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仙 第六章 爱恨两难2

“众所周知，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怀胎十月，淑玉也不例外，灭古苍狼虽是无法逃脱，但这畜生却生性聪慧，它将元神转移至尚未降世的婴儿身上，与婴儿一同生长，等到分娩之日他就可破体而出，重见天日。”罗枭钢牙咬碎，字字恨意滔天，可见目睹一切的他对灭古苍狼的不共戴天。

“所以为了不让灭古苍狼再次降临人间，你们就决定杀了淑玉。”化羽尘突然低眉接道。

“不错。”罗枭瞪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厉声答道。

“起初忘空门并未将此事告知各大友派，也是想为尸骨未寒的萧尘保住这个孩子，更不忍心看淑玉也随他而去，她...已承受了太多太多，但是...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起初我们想两个都保住，再后来我们只想保住淑玉，无论什么我们都愿意尝试，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各位而是事出几个月后才发帖求各位友派伸出援手，就是想集思广义，看看能否有什么回天妙术可行，但最后...最后我们发现灭古苍狼与淑玉还有胎儿达成了共生，我们只有杀了淑玉才能彻底抹杀灭古苍狼，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罗枭越说越激动，但是说到最后又像一个泄了气的无助老人，看的身旁的江瑶儿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大颗落下，用纤手抚摸着罗枭的肩膀嗫声嗫语的唤着师父二字。

这件事对忘空门的伤害难以想象，也正是为此，时至今日忘空门仍未选出一个新的宗主，还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境地，灭古苍狼这四个字就像一片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间，谁也不敢多提，但有些事情虽然不提，却依然难以规避。

“就在这难以进退之际，淑玉护子心切，失踪了。”罗枭摇头叹气道。“为此四大门派联盟，只为找到淑玉和她胎中的孩子。”

“本来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直至一周前。”罗枭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一周前在耀阳镇的梅花村，巡逻的弟子不见回报，我们便就近派了一众弟子前去探查情况，而梅花村已被血洗，没有一个活人，包括四大门派的高手都已惨遭毒手，在那里，我们也找到了淑玉，只不过是她的坟墓。”罗枭说到此时已然老泪纵横，萧尘淑玉这两个忘空门的翘楚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之深如血脉骨肉，只因一场天灾，就失去两个亲人也失去了忘空门未来的希望，实在是令人难以自持。

“我们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掘坟查看究竟，看到尸体后我们证实确是淑玉她本人，但尸体腹中已无胎儿，证明她在死前已经进行了分娩，那孩子，仍然不知所踪。”罗枭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说着事情的经过，两个僧人也默默念佛，如此亵渎逝去之人实在难以令人苟同，但为了天下苍生却也别无他法，无论换做是谁相信都不能权衡，逝去的人一定要为活着的人让路，而显然化羽尘却对此不能容忍，虽是未发一声，但身体却不住地颤抖起来。

“所以我们就把目标锁定到了带着孩子的人身上，带着婴儿闯荡江湖怕是很难掩人耳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来到这片枯叶洲，据可靠弟子报告，这里不仅会有阴红娘带着孩子出现，还会有一个可疑的男子带着婴儿经过快活林，这里是必经之地，也是这个方向我们的唯二之选，其他方位也由我们师兄弟去看防。”

“一周的时间，这里已经是路途的边界，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过了今天，再去追踪就难于登天了。”说着罗枭的手拍了拍身边的化羽尘，这拍肩的动作突然由拍变抓，一只如鹰爪的大手猛地扣上了化羽尘的琵琶骨，与此同时慈海大师也猛然在桌子下踢出一记达摩铁腿，这一踢，也是冲着化羽尘的腹部袭来，这一变化可谓是瞬息万变，吓得江瑶儿大骇出声，小沙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郝仁则是吓得退了一踉跄，脑子来不及思考。

罗枭与慈海大师一同出手，无论是谁都难逃其手，更何况二人已然抢占先机，更是让人插翅难逃。

但是化羽尘却好像早就有所防范，身子扭曲如同一只蛇一般左右凹凸躲闪，身子一转竟然躲开了这两记杀招，一个转身退出五米开外，这一退还不忘将震天鼓一同携来。

“罗前辈，慈海大师，晚辈不解。”化羽尘看着眼前的众人冷冷的道，他的左肩因罗枭这一扣已流出鲜血，好在只是皮外伤骨头仍然完好。

“你这畜生，还敢装模作样，你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样难道我就认不出吗？你是我带大的，你看看你手上的疤。”罗枭激动地大声呵斥道。

