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论 八十四、尊严

辛叶就这样坐在板凳上，身披毛毯，倚着墙壁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寒风将熟睡的辛叶吹醒，他有点迷糊，下意识的去伸手抓毯子，可摸索了半天也没能够到。

他也只好睁开眼睛，翻了翻身子继续寻找。

可就在眼皮升起的那一刹，辛叶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的漩涡中。

毛毯没有了，窗户不见了，木椅也消失了，就连老爷子都不知去哪了，能看到的就只剩身下的木板和眼前的铁栏杆。

刚还浑浑噩噩的辛叶顿时变的清醒，立马从木板上爬起，神情恍惚的看向身边。

果然，周围两米内除了栏杆和木板便一无所有，不用再看了，辛叶已经确定他是被关在了铁笼之内，由于是深夜，目光所至基本都是漆黑一片，所以现在只能靠印象来判断自身的位置。

在印象里，他只记得刚进门时有一个铁笼，对着屋门，锈迹斑驳。

恐慌，是辛叶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

他向着黑暗里大喊大叫，期盼着那位“仁慈”的爷爷来救救自己。

“爷爷，我在哪里呀。”

“你到哪去了？”

屋里的老头已酣然入梦，他才不会搭理那已经被自己当成“狗”一样饲养的辛叶。

铁笼轰轰作响，辛叶手握栏杆，倾尽全身之力拼命的拉扯摇晃。

现在的辛叶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情况，包括那个爷爷，直至现在辛叶都没能想到做这一切的都只是他。

咯咯哒～！

鸡鸣唤出朝阳，垂月已落西方。

下半夜醒来的辛叶再未入眠，铁笼的声音也没有中断，眼球布满血丝，手掌心除了锈斑还有一条条血痕，可总有一股欲望在时刻提醒他，“快点离开这里”。

刺眼的阳光照亮大院，辛叶就像是件展物一样暴露在整座房子中间，他没有力气再去嘶喊，嗓子也已经不是沙哑那么简单。

辛叶想念自己的遮阳帽了，可它早就被遗落在了教堂，如果有遮阳帽在，那他还不至于此般难堪。

哐当。

屋门被打开，那老头又一次酒气熏熏的朝辛叶走来。

“我，我，我活这么多年。”

“我拼死拼活这么多年，最后却无儿无女，无妻无财。”

“我这么聪明的脑子，这老天对我可太TM不公平了。”

“好在，我还有机会，我遇见了你。”

“别人看你是丑，可我看你是满脸的金子啊。”

“哗哗哗的，全是钱。”

“我答应过你，跟我吃饱穿暖，但你得配合，不然我可不会惯着你。”

明白了，年幼的辛叶可算看清了，把自己像狗一样关起来的人，正是那晚给予他安全感的人。

眼前的这老头原来跟别人一样，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过正常人，甚至没把自己当成是个人，在其眼中辛叶顶多只能是个挣钱的工具。

他所擅长的，只不过是戴上一张面具，骗过那些真诚的人。

丑陋的躯壳，并不妨碍他们有一颗光芒的心，只是那无数条锁链把它困在了这里。

反之，优美的外貌也不能遮盖他们的邪恶，在看不见的地方，心脏与灵魂，早已畸形。

即便看透，辛叶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一张人人厌恶的脸，究竟要被如何利用才会赚钱。

卧室里，一盏白壶，几杯清茶。

老头一改往日作风，端起一杯痛饮而尽，接下来的几杯也同样如此，看起来不免有些着急。

渐渐，喝的多了，上厕所的频率也免不了增加。

过了会，满满一壶就被喝了个干净，老头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临走前他扔给辛叶一块馒头和半块咸菜，外加一碗水。

看起来他心情不错，由于先前饮茶的缘故，微醺的酒意也消退了一半。

走在街上与不醉的常人基本无异了，只是那酒气多多少少散不下去。

老头很机灵，他知道一个酒鬼的话并不可信，但耐不住高兴，还是喝了五两，后续的爆发式饮茶也是避免遭人质疑，以防影响接下来的生意。

待到老头走后，辛叶也不顾满手的污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是他没出息，只是他想多留点时间和力气，然后从这里逃离出去。

上街的老头先找到熟人还有债主，打下包票，只要帮自己宣传，欠的钱和分成绝对少不了他们的。

老伙计们当然不信，但架不住老头软磨硬泡，再加上其中几人之前也听说过男孩的事迹，都没有否认，反倒是从心里觉得这事能行。

大家口口相传，几刻钟不到，附近几十户便都了解一二，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星期更是会让全村人尽皆知。

下午，老头带领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朝家里走去。

“%！@$^O^*”

距离五十步，笼里的辛叶就隐隐听到了房子外的嘈杂声。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来，他捂住脸，面向墙壁，尽力的让自己躲藏起来。

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快走几步，老头来到笼前，把外套一脱当作大布袋，点头哈腰，大声吆喝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瞧一瞧，看一看啊。”

“千年难一见，百年遇一回。”

“似人似兽的珍稀物种啊，看一次见识长十年。”

钢镚纸币通通落入其囊中，院子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的程度比过年还要夸张，人们都像是看猴子，看动物一样，毫不避讳的观赏着辛叶。

“喂，你看，这不是人吗。”

“人群议论纷纷，时间一久，新鲜感一过，这样的活动就变的毫无看点。”

有人不免抱怨。

“就只露个背影，你忽悠谁呢。”

“你不会就拿个野猴子糊弄事情吧。”

“退钱，***退钱。”

老头刚捞到今天的第一桶金，要是再对这种情况放任不管，恐怕一会就要赔的底裤都不剩了。

“找个棍子，让他转过来。”

听到伙计的建议，老头转身跑进屋里，不过几分钟他便真的找来一根木棍子，棍头扁平，上面还扎上了几根钢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