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步 第十六章：建功立业少年时

正值亥时，西夏平南将军府邸，灯火一片通明。

高天佑端坐案前正在批阅卷册。他数日前南下中原，至昨日方回，府中堆积卷册甚多，俱是军中要事，是以不及闲歇，在书房中待了一日处理军情要务。

只听脚步声响，书房外走进一个宫妆贵妇，云鬟高挽，杏脸桃腮，艳丽非常，手中捧着个托盘，盘上摆着个玉盅。

那贵妇走近案前，放下托盘，柔声道：“此是奴婢亲手所制羹汤，将军日夜劳顿，请饮此羹！”

高天佑一惊而起，赶紧施礼：“末将不知太后凤驾亲临，有失远迎，请太后恕罪！”

梁太后格格娇笑：“此间并无他人，将军勿需多礼，便让奴婢来伺候将军。”

高天佑依言坐于椅上，梁太后上前立在他身后，伸出纤纤玉指在他双耳旁轻轻按压，柔声道：“将军此番南下中原，可有斩获？”

高天佑将头依在梁太后胸前，闭上双眼，说道：“中原丐帮一向与我西夏为敌，探我军情，刺杀我西夏将领。此次末将略施小计，斩杀丐帮群丑，虽不能动其根本，却可震慑宵小，也是奇功一件，只是阴差阳错，未能斩杀丐帮帮主雷震宇，甚是可惜！”

梁太后柔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虽未斩杀丐帮帮主，却能予丐帮施以颜色，将军勿需介怀！”

高天佑伸出右手握住梁太后玉指，轻轻揉捏，说道：“太后所言极是。中原摩尼教意欲与我西夏结盟共图大宋江山。末将此次南下正要看看摩尼教的究竟，可有与我西夏结盟的资格。高家祠堂一役倒也未让末将失望！”

梁太后抽出玉指，双手抱住高天佑颈项，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在西夏官拜平南将军，已是光宗耀祖，坐高堂经世济民，何苦孤身犯险铲除丐帮，决心要挥军南下图谋大宋江山？你我二人在此享尽荣华富贵，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是好？”

高天佑缓缓地道：“太后有所不知。末将与赵宋仇深似海。本将军有生之年，定要将那赵宋猪狗斩尽杀绝，方消我心头之恨！”

梁太后奇道：“我知你是中原人氏，却不知你与赵宋有血海深仇，却不知何故？”

高天佑道：“末将的身世今日便给太后说个明白！”

梁太后柔声道：“时候尚早，将军说些故事，奴婢洗耳恭听！”

高天佑道：“我自小父母双亡，由莫二叔抚养，居于少室山下。二叔种些田地，养些鸡鸭，聊以度日。在我六岁那年，蒙老天眷顾，少林寺玄岸大师收我为徒，授我武艺。师父是少林得道高僧，精研佛法，武学通神，修习少林绝学伏虎罗汉拳。”

“师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我一介农人子弟，被师父收录门墙自是感恩戴德。是以我每日除了帮二叔做些农事便是勤练武功，只盼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师父自收我为徒之后，不论寒暑，任它雨雪，每日都会下山教我武功。我也不负师父所望，每次与师父比武拆招，师父俱是点头赞许。”

“如此到我二十岁那年，师父命我诛杀绿林盗匪谭飞。此人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小关公，使一把鬼头刀，刀法狠辣，武功高强，五虎断门刀的大弟子丁岭便是死于他的刀下。”

“我心中虽是惊惧，却又兴奋不已。师父派我诛杀此人，自是对我武功极有信心。我能与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对敌，总算这些年的苦练没有白费！”

“那一日，我与谭飞约战于王屋山下。此人在江湖成名已久，非但武功高强，更是临阵对敌经验丰富，一出手便是招招抢攻。我以往全是与师父空手过招，全无实战经验，拆得三十余招，肩上挨了一掌，股间被踢，只不过受伤甚轻，全不碍事。”

“三十招后，我先前心内惊惧渐消，一招一式守住门户，十余招中已有三招攻敌。如此拆到二百余招，谭飞渐渐刀法散乱，气力不加，而我愈战愈勇，使一招猛虎出山，一拳击在谭飞胸口，小关公作恶多端终死在我拳下！”

