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王 第二章 昙花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慕容大盟主，您这是太低估我‘拂柳’了呢，还是太高估你们自己了？”

肃穆的空气中突然传来这样一阵不和谐的狂笑声，且这笑声中满含着异常凛厉的真气，让慕容府内所有人听来都尤为刺耳。各门派中不少内力修为不够的弟子们甚至都被这笑声中所蕴含的内力给震晕了过去。

连即将走出慕容府门的秦飘云都闻声即刻止住了脚步。她凝息检索着四周的真气涌动，发现自己甚至都没办法找到音源所处的大致方位。

尔后，声音继续传来:“本王倒有几问想请教慕容大盟主，还望不吝赐教。”

此时的慕容川也怔住了。他远没想到来人的内力竟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更甚的是恐怖如斯的内力居然还能被隐匿住？以自己的修为居然辨不明音源在何处！但是这些他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他可是武林盟主。他强装镇定面露浅笑，定睛于前方,目光如炬地从容答道:“请问。”

“你不是根本就没找到本王的位置么？你们江湖人士就都喜欢用逞强的方式来掩饰内心深处的恐惧？也罢，这倒也不是重点。”

“其一，罗玉通和几个污衣弟子乔装做出的外围眼线你确定能发现我们的行踪？实不相瞒，此刻除罗玉通重度伤残昏迷不醒外你的其余眼线已全部身亡，而你们在场众人又有谁听到了摔碗之信呢？”

“其二，如你料定不假，你我定会在你府内演武场开战。可你有无想到早在你做出包围网引我方入坑前，你们就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呢？”

“其三，圆形阵如此密集，我们只要愿意，取你们再多性命也只会是探囊取物。如此，你又如何守护你所谓最重要的人命？”

“其四，你们既已认定我方为邪恶组织，凭什么确信我们会磊落到明日准时赴约？我方非得等到你们万事具备后才来与你们火拼？事实上，我们早在两天前就已来此布局完毕，甚至还全程参与了你们所谓的会盟。而你们当中有一人对此有所察觉了？慕容川啊慕容川，亏你还是武林盟主统领着这整个江湖，凭借的就是你的无能至此吗？罢了，本王已经玩腻了，就按照约定，血洗你慕容家族吧。”

卸下轻狂之后的男声虽是依旧鬼魅，却不知怎地，变得愈发好听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拷问让慕容川始料未及也一时无从回答。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需要得到什么回答，因为伴随着声音的骤停，已有近百名慕容家族的弟子应声倒下，气绝身亡。这声音就像是慑人心魄的索命咒一般阴恐骇人。

秦飘云一直拼命寻觅着音源，因为这个声音她实在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她五年来日夜苦思却终未能得偿一见的人才能发得出来的天籁之音！

她之所以步入这狗屁江湖就是觉得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更有希望觅到他的踪迹！出现了，熬了五年终于再次出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放过你了，自己可没那么多个五年可以再用来等待的！

直到对方内力转为杀气那一刻她才终于觅到准确方位。由于夜幕刚至，她看不清他的身形，却借着火光以自己过人的动态视力看见一根长发丝以极快的速度径直飞向一名慕容族人，不作丝毫停留地极其写意地透过了那名族人的喉管，连一滴血都没顺下，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丝杀人，而且避无可避？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根发丝在杀完第一人之后不仅不减速反而还加速了？以同样的方式更快的速度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带走了第二人、第三人及至第九十九名慕容族人的性命...而现下这根该死的发丝选择的第一百个对象，竟然变成了自己。

你个天杀的昙花，本姑娘可是你的自己人，你居然跟我玩大水冲龙王庙这一戏码，那我可不能惯着你！不然以后本姑娘跟了你可就再没好果子吃了！

秦飘云心下想着，动作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与迟疑，她可太清楚那该死的发丝会生出多快的速度了。此时自己正身处慕容府大门位置，门沿处虽未置挂花灯却侧挂了火把照明。

真气一提，足尖一旋。秦飘云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蹁跹一跃，取下火把的同时顺势侧踢墙面改变位置，落地的瞬间那根会追踪的发丝也已抵达自己喉管前不足半米的位置。

好在赶上了，说到底不过是根头发，躲不过未必还烧不融你么？要欺负本姑娘换你家主人来，你还不够看！秦飘云微一扬手，燃烧着的火把外焰便炙烤上了那根超高速的发丝。甚至还来不及得意，诡异的事情再次出现。

