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魂：卷土重来 第十五章 中考状元

四月转眼即过，然后是五月，再就是六月初，距离6月8日的中考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大家完全进入了最后的冲刺状态，自发自觉地争分夺秒，一刻也不愿浪费，就连最皮的那几个学生，也变得乖巧了许多，他们或许自己无心向学，但他们同样也珍惜这份友谊，知道不能影响大家学习。

这期间，又进行了第二次的摸底测验考试，与大数据样本分析得到的结论基本一致，大家的成绩平均增加了2、30分，杨溪的进步最为明显，竟然涨了有50分之多，已然摸到了一中录取线的门槛，刘萍进步不大，还在640、650分之间徘徊，但起码是稳住了，没有进一步下滑。

五月底，先期进行了体育的考试。体育总分为50分，分为100米、1000米、立定跳远、掷实心球四项，每项占10分，另外，平时的成绩也占10分。监考老师都是本校自己的老师，计时也是手记，随意性很大，余毅轻松拿到了满分50分，杨溪也得到40分，比他预估的还多了5分，他一高兴，当晚又请余毅搓了一顿。

6月7日晚，吃完晚饭后，在妈妈的督促下，余毅将明天要用的文具、准考证以及应急药品当面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妈妈这才放心离开。卧室十分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余毅静静地坐着，心无杂念。一直等到了9点，钟声刚响过，电话就来了，是杨溪，他有点慌。两个小伙伴相互鼓励打气，相约上同一所高中。放下电话后，余毅变得心浮气躁起来，内心坎坷不安，他忽然很想给刘萍打个电话，哪怕只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拨通了刘萍的电话，可电话那头没人接，“嘟嘟嘟~”地响够了11声，电话自行挂断了。

8、9、10日，一连三天，是全市五万中考生的审判日，这三天，将决定他们的命运，一半上天堂、一半下地狱。余毅发挥得还算不错，该答的他都答了，没什么纰漏，因此可以笑着面对在考场外牵肠挂肚的妈妈，但他同样也见到了太多垂头丧气的同学与强颜欢笑的家长，他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因为半年前，他跟他们是一路人，甚至更糟。

10日中午，考完了最后一科，大伙都松了一口气。杨溪找到余毅，随意聊了几句，相约半个月后再一起到学校来看成绩，随后就跟着妈妈离开了。之后便是漫长的暑假，余毅没了目标，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每天便是吃饭、看书、看电视，然后睡觉，妈妈也不管他，因为她的儿子给她吃过了定心丸，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6月22日，是放榜日。

余毅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后，刚好是9点整。客厅来了电话，余毅拿起听筒，那头传来杨溪急躁的吼叫声：“老余，你还在家呢，别说那么多，快到学校门口来，成绩出来啦，我在门口等你，快！”

二十分钟后，余毅走到学校门口，门口一侧的墙上挂了几张红榜，早已被上百名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放声大笑的，也有埋头痛哭的。杨溪早就候在大门口了，他一把拽住余毅的胳膊，用颤抖的嗓音说道：“老余啊，你快去帮我看看，咱俩的成绩和名次是多少？”

“老杨，你怎么不亲自去看？”

“我、我、我有点紧张，老余，拜、拜托你了啊……”

杨溪背过身去，身体不住颤抖，用手捂住了脸庞。余毅觉得有点好笑，他摇摇头，朝红榜走去。

第一个名字便是余毅，总分697分，全校第一，全市第二。这在余毅预料之中，自从三个月前他“开窍”以后，成绩一直稳定在这个水平，不过，这仍然是一个值得骄傲的时刻，是一个值得全家欢庆的成果。他在心中窃喜了几秒之后，恢复了常态，继续向下看，希望找到杨溪的名字。

名字是按成绩竖着排列的，每一列30个。余毅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第一排，没有，第二排，也没有，到了第三排中段，他终于找到了杨溪的名字，661分，全校71名，全市296名。

