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魂：卷土重来 第二十四章 陈年旧事

余毅与妈妈回到家，一路无言。

回到家中，爸爸早已等候多时了，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翻箱倒柜的声音。

“小毅，你回来了呀，快回房去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出远门了。”爸爸阴沉着脸，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着行李箱。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去旅行么？”余毅问道。

“回大冰块省老家。”爸爸简短地回答道。

余毅还想再问点什么，被妈妈制止了。她小声说道：“球娃子，别问那么多了，你爷爷要不行了，你爸正烦着呢，别惹他生气了。听妈的话，快回房去，收拾几件衣服，把冬天的羽绒服带上，一会儿我们就走。”

听到“爷爷”两个字，余毅一惊，一些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涌上心头，爷爷那伟岸的身躯轮廓在心头逐渐清晰起来，虽仍看不见面容，但那形象已不可磨灭。不知过了多久，余毅回过神来，脸庞湿湿的，一摸，全是眼泪。

老家在大冰块省黑水市小孙子县下辖的一个很小的余家墩，德市与黑水市两个地级市之间并没有直通车，因此需要从蓉城先到冰城，然后再转车到黑水市，再从黑水坐城际车到小孙子县，之后，不管打车也好、走路也罢，再到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外的余家林场，余家墩就在余家林场旁边。

这事来得突然，余毅的爸爸余建川接到老家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4点过了。他查了一下行程，5天后有一班从蓉城直达冰城的飞机，但那太晚了，他果断选择了火车，晚上有一趟从蓉城通往冰城的火车，大约耗时50个小时，再加上省内的通程，3天足够了，能节约2天时间，也许还来得及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一行三人拾掇好行李，前往德市汽车站，刚来得及赶上去往蓉城的末班车。两个小时后，莫约晚上十点钟，就到了蓉城火车北站，爸爸去售票厅购票，凌晨1点半的火车，只有硬座了。他看了看时间，还有3个小时，就找了个小饭馆，一家人胡乱扒拉了一顿，也没吃出什么味道，价格还不便宜，爸爸也无心争论，虎着脸付了个整数，零头就自行抹去了，老板还想争论几句，看见爸爸那张乌云密布的脸，也没敢说什么，就这样算了。随后，他们又去超市买了一些干粮和饮用水，一切准备完毕后，一家人踩着点登上了去冰城的K546次列车。

这是一辆老式绿皮火车，坐过的人都知道，流量大、人员杂，环境相当恶劣。爸爸在前面开道，余毅与妈妈捂着鼻子，从一群混杂着汗味、烟味、口臭味以及脚丫子味的人群中穿过，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妈妈一屁股坐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觉得委屈，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爸爸看出了妈妈的不悦，只能是不停道歉，妈妈知道爸爸也是不得已，加上他的父亲危在旦夕，心情也不好，只是笑了笑，一把搂住余毅，说道：“莫得关系，建川啊，一家人能在一起，比啥子都好，坐火车怕啥子嘛，就算是走路，我们娘俩也陪你去！”

列车缓缓启动，带走了城市的喧嚣，也带来了夜的宁静。车厢安静下来，劳累的人们进入了梦乡，余毅也不例外，尽管只是极不舒服的硬皮座位，他还是趴在爸爸的腿上睡着了。

第二天，余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列车高速行驶着，窗外一片群山峻岭，景色疾驰而退，看样子已经快到大盆地的边境山区了。妈妈给余毅冲了桶方便面，一阵香味飘来，勾起了余毅的馋虫，二话没说，接过来，几下就吃得精光，连面汤也不剩一滴。

吃饱喝足，余毅闲了下来。他想到了爷爷，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滋生出一股强烈的愿望，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个人。他试探性地问道：“爸爸，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爷爷啊……”爸爸怔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爷爷名叫余富林，1932年出生在大冰块省小兴安岭地区的平顶山脚下一个叫余家墩的很小的小山村里。由于年龄关系，没赶上抗日战争，也没赶上解放战争，但赶上了抗美援朝，上前线打过好几场战役，身边的战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余富林竟然奇迹般地毫发无损，颇有点天选之子的味道。战后，为响应国家的生产号召，小兴安岭地区成为重要的产林区，围绕着这一带新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林场，余家墩也是其中之一，1959年，余富林回到老家，跟着几十号人日以继夜地干了好几年，终于建成了余家林场，一干就是十多年。

林场偏僻，生活苦闷，除了伐木种树，也没有其它的消遣。1962年，林场大院里立起了一对篮球架，没过多久，林场几乎所有的人都爱上了这项富有活力与激情的运动，余富林身高体壮，打起球来如疾风劲涛一般无法抵挡，加上一手精准的中投，很快就成了林场的名人，人送外号“篮球黑旋风”。

