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修理工 第十章 痛苦

严阳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

如果没有紧急事件，严阳从不坐电梯。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层一层地走到地下停车场。

在他的车位上停着一辆电动摩托车。

严阳围着摩托车转了一圈，掏出钥匙，启动摩托车。

他专门让人把指纹锁改装成机械锁。

他戏称自己是”机械唯物主义者”。

尽量避免使用一切电子产品。

改装店里有一辆汽油摩托车，被店主擦的纤尘不染。

严阳想买下来。

店主不卖。

“你可以骑上去。”

“真的吗？这是艺术品。”

“只是一辆车。”

“这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从一本老书上看到的图纸，用3D打印机打出来的。”

“全部零件吗？”

“是的。”

“那本书可以借给我几天吗？”

“我是在地铁上捡到的。你大概听说过，有人会在交通工具上放几本书。像钓鱼一样，你钓鱼吗？”

“有时间就去。”

“改天一起出海钓鱼。”

店主把书递给严阳。

“看的出来，你对机械很感兴趣。你的表也是机械的。”

表是严阳父亲留给他的。

父亲在严阳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严阳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

父亲的职业是保密的，连家人也不能知道。

他是烈士。

家里的烈士奖章每时每刻都在对他说。

严阳因为烈士子女的身份被优先招入警校。

并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

严阳忘不了自己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情景。

那是一个雨夜。

母亲打着伞，拉着小严阳，走进一条小巷子。

在严阳的记忆里，那巷子又黑又长，长的走不到头。

冰凉的雨水落在小严阳身上。

母亲的手是那么温暖。

他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

巷子中间有一群穿雨衣的警察围在一起，他们看到严阳母子走过来，无声地让出个缺口。

小严阳首先看到的是父亲那只戴着手表的手臂，张开在大地上。

然后是父亲被雨水打湿的脸。

安详地躺在那里。

小严阳不解地盯着父亲。

他的妻子第一次看到严阳父亲的照片时惊叫道。

“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严阳想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他模仿父亲的发型，着装，言谈举止。

还有他那难得一见的微笑。

“好多次，你从门外进来，我还以为是你父亲呢。”

母亲经常对严阳这么说。

严阳回到家，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

“我回来了。”

一只大花猫趴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严阳，敷衍地叫了一声。

“喵——”

妻子把两荤两素四个菜摆在餐桌上。

“可以吃饭了。”

严阳脱掉外套，洗过手，帮着妻子打饭。

严阳只吃素菜。

俩人对坐，沉默不语。

严阳吃了几口，就看到。

妻子的筷子停在半空。

严阳轻轻放下碗筷。

妻子的手臂渐渐抖动起来。

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可怕，眼睛死死盯着严阳。

严阳起身跪在妻子的椅子旁，扶住妻子僵硬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的大叫从严阳妻子的嘴里发了出来。

泪水从严阳的眼眶里喷涌而出。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