燕离昧腰间,而燕离昧的掌打在他胸前。
张今朝倒飞出去,喉咙猩甜。
这还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次受伤,对方仅仅只是人魂境。
与之相比,燕离昧腰间鲜血如注,瘫软在雪地中。
张今朝虽然受伤,但显然对方伤的更重。
一句话,咱不吃亏。
携起周七,快速离开城楼,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没了散人的踪影。
星斗转换,体内精气凝结,张今朝盘膝而坐开始疗伤,其实他的伤不重,但燕离昧让他有了危机感。
人魂境能对他造成伤害,那境界更高的地魂境是否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
《黄庭内景经》将他五脏六腑凝炼的坚韧异常,外修身形,内修脾脏。
他略微思索片刻,最终眼神逐渐坚定。
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经文。
“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
祸福无门,由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此乃《太上感应篇》。
条条道路,皆通彼岸。
此时,内景化为熔炉,将虚空星光纳入体内,在熔炉中反复锤炼锻打,星光逐渐凝实,反哺己身,在历劫三百六十五大周天后,向手足涌动。
满天星斗,照应而来,张今朝所在的小屋空气变得十分粘稠。
而周七,始终站在门外,他感受到了异样,运转内力,本来还稍显生涩的内力,此刻流转无比通畅。
慌忙盘膝,五心朝天,借着张今朝修行时的异变,修炼《大悲歌赋》。
其实《黄庭经》亦有外修法门。
经有内景,外景。
但上限太低,可《太上感应篇》,修三尸神,修身外神,凝星璇化熔炉,纳含天地混沌,锤炼筋骨血脉。
张今朝考虑许久才下定决心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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