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迷城 第九章

1

日出东方。

新兵们全副武装，正在进行十公里越野。

“快点！加快速度！”刀班长举着喇叭，仍然是往日的一脸严肃，“再快点儿！给我有点儿中国陆军的样子！”

宁智凯脚下发力，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冲到了最前面。

“我了个去……”叶凌风暗自惊讶，追了上去。

“哎哎哎，你吃药了还是怎么着？太猛了你……”叶凌风好不容易才追上去。

“你才吃药了呢……”宁智凯笑笑，速度不减。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受这么大刺激？”叶凌风气喘吁吁，一脸好奇。

“哎呀……没什么，走了啊！”宁智凯一眨眼又冲了出去，叶凌风瞪大了眼，惊讶的说不出话。

刀班长望向前面——宁智凯身后约五十米处，是长长的迷彩队伍。刀班长不动声色，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

中午，食堂里一片火热。宁智凯嘴里塞得满满的，狼吞虎咽的他还不时地瞥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刀班长。

“怎么你这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晚上做噩梦了？”叶凌风拿起筷子。

“什么呀……”宁智凯差点把饭喷出来，“得得得，咱说点别的。”

“嗯……”叶凌风夹了口菜，“听说快新兵考核了，考核成绩优秀的可以进入王牌连队！”

“是吗？”宁智凯嚼着。

“嗯！就那个孤鹰一排，那可是集中了全军区最优秀的狙击手，还有特种部队下连的狙击手。每年好像只给新兵连一个名额，有时还一个都不给呢。”叶凌风说的一脸神秘。

“这么严格？那别的呢？”

“别的……噢，刺虎尖刀连，应急作战部队，全军的尖刀连队，那里面有些老士官直接被挖到特种部队了。对对对，还有攻坚爆破连。虽然比不上前两个，但也是咱团，哦不，咱旅的宝贝！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那……咱们班长是哪个连出来的？”宁智凯问。

“这个……哎呀……好像三个都不是。”

“哦哦。”

“哎，他总是虐你，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哪有，就随便问问……”宁智凯放下筷子，想着即将到来的新兵考核，思索起来。

2

夜晚，繁星点点。新兵连宿舍一片寂静。

门口，战备值班的叶凌风不住地打着哈欠。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警觉起来。

“四百一十八、四百一十九、四百二十……”叶凌风定睛细看——一个人的双脚搭在训练场的二级台阶处，正在练习俯卧撑。

“谁啊这是？”叶凌风纳了闷，一直盯着他。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那人停了下来，大概累得够呛。

叶凌风瞪大了眼——是宁智凯。

宁智凯拿起外套，转过头，与叶凌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今天你值班啊？”宁智凯走过来。

“我的天哪……”叶凌风惊讶的不是一点点，“天这么晚了，你还这么练？！”

“对啊，怎么了？”

“不是……这……为什么啊？”

“嘿嘿……”宁智凯淡淡一笑，“还能为什么？考核时成绩能好点呗！”

“噢……”叶凌风点点头，“问你个私人问题啊。”

“问呗。”

“你，为什么来当兵？”

“嘿嘿，为了找我兄弟。”宁智凯一脸自豪。

“这样啊，哈哈，友情值得拥护，值得拥护！”叶凌风笑笑。

“哎，你呢？”

“我？唉，我老爸非要让我接管公司，当个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这我年轻呢，总得有点梦想吧！所以就来部队历练历练。”叶凌风苦笑。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高富帅嘛！”宁智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什么高富帅啊，那种生活，一眼望到头！有什么意思啊……”

“这倒也是。”宁智凯点点头。

“所以我就报名参军了。”叶凌风眼中闪烁着坚定。

“好样的！”

“嗯！”

夜幕紧紧地盖着天空，却只是短暂的，它永远都挡不住太阳闪耀的光芒。

3

蓝夜酒吧门前，苏晓雪背着画板走了出来，她疲惫地打着哈欠，夜晚的街上有些冷清。

“晓雪。”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晓雪转过头，华天伟在不远处，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苏晓雪皱了皱眉。