发丝接触火焰的那一瞬间，并没有物理现象地被融化，反倒是发丝周身覆盖着的绝对真气贯穿并且熄灭掉了火焰！这是什么诡邪逆阴阳之术？本姑娘看上的人他究竟还是个人么？甚至不由她多想，不及眨眼的下一秒就将被贯穿喉管无痛感地死去，留给她的就只剩下闭眼的时间了。

“小聪明自是不可能胜过真本事，归根结底无非是你太弱。”

已经闭眼待亡的秦飘云闻声猛然睁眼，惊异地发现那根夺命发丝已被凭空出现的其主人随意地捏在了修长白皙的手中，更狂喜地看清了那张她从未看清过的脸。

这是一张绝对绝代风华的脸孔，即便是容貌不凡的自己与之相比仍是相形见绌。他至多双十年华，如雕刻而出的分明五官，有棱有角。眉宇间透出来的感觉看似戏谑调笑却又更接近孤冷凉薄。长发和黑缕华服一样无拘无束，洒脱而飘逸。一切可形容人世间美好男子的词汇都无法描绘他超越人类的超然气质，望之犹如神明降世。

“所以，爱耍小聪明的小姑娘，说吧，是如何认识本王的？又因何故非要跟着本王呢？不说的话，杀了你哦。”男子看着望向自己几欲迷失的女子，也不免失笑，却不知这一笑在她看来，则更会为之深陷了。

原来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啊？也罢，早在五年前自己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即便一厢情愿也丝毫无碍自己的一往情深。秦飘云摇摇头视作回答，仍旧只是痴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双眸中透出来万千缱绻与一份矢志不渝。

“五年前？五年前本王确实来过中原，你于那时认识的本王，则代表你是本王出手相救过的人。说吧，你的真实姓氏是？”

自己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心中所想却被对方解读地一清二楚，他甚至都神通广大到了能读取别人心声的地步了么？如此更好，自己决议要终生追随的未来夫君，强得越离谱就越好。秦飘云突然张开双臂，毫无征兆地将猝不及防的他抱进了自己怀中，对着他瞬间躁红的耳朵呢喃吐气:“除非你真的杀了我，不然以后我就都跟你姓了。”

“想入我‘拂柳’得先让本王看看你的斤两。仅凭你先前所展现出来的程度，可完全不够格。”男子竖掌平推，便很轻易地将秦飘云无伤地震退了出去。对于方才秦飘云的举动，他只是淡淡地负手而立，看不出任何表情。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秦飘云绝美地轻笑低吟，微颤腰间剑，在剑身出鞘的一瞬，只是反手运气轻一推剑柄，剑身便失控般疾驰而出。

剑像长眼一般游弋于剩余慕容族人之间，剑锋只精准切开目标咽喉处大动脉后自行转向以更快的速度奔赴下一个目标。来不及反应也无从躲避，剩余一百零一名慕容弟子片息之间全数喉管爆血而毙。演武场内瞬间遍布尸骸，血溅四壁。

此招跟黑衣男子掷发丝杀人的攻击手段如出一辙，是秦飘云即刻领悟并且即刻化为己用的一击，这便是“诗剑”闻名天下的绝技。传闻与她过招之人都会被近似自己的攻击方式所击溃，她过目不忘并能于一瞬之间融会贯通的本领使得她成为了这个江湖上武学造诣最高的新秀——诗如索命梵音，诗出而敌亡。

在杀完最后一名慕容弟子后，秦飘云的剑仍未有休止的趋势。此时剑锋所指，正是最后一个慕容族人，武林盟主慕容川本人。寒芒只一闪，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一吐一纳之息，便已抵达早有防范的慕容川身前。

慕容川此刻已接近癫狂，却又不得不强行保持冷静。战斗甚至还未开始，自家弟子便已全灭！他倍加青睐视为主力的“诗剑”不仅不出力反而倒戈投敌！难道自己真就已经无能至此了？

他略微滞殆地拔出腰间那载誉天下的“君子剑”，剑身上遍布的强大真气甚至都质化了开来。他凝神注视着身前那柄正突然诡异提速的秦飘云之剑，想要一剑劈断它以泄自己心头之愤。却惊诧地发现那个先前还在距离自己百米开外的黑衣男子此时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