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迷城 第八章

1

夜晚的微风很快吹散了白昼的躁动。新兵宿舍里响着疲惫的呼吸声和鼾声。宁智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宁智凯想着，“这里有什么好？！每天一身的臭汗、一身的累，还要受那把破刀的气！背后还有人指指点点，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来这破地方呢！”

宁智凯想起了萧洋，心里的忧郁更深了。

夜愈来愈深，宁智凯一咬牙，坐了起来。复杂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所谓。他拿起背囊，悄悄地走出宿舍，关好了门。

宁智凯在营区中快速穿行着。不远处，一个身影敏捷地闪过,不留一点声音，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宁智凯来到了一个角落，抬眼看了看两边的墙。纵身一跃，两手紧紧抓住了最上面的砖。

“身手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冷笑着。

宁智凯一惊，跳了下来。转头看去，刀班长一脸傲然的看着他。宁智凯没有低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要走？”刀班长开口了。

“看不出来吗……”宁智凯声音冷冷的。

“当逃兵？”

“我没有，阵前逃跑才算是逃兵呢！现在又没有战争……”

“人生本来就是场战争。”刀班长看着他，“逃跑，只能说明你是个失败者，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我不是懦夫！”宁智凯的倔劲又飙了上来。

“哈哈哈哈……”刀班长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我……我怎么就懦夫了？！”宁智凯的倔劲还在烧。

刀班长正色道：“宁智凯！”

宁智凯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现在你还是一个兵！”

宁智凯无奈，只得立正：“到！”

“你要如实回答我以下的问题！”

“是！”

刀班长向他走了两步：“你为了什么当兵？！”

宁智凯的脑海中闪过萧洋的面孔，心中一沉，回答道：“报告，为了我的前途！”

“哼！前途？”刀班长冷笑着，“是为了一个人吧？！”

宁智凯心中大惊，背后的冷汗直窜上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回答我，是不是？！”

“我……”

“回答我！”

“报告，是！”宁智凯胸膛一挺，眼神坚定。

刀班长苦笑了一下，叹道：“唉……果然没错。”

宁智凯的疑惑与吃惊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萧洋来参军，开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唉。”刀班长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变得温柔起来，“坐下说吧。”两人席地而坐。

“要是没猜错，那个人一定是和你共患难的好朋友，也可以叫好兄弟吧。”刀班长望着星空，“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眼神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青涩、盲目的自信和对兄弟的牵挂，全部融于这个眼神中了。同样，我也想起了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刀班长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十多年前的回忆让他一脸痛楚。

2

境外某山地，一片浓重的夜色盖住了丛林。十几双军靴飞快地踏过静静的落叶。火狼突击队在丛林中快速穿插着。

突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尖兵举起左拳，示意停止前进。

队长孙洲对着耳麦低语：“所有人注意，这里是指挥小组，立即向我靠拢，组成环形防御，完毕。”顷刻间，队员们围拢过来，组成环形防御。身着吉利服的狙击手高铭眼睛抵在瞄准镜上，机警的看着四周。旁边是手持95自动步枪的观察手刀建锋。

“同志们。”孙洲分析，“现在形势非常严峻，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随时都有被伏击的危险！从半小时前的战斗表明，恐怖分子的实力并不逊色于我们，并且十分狡猾。所以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现在我来布署接下来的方案：突击小组纵深前进，遇到敌人迅速解决；狙击小组沿左翼搜索前进，作为全队东南方向的视野；支援小组在中间，与突击小组的距离不要过大，准备随时提供火力支援！指挥小组负责殿后，全队无声战斗，上消音器！”

“是！”

孙洲伸出左拳，队员们也纷纷伸出左拳。

“同生共死！”孙洲看着自己的兄弟们。

“同生共死——”

“行动！”

突击小组纵深前进，犹如出鞘的利剑划破黑夜。支援小组跟随其后，警视着四周。

另一边，手持88式狙击步枪的高铭和手持95自动步枪的刀建锋正在快速的搜索前进。突然，高铭脚下一停，眼睛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地上。

刀建锋拿出战术手电——一根防步兵地雷的铜丝。他拿出匕首，准备排雷。

“先别拆。”高铭拦住他，“留给敌人。”

“嗯。”说完两人跨过铜丝，继续前进。

高铭举枪搜索着，突然丛林中人影一闪。高铭低吼：“队长，队长！这里是飞鲨，两点钟方向有情况！完毕。”