“老杨，我看到你的名字了……”余毅拍了拍瑟瑟发抖的杨溪的肩膀。

“老余，兄弟一场，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考砸了？”杨溪颤声问道。

“哦，是考砸了……”余毅逗他，故意用低沉的嗓音回答。

“妈蛋，老子就知道会是这样，”杨溪带着哭腔回答道，“千年英明一朝丧，真是无颜面对家中老母啊……”

“按我的要求，是考砸了……”余毅缓慢地补充道。

“谁要跟你比啊，你是开挂人物，我是普通人，你混蛋……”

“好啦好啦，冷静点，”余毅不想再吓杨溪了，“老杨，你的成绩可以的，661分，全市第296名。”

“老余，你再说一遍？”

“6~6~1~分，全市第2~9~6~名，够~清~楚~了~吧！”余毅拉长了声调，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清楚，清楚，661分，296名！”杨溪转悲为喜，“老余，这么说，我可以上一中了，咱俩又可以一个学校了。”

两个小伙伴高兴得手舞足蹈，抱成一团。半晌，杨溪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我还得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妈，老余，我得先走了，咱们保持联络！”

余毅望着一蹦一跳远去的杨溪，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妈妈同样在家中等着他的喜讯，还是赶紧回家报告一声比较好。不经意间一抬头，心中一动，“不知道刘萍考得怎么样了……”他暗忖道，便在红榜上找起了刘萍的名字。前面几排都没有，分数越来越低，余毅的心也越来越沉，终于，他在第六排的末尾找到了刘萍的名字，641分，全市第750名。

“看来，刘萍是上不了一中了，”余毅心中一阵失落。但他随念一想，这个成绩起码还能留在五中，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他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回到家，发现门口多了几双鞋子，应该是有客人造访。余毅来到客厅，发现妈妈正陪着三位陌生的中年男女闲聊着，一见余毅回来了，妈妈开心地说道：“球娃子，你回来了啊，快过来坐到，有事找你。”

“妈，成绩出来了……”余毅坐了下来，刚想开口报喜，就被妈妈打断了。

“哎，我晓得，我晓得，我家球娃子争气了，我都晓得了，”妈妈脸上笑开了花，“这三位学校领导一大早就到家里来给我报喜来了！”

“哦，是学校领导啊，怪不得呢……”余毅心里一惊，赶紧点头问好。

三位领导微笑回礼，最左侧的是一位中年男人，50岁不满，带着眼睛，一副温文儒雅的样貌，他开口说道：“王女士，既然余毅回来了，那咱们言归正传，您看如何？”

“好好好，这个家我做主，球娃子的升学大事，我说了算。”妈妈连声说道，“杨老师，您说您说。”

被妈妈称为杨老师的男子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中招生办主任。随后，他又拿出一叠印刷精美的宣传单，开口说话了：“王女士，我们一中不谦虚的说，那就是德市的第一中学，还是二十年的全国重点中学，师资力量雄厚，就连狮子山的邵老先生也为我们捐过款、盖过楼，像余毅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该上我们一中，我们有信心将他培养成清华北大的苗子。”

“好好好，一中好啊，一中好啊……”妈妈这下吃了文化水平不高的亏，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也开口说话了：“王女士啊，一中确实好，但我们五中怎么说也是余毅的母校，您也知道，余毅刚进入我们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并不好，原则上来讲，他是没办法进我们学校的，但我们学校本着有教无类、教书育人的精神，还是收下了他，这三年来对他不离不弃，他能有今天的成绩，除了他自己争气外，可全都是我们五中的功劳哇。再说了，咱们五中也不差，也在积极争取全国重点中学的名额，虽然比不上一中，但差距在缩小，这是有目共睹的哇。另外，余毅对我们学校熟悉啊，离你们家又近，不需要适应，就近照顾，这多好啊，还有，咱们招生办决定了，给余毅同学5万块钱的择校奖励，学费减半，这对你们家的经济情况也是个极大的改善啊，您说是吧？”

余毅想起来了，这个妇女是五中的训导主任，姓林，全校所有的思想工作都由她负责，说起话来是头头是道、无懈可击，这一番说辞可真是说到王明兰心里了，她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您说得也对，也对，五中是母校，栽培了我们球娃子，这个我没忘……”

