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仙 第五章 爱恨两难1

“是你这卑鄙小人！”江瑶儿首当其冲，第一个抢言骂道。“瑶儿，不得无礼，小兄弟还未请教。”罗枭出言制止，心中也是暗自摇头，看来这个丫头真的是被惯得不成样子了，毫无章法，此番回去还是要多多加以管教才行。

“好说好说，晚辈玄音教化羽尘，拜见慈海大师，罗枭前辈。”‘罗三’俯身拜见，抬眼看见江瑶儿吃惊的瞪大眼睛，不禁微微一笑向她挤了挤眼睛。

“哦？你就是玄音教最年轻的大鼓斋西席化羽尘”罗枭也吃惊说道，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少年看起来不足三十，却已是玄音教最出名的大鼓奇才，在他之前，玄音教能当上西席的人最年轻也要知天命的年纪，一边想着罗枭也注意到了化羽尘身后背了一个大箩筐，而箩筐之中想必就是他的乐器大鼓。

“晚辈不才，能做大鼓斋的西席都是长辈们的抬爱。”化羽尘微微一笑彬彬有礼，江瑶儿的眼珠子简直都要瞪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刚刚罗三的影子，整个人的气质竟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无法相信。

“师父，你可别上了他的当，这厮刚刚的污言秽语让我撞了个正着，此刻就摇身一变就成了玄音教西席？这其中必定有诈。”江瑶儿拉着罗枭的手臂晃着急道。

“不得无礼......哦？这么说你刚刚已经与道友见了面了？”罗枭听后一脸疑惑地望向化羽尘。

“晚辈刚刚确实已经先和师妹师弟见过了，不过这里面应该有一些误会......晚辈自小体弱，想要穿过枯叶洲来到快活林实在难以冒进，所以途中晚辈心生一计，乔装成难民，跟着一伙马贼才得以先到了这里。”化羽尘笑着答道。

“你...你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你自己的信物？”江瑶儿不依不饶，继续发难问道。

“证据嘛，我这震天鼓可算证据？”化羽尘说着把身后的箩筐一掀，露出了里面一面大鼓，这大鼓和普通的大鼓相似，但唯独鼓面画着一只虎啸图，图上的大虫惟妙惟肖，宛如活物般呼之欲出，一看就绝非凡品。

“好，这虎啸图罗某斗胆猜测是出自铁笛仙之手。”罗枭看了这虎虎生威的大鼓，不禁两眼放光，他一脸自信笃定的说道。

“罗前辈客气了，前辈的眼力果然不同凡响，不错，这正是铁笛二师父为在下而作的虎啸图。”化羽尘一脸恭敬难藏，坦言回答道。

“当初群仙会罗某也受邀观摩过铁笛仙的墨宝真迹，铁笛老弟虽是靠着一首惊涛骇魄曲闻名江湖，但其画作底蕴也同他的铁笛一样令人仰慕，据说铁笛仙对画作严苛至极，他若绘一幅画作，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传闻当今圣上求得一副九霄龙吟图都终是抱憾而归，看来铁笛老弟可是对你十分疼爱啊。”罗枭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化羽尘，不禁暗叹后生可畏。

“晚辈为了这幅图磨了二师父三年之久，最后还是靠着大鼓斋那一年的菩提枣才得偿所愿哩。”化羽尘哈哈一笑，口气诙谐得意，罗枭暗自点头，心中也不禁跟眼前的孩子亲近了几分，看着身边仍然气鼓鼓的江瑶儿，心中也难免打起了盘算。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瑶儿又到了婚配年纪，两大门派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两人交好，能促成一番美事，倒也不错。

“那...那鼓是你偷的，况且那大虫画的也没什么稀罕，除非...除非你会打鼓，我才信你。”江瑶儿还在犟嘴，但明显底气不是那么足了，连师父都认定的，想必自己应该是错了。

“胡闹！瑶儿！你还胡说八道。”罗枭呵斥着说道。

“能将宫廷第一御画师张骞逼致气绝者的画，到你的嘴里竟成了没什么稀罕？”罗枭眼睛一瞪，怒斥着江瑶儿。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呀。”江瑶儿吐了吐舌头小声喃喃道。

“当日群仙会，铁笛老弟请来武林，民间，宫廷各路文人雅士前来观松赏画，来者无不对其钦佩不已，当今帝王更是为其特意乔装私访，混迹其中，看后也是惊叹此品只应天上有，在场之人无不抚掌称是，这其中却唯有一人眉头紧皱。”