“收到！”

“轰！”“嗒嗒嗒……”——突击小组接敌了。

“嗒嗒嗒……”支援小组那边也是枪声大作。

高铭大喊：“刺刀，汇报目标排序！”

刀建锋拿起激光测距仪，搜索目标：“两点钟方向，四百七十米，机枪手！”

“噗！”88狙的子弹顺着消音器飞速钻出枪膛，恐怖分子机枪手中弹倒地。

“命中！”刀建锋继续，“十二点方向，三百五十米，移动中枪手两名！”

“噗！噗！”两名枪手心口中弹。

“嗖……”一颗火箭弹飞来。

“RPG！”高铭扑上来按倒了他，火箭弹在树干上爆炸了。

“没事儿吧你？！”

“我没事儿，你找死啊？！”刀建锋骂他，“不要命了？！”

“没事就快走啊！”高铭拉他起来。

“狙击小组，快突围！0614地点会合！完毕。”耳麦中，孙洲的声音很焦急。

支援小组被三十多个恐怖分子的火力压制着，不时后退。

“嗒嗒嗒……”机枪手项君手持95式轻机枪，精确射击。

一旁的岳龙拿起火箭筒，正欲还击。“噗！”一颗子弹死死地扎在了他的左臂上。岳龙一声闷哼，向后栽倒。

“快走！”项君大喊着。

“别管我，你先走！我掩护！”岳龙拔出手枪，顶上了膛。

“扯淡！要走一起走！快！”项君扣动扳机，几个恐怖分子应声而倒……

“所有人注意！快突围！0614地点会合！快走！”孙洲忍着腿上的枪伤，对着耳麦大喊。

更换弹匣后的高铭思索着。“走啊！愣什么呢？！”刀建锋喊他。

“把所有的狙击步枪弹匣给我！”高铭看着刀建锋。

“干什么你？！”

“我去吸引敌人火力！”高铭郑重其事，“正面突围我们一个也跑不出去！”

“开什么玩笑？！”刀建锋急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是狙击组长，听我的！”

“我和你一起去！”刀班长一脸坚定。

高铭眼神复杂。

“不行啊？！”刀建锋不解。

“走！”高铭拍了拍他的肩，两人向敌人的侧翼奔去。十几个恐怖分子追了上去。

两人在丛林中飞快地奔跑着，身后追来的恐怖分子有增无减，子弹不断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高铭猛然回头，据枪射击，两个枪手倒地。

“围住他们，抓活的！”他们身后的声音很嚣张。

“啊……”刀建锋一惊，回过头——高铭掉入了陷阱，玻璃和竹签死死地嵌进了腿中，鲜血直涌。

“飞鲨！”刀建锋拿出绳索，“我拉你上来！”

“快走！别管我！”高铭剧痛不已，“我……啊……我掩护，快走！”

“我不管！要死一起死！”刀建锋更换弹匣，上了膛。精确点射。

“嗒嗒……”几个恐怖分子猝然栽倒。

“走啊你！”高铭怒了。

“少废话！”刀建锋仍在射击。恐怖分子越来越近。

“嗞……”高铭甩出颗手雷，刀建锋急忙闪开。等他再欲还击时，恐怖分子的子弹已经呼啸在耳边。

刀建锋无奈得很，只得退到一棵树后，转身撤退。心中如刀割一般。

“轰！”又一颗手雷甩出去，炸飞了近前的三个枪手。

“老刀，来世我还是你兄弟！哈哈哈……”高铭忍住痛，大喊着。周围，恐怖分子慢慢围了上去。

刀建锋忍着泪水，飞快地奔过丛林……

3

星空下，一脸痛楚的刀班长面如死灰。

“后来呢？”宁智凯的心抽动着。

“我和队长、岳龙、项君都受了伤，最后总算突围出来了。其余的战友都牺牲了……老高不知去向，至今没有消息……”

“班长，我……”宁智凯的心很是沉重。

“宁智凯，班长没别的意思。你为了你的兄弟而报名参军，那就该好好坚持下去，当个好兵。我相信，你的兄弟也不愿意看到你当逃兵。对吗？”

“是！”宁智凯目光炯炯。

“宁智凯！”

“到！”

“稍息——立正！向后转，目标宿舍，跑步走——”

月光洒着淡淡的忧伤，星星微弱的光芒照着刀班长的泪痕，也照亮了宁智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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