坐在最右手边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人，莫约30出头，他很有礼貌地等两位发完言，这才慢慢地开口了：“王女士，您好，我是二中的体育部主任……”

“哦，二中的啊……”妈妈答道，她立刻就没那么热情了，真现实。

“是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人，他们都在憋着笑，可他一点都不介意，继续说道：“王女士，不可否认，一中与五中各有优势，他们的文化水平确实很高，我们二中比不上，可您想过没有，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饮，立地百万，睡觉也不过方寸，学校再好，那是宏观概念，分摊到余毅个人，又究竟能从中受益多少呢？余毅以后将面临多大的竞争，等到他高考时，全盆地有60万考生，全国有超过1000万考生，这都是他的直接竞争对手，而大盆地省的录取分数在全国位于前列，考试的时候，一个闪神、一次失误，都足以从天堂坠入地狱，风险多高啊，即使一中与五中教育水准再高、老师再负责，他们也不能打包票，余毅每次考试都能正常发挥，以后一定能上个好大学，对吧？”

“哦哦哦，对，话是这么说，可是……”妈妈点点头，她觉得这话有理，又好像没理，她也说不清楚。

“可是，这和你们二中有什么关系呢？”杨老师搭话道，“我们一中确实不能打包票，因为那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谁也不能打包票，而且，你们二中相对来说，就更做不到了吧？”

“对对对，我就是想这么说来着，一中五中都不能保证的事情，你们二中就能保证了？”妈妈点点头，又做了回复读机。

“王女士，也许您没有注意到，您的儿子，余毅是一个练体育的好苗子，他的体育成绩拿了50分满分，这个您知道吗？”

“不知道，没关心过体育，就盯着文化课了……”妈妈老实地回答。

“也许您不知道，我们二中在体育方面的投入很大，每年我们高中部的各个体育部门都会出成绩的，08年的首都奥运会，我们学校出了三个代表，一块金牌，两块铜牌，全运会，我们学校出了十多人，篮球，初中部刚刚得到四连冠，高中部去年杀入了全国联赛……”

一听到篮球，妈妈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老师啊，这些我知道了，不用举例了，说重点！”

“重点就是，经过我们体育部的评估，我们认为余毅在体育方面大有作为。您想想，以余毅的文化课水平，加上我们老师的重点培养，效果不会比一中五中差到哪里去，最多最终成绩有个10到20分的差距，但是，如果余毅在体育方面出了成绩，您知道高考时会直接加多少分吗？”

“还能加分的啊，你给我说一哈喃……”妈妈来了兴趣。

“普通的体育特长生加5分，达到1级运动员标准的加10分，特级运动员加20分，如果能够夺牌什么的分数另算，还有，您还不知道吧，现在高校是有体育特长生招收名额的，就拿北大来说吧，他们就要招篮球特长生的，只要篮球打得好，被他们看中了，文化成绩一点都不重要，一个电话，直接录取……”

“这个好这个好，可是，我家球娃子真有体育天赋哦？你该不会是为了让球娃子去你们学校读书，故意洗我脑壳，胡说一气的吧？”

“那肯定不能啊，我们都是经过评估的，不信你问余毅，吕鹏翼他认识不，他向我们推荐的余毅。”

“你是说他，”余毅点点头，“我认识啊，可是他怎么会推荐我呢，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我只是个初学者啊。”

“具体操作你就别管了，我们都有完整的流程的，王女士，您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王女士，余毅应该来我们一中的，只有我们一中才能培养好他……”

“不，他该留在五中，五中最能因材施教……”

“王女士，余毅是运动苗子，可不能糟蹋了啊……”

三个老师都急了，乱成一团，各说各话，互不相让。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余毅沉默了，他看着桌面上三个学校的简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想到自己才14岁，竟然已经成为学校争名夺利的目标，心头一阵发堵，火不打一处来。忽然，他觉得头昏沉起来，像是要爆炸一般，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三张丑陋的脸庞占满了他的视界，他喘不过气来，痛苦地呻吟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