这一语在场所有人无不变色，下意识的都向化羽尘的双手看去，只见一块如皮肤一般的面皮已经不知何时有些崩的掀起了，想想一定是刚刚化羽尘太过激动握紧双拳无意间崩开了粘剂，里面隐约藏着一块疤痕。

化羽尘看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一边慢慢揭开脸上的易容面皮，一边缓缓地道：“好久不见，爷爷。”

只见一个冷冽俊美男子展现在那伪装的面皮之下，‘化羽尘’眉如剑，眼如星，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甚是好看，鼻梁下是两片薄薄得嘴唇紧紧的抿着，虽是习武之人却不见皮肤粗糙，反倒如缺少阳光般泛着一丝苍白。

看到这个人忘空门三人再也难以自持，其中反应最过激的还数江瑶儿，“冷师兄！”江瑶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冷师兄。

冷师兄和她青梅竹马，他大她九岁，对她如亲兄长般爱护，但七年前却突然不辞而别，她听闻是师兄跟师父发生了什么矛盾，她还不信，一向尊师爱幼的冷师兄怎会顶撞师父呢，直到师父当晚大发雷霆，对所有人都说冷师兄死了，谁也不许再提更不许去找，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是江瑶儿第一次违抗师父的话，她那年只有十一岁，独自一人下山去寻她的冷师兄，但还没出山门就被捉了回去，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如此反复几次，江瑶儿的念头就淡却了，但这七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冷师兄，江瑶儿想当面问问他，当初因为什么他要如人间蒸发一样不辞而别，又为什么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她边想着心里也越发的委屈，鼻子一酸，泪水已在眼眶打着转，但泪水却悬而不落，因为冷师兄不喜欢看自己哭，她强忍着泪又唤了一声：“冷师兄。”

冷非欢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没有说一个字，他知道今天的局面实在不适合叙旧，今天见到小师妹的第一面便认出了她，他的心又欢喜又复杂，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已经注定，他也不想放大那份悲痛。

“果然是你这畜生！你还有脸面叫我爷爷，你不准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样的畜生孙子。”罗枭抢言打断了两人。

看着眼前这个他带大的孩子，他竟产生了一种陌生感，七年不见，他长大了不少，何曾几时，眼前这个孩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而现在却变成了他不愿提起的禁忌，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冷非欢，我问你梅花坞全部上下老小四十三人，加上四大门派弟子十六人是不是你杀的。”罗枭痛心疾首，直呼他的大名，发问的声音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的原因都难以压抑的颤抖。

听了师父的发问，江瑶儿看着冷非欢，拼命摇头激动的说道：“不是的，不是冷师兄，冷师兄，你快告诉师父，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你快回答师父，免得他老人家因误会气坏了身子。”

“梅花坞的人是我杀的。”冷非欢一脸漠然，他无悲无喜，只是轻轻的回答。

他的目光飘过一脸绝望的江瑶儿，最后落在罗枭吃惊的脸上。“四大门派的弟子也是我杀的。”

“好，好，你好，你这畜生至少还知道敢作敢当。今天我就杀了你这畜生清理门户。”罗枭气的连连点头，边说着双手也开始起势，瞬间气势汹涌。

“师父，不要！冷师兄，你……你向师父讨个饶认个错吧，你……回家吧，我……我们都很挂念你……你...”江瑶儿泪水再也噙不住，滴滴滑落，她用双手死死拽着罗枭的手臂，双腿也软的站不住脚，江瑶儿早已没有了刚刚大小姐的泼辣脾气，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冷非欢，几近哀求的口吻抽泣道。

冷非欢看着江瑶儿，也是于心不忍，他本想别过目光，但他不能，因为慈海大师也在旁侧蓄势待发，冷非欢轻轻摇摇头，对着江瑶儿平静的低声断言道：“我已经回不去了。忘空门不是我的家。”

江瑶儿听了冷非欢的话再也坚持不住，就好像最后一丝气息被抽离，身子一软，昏死了过去。

“师姐！”在一旁的郝仁一直踌躇不决，见江瑶儿晕倒赶忙上前一步，搀扶着江瑶儿退至一旁，郝仁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冷师兄，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长叹口气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阴红娘见局面复杂，心中又惊又喜，不断打算，怀中的女婴早就放声啼哭，那哭声悲切而伤心，仿佛是在渲染着眼前这一幕即将上演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