“那人是张骞？”江瑶儿不禁发问。

罗枭点点头见江瑶儿听得出神，继续说道：“张骞自幼从宫廷长大，八岁便当上了宫廷的首席画师，一副万里江山图更是让年迈的帝师都望尘莫及，而他当日竟然在铁笛仙的一幅孤山独影图前站了三天兩夜，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对什么的，后来回宫后，他把自己关在茗画轩半年之久，除送饭小童不让任何人进出，只作心中无声诗，可谓废寝忘食也，听宫廷传闻，张骞气绝当日他变得失魂发狂，口中大喊着‘为何我画不出！为何不是我！为何是他！’声音之大令人心悸，最后他便口中狂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罗枭讲完也是难免为其唏嘘，转头看着江瑶儿语重心长说道：“瑶儿，现在你知道这画的厉害了，你刚刚竟还敢出言不逊，辱其恩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无礼至极，快！快过来向化羽尘师兄请罪。”

“不打紧，不打紧，瑶儿师妹不过谨慎行事，在下自愧不如。”化羽尘爽朗一笑对着江瑶儿眨了眨眼，江瑶儿虽知已错，但让她道歉却是绝无可能，哼了一声噘着嘴转过头去，罗枭抬手欲打，见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却终是不忍，最后摇头苦笑着放下了手，无奈向化羽尘点点头，这才示意化羽尘就近入座。

“想不到少施主年纪轻轻竟已如此了得，老衲今日也是幸会。”慈海大师无论站坐或是交谈双手都在合十，即使从风沙中而来，也不曾饮一口桌上的茶水。

“大师您太客气了，晚辈实在不敢当，其实晚辈已受邀参加半年后的达摩寺盂兰盆节上打暮鼓，如若不是这次事出电掣，晚辈也会在半年后准备妥当再登门拜访，才不至失了礼数。”化羽尘对慈海大师毕恭毕敬，眼前的慈海大师怕是铁笛仙来了也要礼让三分。

“阿弥陀佛，此事老衲已有耳闻，等此事了结，在盂兰盆节上我们再促膝而谈。”慈海大师面容祥和，悲喜不明，但言谈之中对眼前的化羽尘也是颇为喜爱。

“一定一定。”化羽尘微笑颔首，将背着的竹篓放置身旁。

“好了，时辰不早了，情况紧急，我们就不等了五行宗的道友了，稍后若是道友来了，我再做简短说明。”罗枭性子急，眼见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其人，而且事情的确分秒必争，不能耽搁，所以急言说道。

罗枭看了看不远处的阴红娘又看了看破碎的木门顿了顿道：“这里门户大开，不如我们移步隔壁畅谈可好。”见众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罗枭向江瑶儿和郝仁眼神示意，二人领会后站在阴红娘身后左右道：“你先请。”阴红娘怀抱着女婴轻声一哼，倒也只得顺从先行出去转进最后一个雅间，屋内几人也先后而至。

几人入座后，罗枭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想必各位应该知道，十个月前，灭古苍狼降世，残害天下百姓，为阻止其暴行，死去的道友不计其数，即便如南海剑神那样的隐居散仙也不能对那凶兽伤之分毫，难逃殒命之灾，危机之际，在短暂的商议后忘空门决定祭出乾坤八卦镜，此镜乃是忘空门中忘忧山的传世之宝，也只有忘忧血脉的人才能开启，忘忧山世袭单脉，当时只剩吾门宗主夫人淑玉一人，而其夫忘空门宗主萧尘更是以命为引，发动了禁术扭转乾坤，最终将灭古苍狼封印于八卦镜之中，而萧尘，也为此奉献了自己的性命。”

说到此处罗枭已双眼泛红，脑中不断回现萧尘幼时的笑颜与离世前满身是血的模样，强忍之下声音才不至颤抖。

“阿弥陀佛。”慈海大师听到此处也是叹了一口气。

罗枭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萧尘虽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好在死得其所，灭古苍狼也随之而去，本以为祸事就此结束，但却不料事与愿违。”

罗枭轻叹，面容仿佛苍老些许。“萧尘去世之前淑玉就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虽然丧夫之痛令其悲痛不已，但淑玉那时好在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也更坚定了要为夫诞下这个孩子让萧家有后，淑玉遵从萧尘的遗愿严加看守八卦镜，防止有异，忘空门各峰也心照不宣的常有人前来看望相陪，八卦镜便放在了忘忧山的祖堂之上。”

“一日八卦镜竟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裂痕，迸发出猩红之光，八卦镜虽然能装进天地但其本体却是一面极其易碎的镜子，若八卦镜碎，灭古苍狼就会再现人间，那裂痕想来也是被困其中的畜生所致，为了不让惨剧发生，情急之下淑玉割破手指，用忘忧血为媒介，使八卦镜溶于血液，顺着伤口流入体内，淑玉用身体变成了八卦镜的本体，达到了人镜合一，从而进一步困住了灭古苍狼。”罗枭说到这里不忍又是一阵叹息，难以继续。

在座众人也是气氛凝重，低头不语，仿佛所有人都猜到了后续的发展不会太乐观，就连化羽尘也是双手捏紧了双拳。

萧尘淑玉夫妻二人为救天下苍生，而做的牺牲不可谓不伟大，而天下苍生又有几人真的会记得呢？邪门歪道会感恩吗？楼下的马贼又值得吗？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做了一件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是否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