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论 八十七、自由放在眼前

铁锁掉落在地，辛叶钻出铁笼，他久违的挺直腰杆，这次双手没有再挡住面庞。

双方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一个如没有月亮的黑夜，一个像布满光点的星河。

“快走吧，别看了。”

“活下去，不要再被欺负了，等你以后有了能力就回来找我。”

“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想让辛叶哭的话很难，坚强不屈一直是他的性格，就算铁钉刺进血肉，皮鞭抽碎皮他也不曾落泪。

想让辛叶哭的话也很容易，亲生父母的抛弃，长寂无人的夜晚，众人一个另类的眼神，女孩的两句话。

“你，不走吗？”

辛叶小声的问道。

女孩只能低头苦笑，回道。

“我往哪里走啊，爸爸妈妈还需要我呢，我不能离开。”

“你要坚强，以后一定也会再有家人的。”

“对啊”，辛叶这才想起，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是家里小棉袄，父母掌上的明珠，而自己早就被家人抛弃，沦为牲畜。

本就不该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段感情又怎能长久，若不是老头有突发状况，二人这辈子都应该无缘相见。

“谢谢，后面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拉起盖住铁笼的黑布，大手一挥便裹在了自己身上，弯腰将地上的工具塞进怀里，沉甸甸的所以只好用双手托着。

看样子就像是异域来的胖教徒，还是特别矮的那种。

走在街上总与环境格格不入，但也比被当成怪物的好。

“快点离开这吧。”

二人异口同声，女孩想让辛叶快跑，远离这里，她认为只有村子里的人才会伤害他。

辛叶想让女孩离开这块小地方，回屋子里，去找爸爸妈妈，去找朋友玩，都可以。

只要是能摆脱嫌疑，趁着人少不惹火上身，离开这去干什么都行。

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的好意，正是因为如此，辛叶才会带走工具，销毁证据。

“再见。”

果决的转身告别，头再也没回头一下。

不是辛叶冷血，只是他害怕回头一次，就再难以割舍的下。

对于女孩，她拯救了自己人生里的其中一个朋友，一个一小时前刚认识的陌生人。

可对于辛叶，他离开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一个愿意背负厄运来拯救自己的朋友。

从这一刻起，他们便背道而驰。

距离不会因为感情而拉进，可感情会被时间所冲淡，如何的朋友都只是彼此的一位过客，他们当然不懂，但也需要被迫去接受。

背景随距离所换成人群，那困住他半年的铁笼淹没在视野里。

走在路上人们也会偶尔好奇的看他一眼，不过仅是如此辛叶不会在乎，比这样充满恶意的眼神他经历了不知几千次，几万次。

走过一处垃圾堆，辛叶自然的掏出工具扔入当中，扳手、锤子、螺丝刀都没有留下，唯独那柄铁钳子还藏在怀里。

将军肚消失不见，手上也轻快了不少，留下钳子则是为了防身，当然也包括情愫。

辛叶暂时还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回一趟家吧，或者说是，原来的家。

六个月而已，还不至于把家忘掉，有几栋房子翻新了，但大多数都没变，很多东西还是老样子。

包括很久以前的那家服装店，能看见它也就意味着离家不再遥远。

又过几百步，先入目光里的是那棵银杏，以它为辛叶命名的树。

它的长势不错，叶子很繁茂，树干很粗壮，一眼望去绿油油地，充满勃勃生机。

但要是仔细看，且对这一方面比较懂，那就会知道这棵树其实生病了。

部分树皮腐烂发黑，呈小块斑状，靠下的树叶边缘发黄摇摇欲坠。

可惜辛叶不懂，只是靠近过去轻轻抚摸，像是在对其无言的诉苦。

等抒发够了，再转眼去看房子。

“耶？”

“房子呢？”

朝这走来时，一颗树看到了，一栋房子却没在意，不只是太过于专注还因为房子其实早就被推平了。

这也是为什么先进入目光的是树，而不是房子。

看向瓦砾废墟，断壁残垣，里面还能剩下什么回忆呢？房子又是为什么不见了？

他心有波动，但并无太大波澜，似乎铲平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里面什么都不剩，离开的时候就已是空荡荡一片。

走上砖堆，捡起一根茅草，接着零零碎碎的又找来不少，寻一处阴凉地把茅草全部铺上，他准备睡一觉，之后就永远离开这里。

早上、中午、下午、晚上，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走，趁着不渴不饿，现在躺下还能减少食物消化的速度，更多的消磨时间。

就算是废墟里，片瓦碎砖上，薄薄的茅草一铺，也比那铁笼子里舒适安全的多，黑布很大，摊开后能将自己完全盖住甚至还能缠两圈。

梦里，他怀抱着新希望，祈求着明天能出现转机，未来都能幸运。

“喂，这是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辛叶微张眼皮，几双模糊的脚出现在眼前。

这一觉睡到太踏实，太安心了，以至于睁开眼睛的短时间内都没能分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知道他，这是。。家的那只怪物，他怎么跑出来了。”

“抓回去！抓回去。”

大腿忽然传来剧痛，一柄钢叉已经刺入肉体，昏沉的辛叶顿时清醒。

他身体一抽，艰难的把前半身爬起，没能再挪动双腿一张大网就从天而降，把辛叶整个笼罩在其中。

“来个人，快搭把手。”

无数双手脚围绕在辛叶身边，众人合力把他牢牢捆死。

“起！”

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便被用力抬起，粗暴的扔在了推车里。

人们像是逮一只落魄的野兽，木板一盖把辛叶封死于狭小的空间中，想再反抗早就为时已晚。

村民聚成一堆，协商起辛叶的去处。

“那老头突然病倒一定是他在作祟，绝不能把他留在村子里了。”

“烧死！”

“斩首！”

“不行，会有厄运的，它会阴魂不散的。”

“请个半仙灭掉它或者把它赶走。”

“我懂点关于鬼怪的东西，我们可以刨个坑把它埋在深山里，这样就算变成恶鬼也没法找我们寻仇了。”

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个人决定放过辛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