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仙 第一章 血雨飘香4

“好！你要原因，我就告诉你，罗刹盟是武林中的暗杀组织，近几年更是做了几桩武林所不容的‘大事’，我为正道门派理应为民除害，这是其一。而刚刚你有意杀我徒孙瑶儿，这是其二，我有两条要你命的理由，够不够！”罗枭双目瞪圆，一双大手已经筋脉暴凸。

“前辈说我罗刹盟做了几桩大事是什么大事。”

“你还装糊涂，最近灭门赵家庄一事就是你们所为，你认不认。”

“前辈可有证据？”

“你不认？忘空门已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我想前辈应该是误会了，如有证据在下洗耳恭听。”杜杀依旧不失礼节，此刻竟然能微笑应对。

“好！这个暂且不论，但你刚刚要杀我徒孙一事你总不能狡辩。”

“前辈又误会了，我刚刚只是与这位瑶儿姑娘切磋而已，况且在下并未伤她分毫。”

“你！”罗枭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立刻出现龟裂，可见其内力的可怕。

“师父，你何必和他这种奸人理论，干脆直接杀了他。”少女愤愤说道。

罗枭本是性情之人，所以嘴上功夫在杜杀面前难能讨好，但听了少女的言论他思索片刻竟将架势缓缓落下回首说道：“瑶儿，你记住，我们忘空门是名门正派，做事要有礼有节，这不只是我们门派的宗旨，也是我们令武林信服的根基。”罗枭盯着杜杀，冷哼一声朗声道：“你说的不错，定罪讲证据，但是你不要以为你单凭一副嘴皮就占了什么理去，我为正派，做事讲的是问心无愧，今日我来也并不是为罗刹盟而来，所以你可以走。”

“师父！”眼看师父要放走眼前的奸人，少女急言叫道。

不等少女再言语，罗枭抬起大手制止，少女只好作罢却还是急的直跺脚。

“多谢前辈。”杜杀窃喜，终于暗舒一口气，转身向阴红娘示意准备离开。

“且慢，我话还没说完。”罗枭眼睛一瞪，杜杀心里一沉。

“今日我虽不能定罪于你，不过你左手的玉饕餮却能证明你是罗刹盟的新盟主，要走可以，留下玉饕餮再走，有这玉饕餮你就能号令罗刹盟上下爪牙，这个我不能不管，而且你可以走我没有说她也可以走。”罗枭大手一指，指向阴红娘。阴红娘虽然脸上仍挂着魅人的笑意，但额头已经布满冷汗。

“赵家庄全庄灭门无一幸免，但盘点尸体的时候，唯独少了一个刚出生两个月大的女婴...阴红娘你不能生育，爱偷他人骨肉，这件事江湖人尽皆知，既然不能生育，你怀中的孩子从何而来？”

不等阴红娘说话，罗枭继续又道：“老夫恰巧喝了那女婴的满月酒，虽说婴儿日日成长，但你怀中婴儿与那女娃娃至少八分联相，是与不是，于情于理，我都应彻查到底，不能放任你去。”

罗枭话毕，杜杀动了，黑红罗刹，形影不离，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他对一切都冷漠无情，唯独对阴红娘有情有义。

杜杀知道罗枭有意发难，想要全身而退已无可能，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抢占先机。杜杀知道，这一剑必须是他最快的一剑，这一剑一定是汇聚他毕生所习，这一剑也一定是他能刺出的唯一一剑。

这一剑是左手剑，江湖中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左手比右手更快，他是左撇子，从练剑第一天起，他左手每天练剑，都要比右手多出一个时辰，这本是他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其他人已经都不能说话变成了死人。

这一剑如一道寸芒，快如闪电，刺出这完美一击杜杀已经志在必得。

但偏偏这一剑还是慢了。

一个握着剑的齐腕断手飞到他的眼前。

这只手他很熟悉。

手上的玉饕餮他也很熟悉。

手中的这把剑他同样很熟悉。

这本就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三件东西。

但就在刚刚的一刹那，这三种骄傲都已经不属于他，离他而去。

杜杀只觉得手腕处冰冰凉凉，转瞬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他已痛到失语，他想呕吐，双眼盯着地上的手和剑，失魂发抖。