又一年后，一次与临县周家林场的篮球比赛中，余富林大放异彩，不仅带走了胜利，还赢得了一位姑娘的青睐。那位姑娘名叫周松伶，是周家林场把头的千金，周姑娘时年二十六，生得是花容月貌，可早已过了婚嫁的黄金年龄，按现在的话说，算是剩女了，周把头为了女儿的婚事伤透了脑筋，几年下来，大大小小也介绍了十来门亲事，可这个宝贝女儿是横竖都看不上，宁愿单身也不愿将就，把头无奈，也就随她去了。没想到，这一次两人竟然是蛤蟆看绿豆，对了眼，赛前，两人就不断眉目传情，后来也不曾断了联系，经常私下偷偷约会，周把头心知肚明，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也不拆穿，乐得顺水推舟。一年后，瓜熟蒂落，余富林趁着禁伐期，开着林场的拖拉机，大张旗鼓地将周家姑娘娶进了门。

婚后，两人生活十分融洽，夫妻间相敬如宾。可能是因为周姑娘年龄偏大的缘故，努力好几年了都没怀上孩子，转眼就过了三十。周姑娘心中焦急，经常为没能给余家带来一男半女而后悔自责，反倒是余富林颇为开明，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旧观念，一切顺其自然。

（这里被删除了两段，是讲述余富林如何与周姑娘分开，去到大盆地省的。改了几十次了，不知道怎么修改，直接删除了吧……字数要3810字才能提交，还差300字，可惜了，只能继续水一段话了。就讲讲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吧。究根结底，因为对篮球的热爱，曾经年少，对篮球有着一份近乎偏执的喜爱，就算天黑了都不舍得离开，可惜这毕竟是天赋的运动，打打野球已经是我等人的极限了。这本书，没有系统、没有速成法，都是一步一步练出来的，我也看过不少有关篮球的网文，无一不例外，从头到尾都是开挂模式，不需要自己的练习，自然而然就成神，将其他人踩在脚下。如果是都市爽文，那也就算了，但篮球不一样，篮球是许多人曾经、也是现在所热爱的东西，它要付出多少艰辛，不言而喻，任何的捷径，对篮球都是一中亵渎，也正与本文中写过的一句话相呼应：篮球容不得半点虚假，也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字数差不多了吧，求求审核，给过了吧……）

余富林到了大盆地，埋头接受改造。1971年，他又认识了一个黄镇本地的姑娘，那姑娘见他勤劳踏实，也不介意他的出生，向他示爱。余富林年近40，对回乡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而他的妻子周姑娘，此时恐怕也是另作他人妇了吧。在这种环境下，他心如死灰，接受了那位姑娘，与她组成家庭，从此在黄镇落地扎根，那个姑娘，便是余毅的奶奶，李贞儿。

1972年末，余毅的爸爸出生，取名余建川。1978年，余富林得到平反，被允许返乡，可他在汽车站看到自己无依无靠的妻儿，心软了，改变了主意，留了下来。1984年，余建川12岁的时候，李贞儿一病不起，第二年便抛下两父子撒手人寰，从此，余富林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熬着苦日子，将余建川给培养了出来，上了大学，毕业后，回到德市，找了份不错的工作，认识了余毅的妈妈王明兰，1994年，两人成婚，1996年8月21日，余毅出生，余富林也算熬到了头，终于荣升爷爷。此时，他已经65岁，是退休安享晚年的年龄了。

婚后，爷爷余富林一直跟着余建川夫妇两人过，三人倒也算融洽。只是到了1997年，发生了那次意外之后，儿媳王明兰便对他有了意见，一直对他冷嘲热讽。余富林一开始忍着，毕竟是他的错，可后来，随着年纪的增大，余富林愈发的思念家乡，99年初，在又一次争吵后，余富林一气之下，买了一张火车票，自行踏上了回乡之路。

回到余家墩，原本以为自己的家应该是破败不堪才对，可没想到屋内竟然有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脸上也有不少的皱纹，可那张面容，余富林一辈子也忘不了，是周松伶，他的结发妻子，她留在了家里，整整三十年，寸步不离，为他守候。

岁月更改了容颜，抹不去彼此间的牵绊，任凭年华老去，可周姑娘无怨无悔。余富林看着房内的陈设，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年轻时的思绪涌上心头，苍老冰封的心再次融化，他再也忍不住，啕嚎大哭起来。

两人在余家墩住了下来。除夕日，一个中年男子前来拜访，身边还带着一个5岁左右的小男孩。周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周奶奶——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与孙子。儿子叫余思林，孙子叫余小森。

“余思林……”余富林又惊又喜，“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余富林被那群人带走后没两个月，周奶奶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拒绝将孩子打掉，也坚决不愿意改嫁，情愿忍受着来自周围的白眼与冷漠，就这样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了下来，取名思林，意即思念富林，希望他一朝能有归来之日。余思林长大后，在余家林场找了份工作，成家立业。他每年都会来余家墩几次，希望将周奶奶接回家，一家团聚，可周奶奶每次都拒绝了他，坚持要留下来。

“这是家，我要守在这里，如果你父亲回来了，找不到我，那该怎么办呀！”她总是这样说。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阖家团聚吧。余富林在西南失去了一个家庭，在东北又重新找回了一个家庭。他在余家墩安度晚年，享受着迟来了三十年的幸福。十多年后，到了今年，也就是2011年9月，余富林已经是80岁高龄，一日晚上，余富林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