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论 八十六、小女孩

“饿”

“渴”

他含糊不清的吐出二字，这是关在笼子里半年后罕见的一次羞涩，相比对老头讨要时的态度，辛叶对女孩则是无比的温柔。

虽说本来就该如此，毕竟女孩也没欠他什么，可辛叶长久以来对于人们的厌恶与憎恨，很难让其再和正常人沟通。

这是少有的情况，若是再加上一个条件“友好”的话，那女孩便是唯一。

听到辛叶的诉求后，女孩回到屋子里偷偷拿了一颗苹果和两块馒头，来到铁笼旁悄咪咪塞进去，然后再次回到屋子，拿出自备的水壶，又一次折回去塞进了铁笼子里。

辛叶在铁笼内大口吃喝，女孩蹲在铁笼外静静等待，两人只有一布之差，但也如隔山海，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告别。

吃饱喝足，辛叶敲了敲铁杆，女孩听到声音也自然靠了过去。

黑布内，彼此终于可以像是这个年龄段正常的孩子一样尽情聊天，如果时间足够他们肯定也想一起玩次游戏吧。

女孩从父母口中听说过辛叶的事情，但也只是听说过，孩子的好奇心催促着她想对辛叶有更多的了解。

于是女孩问道。

“你几岁了？”

“爸爸妈妈呢？”

身为孩子的他们最在乎的也就只有这些问题，总想着获得什么是大人们常考虑的事情。

面对她，辛叶总是捂着脸，他想要回答，但嗓子眼总是感觉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常常欲言又止。

只能心里默想。

“几岁，原来是五岁，可后来又经历了多少日日夜夜，也记不住了。”

“父母，有过。”

女孩见他许久不作回答，好像理解错了意思，解释道。

“你不喜欢说话吗，还是不会？”

“你恨我，还是害怕我”

“你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辛叶一怔，“朋友吗，我应该，需要吧。”

他仍旧只是暗想，没有说出来，直至看见女孩失落，他才不忍作出回答。

“当然。”

女孩漏出笑容，辛叶也是第一次因为别人笑，而自己为她感到开心。

“你和老头是什么关系？”

鼓足勇气，辛叶问出了忌惮许久的问题。

女孩不假思索，快速的给出了答案。

“他是我叔叔，不过是远房，比较远的那种，如果不是按辈分的话，他都能当我爷爷了。”

“我跟他并不熟悉，我父母也比较讨厌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爸妈听到消息就非得来，还要拽上我。”

辛叶：“什么消息？”

这两天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在忙点什么，他当然好奇。

“那老头，啊不，我叔叔。”

“我叔叔生病了，听他们说已经卧床不起了，他又没儿没女，所以就没人照顾。”

“后来有人给了消息，大家就都跑过来帮忙了。”

女孩不理解，辛叶同样不太理解，但后者知道，本质永远没有表面那样和善。

可，辛叶才不管谁和不和善，有多少阴谋诡计，整件事他所关注的就是老头的生命，和短短的半年前不一样，辛叶现在想让夺走自己尊严的人们，通通付出代价。

“我放到你走吧”

这句话从女孩口中说出时，辛叶难以置信，问道。

“什么？”

如果放走他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女孩免不了被一顿臭骂，要是再被老头知道，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你知道放走我自己会面临什么吗？”

“老头心狠手辣，你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她摇摇脑袋，随后一把抓住了辛叶的手腕，眉间轻皱。

“你不是同意了我们可以当朋友嘛。”

“我不想再看见你被欺负，你是人，我确定。”

“他们只是把你当做挣钱的游戏，无罪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不可否认，女孩如今的每个细节都会让辛叶感到心跳加快，怦然心动。

无论是微皱的眉头、闪烁的目光、轻柔的头发、还是温暖的小手，一字一句，一呼一吸间，都带给了辛叶从未有过的体验。

不等他同意，女孩就钻出黑布，再次回到了房子里，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能把辛叶从笼子里释放出来的工具。

没一会，扳手、螺丝刀、锤子、铁钳子被女孩通通找来，一股脑的全扔在了辛叶面前，他们也没有开锁的经验只好一步步的尝试。

哪怕是生锈的铁锁也不是两个孩子就能轻松弄开地，扳手和螺丝刀都试过了，都没什么用，只能寄托于最后的锤子和铁钳子。

女孩奋力挥起铁锤，一击打下，声音很清脆，红色锈渣也掉下去不少，但锁身仍旧牢固。

“上钳子！你放心我今天一定要救你出去。”

钳子夹住锁上的铁杆，女孩使出吃奶的力气，坚持几秒后，杆身居然真的发生了点变化。

钳子拿开，锁杆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凹痕。

女孩再次拿起身旁的铁锤，猛的朝上面连续捶打了几遍，先前的凹痕变的更为明显。

“这次一定行！”

钳子第二次夹住铁锁，女孩咬紧了牙关，势必要倾尽全力。

看她的虎口被各种工具折磨的通红，乃至发青发紫，辛叶实在有些不忍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了，没打开就算了。”

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怎会不向往自由，但让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还要背负责任，他那颗心那能过意的去。

“不，还有希望。”

“加油！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救出你！”

汗水打湿了女孩的刘海，手腕因为用力而抖个不停，辛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这样的环境下交到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而那个朋友，居然还会为他做那么多。

一双粗糙且短小的手从女孩面前伸过，轻轻的贴在她的手背上，手指压住钳子，随之带来的除了温度还有一股不小的力气。

是辛叶的手，他不会再看着朋友为了救自己而独自努力。

“谢谢，我相信，你一定一定一定可以救我出去。”

二人共同用力，锁头上的铁杆应声而断！

打开的是门，往后的是路，一条新的路，辛叶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