“滚！”罗枭爆喝，立足他身前，宛如山峦。

杜杀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断的，他甚至没看见罗枭出手，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那种挫败感就好像你已经觉得翻越了所有的高山，甚至站在了最高峰的顶端很久很久，但事实你不过是站在石头上井底的一只蛙，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落水狗般，可悲，可笑。

杜杀现在只想死，死的越快越好，因为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有的时候活着远远比死要更艰难，也更痛苦。他赖以生存的所有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甚至是一场笑话，当你知道了这个事实后，除了死，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走！你走啊！”阴红娘泪眼婆娑，一把拽过杜杀，一掌掴在他脸上。

如果有谁比杜杀更痛苦，那这个人就是阴红娘，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男人如此下场。

这一巴掌够狠，打的杜杀嘴角涔涔流出鲜血，看着阴红娘的泪眼，杜杀终于惊醒，阴红娘就是他的另一条路，只要她对我有信心，我怎能自暴自弃？他咬咬牙，深深地看了阴红娘一眼后，转身如丧家犬般退去。

“断手之恨，杜某记下了。”杜杀心中暗语，因为他不能说出口，一个弱者的威胁同样让人觉得可笑。

阴红娘看着杜杀得背影，凄美一笑。

阴红娘十三岁就跟了杜杀，他教她杀人，她帮他杀人，杀过的人，早已多到难以计算，他们这种人无时无刻不在杀着人，也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被杀，他们杀过的每个人是否也都像青龙那样，有着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他们杀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被杀的那一个？

他为她断去左手，他已对她够好，她很知足，至少证明自己没有跟错人，即使现在让她去死，她也毫无怨言，死的痛快...

好像杜杀和阴红娘这种人，永远都比别人要狠，当然这种人，对自己也更狠，永远永远都是那么的绝对。

罗枭冷哼一声，将断手上的玉饕餮取下，把那只断手扔掷一旁，滚至角落，至少七个高手死在了那只手上，此刻，那只手看起来却更像一块等待腐败的烂肉。

还未吩咐，快活林又进来两个僧人，一个得道高僧的老者和一个模样稚嫩的沙弥。今天的快活林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僧人眉毛低垂，一双浑浊的双目好似难以睁开，此刻老僧人看见地上的无头尸体，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像是在超度。小沙弥也一同念佛。

二楼的罗枭闻声道：“可是慈海大师到了？”“罗施主，幸会。”两位僧人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慈海大师”罗枭为首郝仁与江瑶儿一同合十行礼，慈海与小沙弥合十还礼。

“罗施主久等了，老衲来迟了。”慈海一脸祥和，平静的施礼。“慈海大师您很守时，罗某也是刚到。”

“善哉善哉，老衲身边这位是贫僧的亲传弟子，法号慈心。”

“罗施主，小僧有礼。”小沙弥看上去只有十五左右的模样，但却佛缘无边，虽年纪轻轻却慈眉善目，一双圆圆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爱，再看那双耳朵，耳垂竟然是常人两倍大小，好似佛祖转世。

“郝仁，瑶儿，快见过长老和小僧友。”

“郝仁，”“江瑶儿，”

“拜见长老。”

郝仁礼毕依旧垂头丧气，好像还在自责中，而江瑶儿则眨着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小沙弥。那小沙弥被盯得面红耳赤，抿着嘴唇，索性眼睛一闭，默默诵经。

“慈海大师，你我虽是初见，但我却对大师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罗枭朗声大笑，同慈海一同坐在桌旁，客气的说道。

“罗枭施主，您客气了，说来惭愧，贫僧与罗施主理应有过数次缘分，却都阴差阳错的失之交臂，今日如约而至，实属幸会。”慈海双手合十态度温和的说道。

“可不，我与大师错过了至少三次，而今还是忘空门，达摩寺和玄音教五行宗四大门派一起为那畜生的事一同联手，这才得以幸会，说来还拜那畜生所赐。”罗枭哈哈一笑，声音洪亮气息平稳，谈吐丝毫不像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哎......，一年前灭古苍狼降临人间，令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时至今日仍是余威犹存，但愿我们能尽其义务与责任，献上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好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才好。”说到灭古苍狼，慈海大师叹了口气说道，虽是被眉毛挡住了双眸，但仍然能从中感受到慈海的悲悯。

“会的，大师......对了怎么不见其他两位道友前来呢，我看时辰好像也差不多了。”“施主稍安勿躁，该到的人一定会到的。”

“大师所言极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几人望去，来人竟赫然是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