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将军府。
曹文宇正如困兽般在屋中踱着步子。他想找个机会再与爹好好谈一次,但是最近爹心情一直不好。家中被盗,也不知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消息封锁得严,连他都不得而知,爹因此遭到了朝中官员的弹劾。这时候实在不是谈这件事的良机,但是他心中如同烧着一把火,滚烫、燥热,炙烤得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这些天他被家丁看得紧,其间他也派贴身的长随去打听过肖玉婉的住处,并悄悄给她送过几次银子,但都被退了回来。他想过要带她走,去他的家族荣辱,但他不能。他是家中唯一的嫡子,爹妻妾众多,与娘早就貌合神离,如果不是因为他,爹恐怕一年都难得去娘房里一次。他走了娘怎么办?他也想过遂了爹娘的心意,但只要想到将从此失去她,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令他焦躁易怒,觉得生活都不再有颜色。他觉得自己被夹在中间烧着、烤着,即将燃为灰烬。
他爱她,爱到不能自拔。记得八岁那年,他跟随着爹爹到肖府第一次见到她,当时玉婉正在荡秋千,飘扬的裙裾,明媚的笑靥,如同仙子一般上下飞舞,银铃般的笑声细碎地洒满后院,也洒进了他的心里。
过往的这十年,她总爱坐着木盆挽着袖子到后院的莲池里采摘莲子为他做羹汤,忙得脸象花猫一样脏,还娇憨地冲他笑;院里的桂树开了花,她总喜欢摘了腌成桂花蜜,说以后为他做元宵那才香;她会细心取下梅花上的雪,手冻得通红也不在意,说用这种雪给他烹茶,才能品出茶的真滋味。
他早就被她的厨艺俘获,为她的笑容迷醉。她曾扯着他的衣袖说他衣服上的书卷气味很好闻,他为了她的这句话发奋读书。她就像是秋日里的海棠,娇艳、芬芳;又像是挺拔的翠竹,纤细而有韧劲。她是如此美好,如此令人魂牵梦萦,他早就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妻。如今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想到这儿曹文宇奋力将案几上的书全部拂到地上。这些该死的书,什么大梁重文轻武?什么曹家是武人出身,在朝中总被人看不起?他曹文宇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又如何?如今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却束手无策。取得了进士出身,爹逢人便夸又如何?他还不是要沦为保全家族昌隆的筹码。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去习武。至少能求得自由,保护玉婉。曹文宇滑坐到地上,脖子好像已经支撑不住脑袋,无力地靠在案几上。
“吱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儿啊!”曹夫人见儿子颓然地坐在地上,面容枯槁,往常的精气神荡然无存,她心疼地扑在儿子身上直抹眼泪。
曹文宇见是娘,以为她又是来劝自己的,看了一眼撇过脸去。
“儿子,你的心思为娘岂能不知。玉婉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温婉、贤淑,我也很是喜欢。”曹夫人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白牡丹缧丝金簪递给曹文宇,“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簪子,你替我给玉婉,算是娘对你俩的祝福吧。”
曹文宇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娘,你说什么?”
“你爹如今摊上了大麻烦,据说左相李德昌帮他甚多,朝廷只说让你爹戴罪立功,你爹对左相心存感激。左相的侄子李为雄借此提出要将女儿许配给你。李为雄是何等人,连我也有所耳闻,吃喝嫖赌无所不通,他的女儿能好到哪儿去?可你爹不好推脱,只能允了。这些日子娘也全看在眼里,你为了玉婉人都瘦脱了形,为娘实在是不-忍心啊。儿啊,你走吧!”曹夫人眼中满是疼惜。
“娘,那您怎么办?”
“娘与你爹这么多年夫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娘老了,不过是余下的日子青灯古佛相伴罢了,但是你还年轻,不能就此毁了一辈子的幸福啊!”
“娘……”曹文宇抱着娘哭出了声,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喷涌而出。
“儿啊,听我说。今天你爹去各城门巡防不在府中,晚上三更我想方法迷倒守卫,你直接从西角门出去。天一亮你带上玉婉离开上京,别在城里停留。这个包袱你收好,是娘这些年来的积蓄,带着路上用。”曹夫人将一个包袱塞在他怀里。
“夫人您别待太久,不然我们不好交代啊。”曹夫人还想说什么,外面的守卫催促。
曹夫人答应着起身要走。曹文宇跪伏在地,“娘,儿子不孝,就此别过。”说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曹夫人久久地看了儿子一眼,掩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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