“晓雪，我……”华天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苏晓雪面无表情，准备离开。

“等等。”华天伟快步来到苏晓雪面前，“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苏晓雪笑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苏晓雪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找一个小偷当男朋友！”

“可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华天伟的眼里透着绝望。

“认识你的时候，除了一腔热血，你什么都没有，可我知道，不懈奋斗的人，一定会有好的结果。”苏晓雪摇摇头，“现在看来，一腔热血，已经被现实这只蝙蝠吸干了。”

“因为没有生活费，我已经无数次被大学这个圈子排挤了，呵呵，我饿到两眼发昏，只能去捡别人丢掉的剩饭。”华天伟的目光很空洞，“室友们开跑车、穿名牌，我却连饭都吃不起。我出去打工，被老板赶出来，骂我是书呆子，就算是汐海科技大学的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百无一用……”

苏晓雪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闪过一丝怜悯。

“我有时候真的不想活了。”华天伟看着苏晓雪，“可是我不能，有时想想，我还有你啊，晓雪，别离开我好吗？”

“当年我答应你的时候，家里是一万个不同意，我都没敢告诉我的好朋友们，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如果你是我，你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吗？”

“晓雪，这……”

“好了，华天伟，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正常生活都无法保证，那么他怎么有心思去维系一段稳定的感情呢？”苏晓雪叹了口气，“我们分手吧。”

华天伟怔住了，他没想到五年的感情，就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他也未曾想到，那个对他充满信心的苏晓雪，此刻会对他无比失望，他真的没有想到。

“我该走了。”苏晓雪迈出步子。

“对不起。”华天伟的声音很无力，“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苏晓雪停了一下，欲言又止，继续向前走。

“晚安。”华天伟望着苏晓雪远去，喃喃道。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苏晓雪背着画板，往家的方向走去，一滴泪慢慢从脸颊滑落，她轻声叹息着：“也许人真的会变。”

汐海科技大学的寝室里，阿申靠在电竞椅上闭目养神。

许凯从床上跳下来，拽了把椅子坐在阿申对面：“申哥。”

“嗯？”阿申睁开眼睛。

“你说这华天伟什么时候搬出去啊？你说这货，简直穷疯了的节奏啊。”许凯滔滔不绝，“大的不说，就连我们吃剩的零食，他都要捡出来。申哥，你说这……”

“这么一说，这家伙是个穷小子咯？”

“估计他一年的零花钱，都没他当年的高考分数多。”许凯点点头。

“哈哈哈……”室友们都笑了起来。

“你说也是。”阿申挠挠头，“许凯，你爸是汐海建设集团的老总，我呢，一个副市长的儿子。蔡恒，就更不用说了，人家老妈是汐大的教授，老爸是粤江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家……”

“哎呦申哥。”正在打游戏的蔡恒转过身来，操着一口标准的粤江口音，“你看你刚刚讲的不用说不用说，现在又拿出来讲，真搞不懂你啦。”

“哈哈哈哈，蔡恒啊，我这不是为了全面论证吗？你说是不？”阿申笑笑。

“那这论点是什么啊？”许凯的好奇心上来了。

“论点就是，全寝室来看，我们兄弟三个，都是名门望族。”阿申看着他俩，一本正经，“唯独那个华天伟，穷小子一个，你说他和咱们住一起，那不就成了野狗闯进龙窝了吗？”

“哈哈哈哈……精辟精辟！”许凯和蔡恒笑着鼓掌。

“所以说嘛，华天伟这货，他是滚也得滚，不滚也得滚。”阿申笑了笑，“如果他自己不主动，那只有咱们‘请’他出去了！”

“对，‘请’他出去！”许凯和蔡恒异口同声。

“哎呦，困了。”阿申眨巴眨巴眼，“我得赶紧睡了，明天一早就得去买车，妈的，上次我刚买没几天的跑车就被一个野小子给……”阿申想到了秦亚辉的脸，忽然闭口不言了。

“车怎么了？”蔡恒问道。

“没怎么，坏了，我正好也不想开了。”阿申应付着，“明天去挑一辆新款。”

门外，华天伟静静地听着，他想推门进去，犹豫再三，又把手缩了回来，转身走向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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