梁太后格格娇笑，坐到高天佑怀里，道：“小关公便再勇猛，我家将军却有伏虎降龙的手段，终不免一死！”

高天佑双手抱住太后，说道：“经王屋山一役，师父命我行侠江湖，锄奸诛恶。我闯荡江湖数年，在江湖上也薄有名气，铁拳小霸王莫天佑便是区区在下！”

梁太后道：“其时将军未知自己身世，是以随二叔姓莫。却不知是何变故，将军知晓自己身世来历？”

高天佑道：“第二年，我和师父追杀江洋大盗盛一鸣。此人甚是狡诈，只逃到大辽燕京方才将他斩杀。”

“我与师父归途行至大宋边界之时，只见一队辽兵在此劫掠，约有二百人。恰好遇见在此巡逻的宋兵，约有二百余人。两队人马相见便交起手来。宋兵虽是人多势众，只是辽兵悍不畏死，一阵砍杀，宋兵招架不住，落荒而逃，辽兵自是不肯干休，在后追杀。”

“师父见此情形，便欲出手相助宋兵。我在旁言道：些须小事，何劳师父出手，便让徒儿击退辽兵！师父见我如此海口，微笑纵马上了土坡，却看我如何击退辽兵。”

“我纵马上前，在地上捡了几支长矛交于左手，向奔逃宋兵迎去，到得近前，右手持长矛掷出，击中一名逃跑宋兵胸口，长矛透胸而入，如此我连杀三名逃命宋兵，高声喝道：徐将军有令，畏敌惧战者杀无赦！对那为首两名百夫长道：你二人各与我三十名精兵随我正面迎敌，再各率军兵分攻左右二翼，夹攻辽兵，定可全歼来犯之敌！宋兵百夫长见我刺杀三名逃命宋兵，神勇非常，又报出徐将军名号，自是唯命是从，各自调出三十名精兵，却带领各自军兵分左右夹击辽兵。”

“我自领六十名军兵迎上辽兵，纵马只身上前，离辽兵尚有两丈开外，掷出手中长矛，正中一名辽兵胸口，长矛去势不衰，又插入一名辽兵左肩。宋兵见我刺杀辽兵，士气大振，发一声喊迎上辽兵砍杀起来。辽兵虽是悍勇，无奈宋兵三面合围士气如虹，再也不是宋兵对手，一个个被宋兵所歼。”

“我连掷三矛，射杀三名辽兵，重伤一名辽兵，并不参战，纵马来到师父跟前，二人同观宋辽军兵相斗。师父见我顷刻之间尽歼辽兵，危难之际，杀伐果断，处事英明，不禁连连点头。”

梁太后格格娇笑：“斩剧盗霸王逞刚勇，歼辽兵将军显身手。我家将军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天生便是领兵打仗的奇材！”

高天佑微微一笑，说道：“自燕京归来，有一晚，我与师父比武试招。师父心神不宁，屡屡被我制住。我见师父似有满腹心事，便扶他坐下。”

“师父对我说道：天佑，有一事为师思量良久，本不欲相告于你，现下还是说于你知晓。你本姓高，先祖高虎乃是冀国公帐下五虎上将之首。你父亲高伦官拜昭武校尉，因为开罪贪官至满门抄斩，为师怜你是忠良之后，方才将你从监牢救出，此中缘由问你二叔便知。燕京一行，我见你机智果决，处事英明，有朝一日终非池中之物，是以告之你身世。为师盼你投身行伍，为我大宋效力，终有一日尽收我华夏大好河山！我听完师父的话，震惊非常，辞别师父，归家询问莫二叔其中缘由。”

“莫二叔道：孩儿，你确是高家仅存血脉，忠良之后，我本是高府家奴。在你出世那年，老爷奉朝廷之命前去山东剿匪。山东一带历来便多盗匪，打家劫舍拦路杀人，百姓苦不堪言。老爷家传紫金双锏武艺卓绝，贼匪望风而逃，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只是可惜，朝廷有道旨令召回老爷，换了位程泰大人前去山东，老爷常自郁郁不欢。有一日，老爷在府中设宴款待程泰程大人。”

“老爷在席间言道：程兄，高程两家本是世交，你我同朝为官，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程兄又何苦来为韦大人作说客？程大人道：高兄此言差矣，常言道：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韦大人仰慕高兄英雄了得，故备此薄礼，高兄岂可拒人于千里之外？老爷怒道：程兄，韦大人与贼首相通，收受贿赂，包庇盗匪。你与韦大人一丘之貉，名曰剿匪，实是与贼首互通声气，残害百姓，如此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竟妄想高某与你等同流合污，简直痴心妄想！程大人道：高兄岂不闻：识时务者俊杰也，高兄执意如此，程某岂敢相强，这便告辞！老爷不理会程大人，兀自气愤难平。”

“不想过得几日，官兵在府中搜出青龙山匪首连贵写给老爷的书信。信中所写尽是老爷通匪之事。却也巧合，程大人在山东擒住了青龙山匪首连贵。连贵身上竟有老爷的亲笔书信，信上写的便是官军剿匪时间路线，连贵更是一口咬定老爷便是朝廷中的内应。人证物证俱在，朝廷判高家满门抄斩。”

“当日官兵前来高府拿人，我见事情紧急，藏于府中枯井，是以躲过官兵抓捕。待官兵去远，我出得井来，便想着为高家留一血脉，救你出狱。只是天下之大，我只识得程大人。只是此人恐也参与陷害老爷，自是不会出手相救。想到此节，不由悲上心头，竟在街头痛哭流涕，有位少林高僧见我悲伤，过来询问。”

“这位少林高僧便是你师父玄岸大师。师父听完事情缘由，道：朝廷昏庸，听信谗言，残害忠良，老衲不得不以身犯戒！当晚，师父便去韦府盗得三千两白银，买通狱卒，将一死婴换你出狱。此后我便带你居于少室山下，在你六岁那年，师父收你为徒。”

“我听莫二叔说完，方才知道我原是高门之后。想我高家一门忠烈，为国为民，竟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我又是悲伤，又是气愤，奔向林中一拳一拳击向林中大树，顷刻之间击倒数十棵。”

“莫二叔在旁言道：少爷，前日师父与我商量，将你身世说与你知道。本来我只想你做个寻常武人，一辈子也自逍遥快活。只是念及你高家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唯一血脉跟着一个奴仆姓莫，岂不是天大的委屈？且师父说你天资聪颖，机智果决，他日为国效力，前途不可限量，若果如此，老爷九泉之下定可瞑目。是以我和师父商议决定将你身世一一说于你知道！”

“我击倒大树，悲愤稍平，随二叔在房后掘出紫金双锏，正是祖传之物。另有一本先祖高虎所记笔录《高氏行军集》，正是先祖战后所录。书中尽记先祖战前军备，战后汇总，乃是先祖高虎毕生心血，皆是莫二叔冒死带至此地！”

梁太后点头赞道：“莫二叔如此忠心，确是难得！”

高天佑道：“正是。先前我派人接他来西夏与我同住，享些富贵。只是二叔并不放心旁人服侍于我，现下我事无巨细皆是莫二叔打理，让他过些舒坦日子却总是不肯。”说罢，点头微笑。

接着道：“过得几日，师父派我前去汴梁相救落难父子二人，此事极是容易，到得日落西山，我已处置好此事。当下便寻一饭铺用些酒饭。饭铺对街正是汴梁城最为出名富贵坊酒楼后门。我坐下吃面喝些冷酒。”

“抬眼却见富贵坊后门有卖唱的父女与一个下人打扮的争执，说得几句，那下人恼将起来，一掌将那卖唱的老汉打翻在地。我上前逐走此人，问老汉为了何事争执。那老汉道：韦龙图大人今日在此宴客，我父女二人前去献唱。韦大人今日高兴，多赏得老汉几钱银子，不想大人所带奴仆嫌老汉给的抽头少了，故而在此争执。我见老汉说起韦大人，不觉心中吃惊，忙问老汉：是哪位韦大人？老汉道：便是韦子光韦龙图大人。我一听之下，气愤不已。韦子光勾结匪首，收受贿赂，却青云直上，加官进爵。我父高伦为人耿直，嫉恶如仇，却落得满门抄斩。”

“当下依老汉所说，寻得韦子光宴客之所，躲在暗处察看。却见房内主席上坐了个客商模样的人，对席相陪的便是韦子光了，左右各有一人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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