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迷城 第七章

1

新兵连的日子在汗水与疲惫中一天天过去，在刀班长严酷苛刻的训练之下，新兵们在逐渐走向成熟。不知不觉，时间已悄悄溜走。

又是一个普通的清晨，阳光照在射击训练场上，温和中带着一股雏虎般的无畏与勇猛。

新兵们趴成一片，手持95自动步枪。

“砰！砰！砰！”子弹冲向远方的靶子。新兵们一脸兴奋，纷纷尽力瞄准，让子弹在靶子中心开花。刀班长拿着望远镜来来回回，指导着新兵们。

“呼吸不要急，手要稳……”

“注意后座力，放松。”

“打得还不错，继续保持！”

刀班长来到了宁智凯身后，举起望远镜——宁智凯的靶子上，只有一个弹洞散在了九环的位置上，其余的都在十环，刀班长露出了一丝微笑，瞥了一眼宁智凯，却呆住了——宁智凯左手持枪，向靶子击发。

“宁智凯！”

“到！”宁智凯起立，面向刀班长。

“你连基本的持枪动作都不会吗？！”刀班长看着他，眼中闪着寒光。

“报告！”宁智凯一脸自豪，“我会！”

“那为什么左手持枪？！”

“我左手打得更准！”

“那也不行！”

“报告！为什么？！”宁智凯不服。

“不该问的不问，你现在纠正持枪姿势，重新射击！”刀班长眼中的寒光有增无减。

宁智凯眼中的怒火烧得很旺，换了弹夹，重新趴倒。

“砰！”——脱靶了。

“哼！”刀班长冷笑着。

宁智凯不作理会，继续射击。一颗子弹与靶身擦肩而过。刀班长放下望远镜，向远处走去。

“我就不信……”宁智凯喃喃着，依旧不服。“砰！”又一颗子弹呼啸而出……

傍晚，进行障碍训练之后的新兵们疲惫不堪，老刀看着表：“全体集合！”

新兵们熟练地站好队，和刚入伍时的样子全然不同。

“在解散之前。”刀班长踱着步，“我来说几句，白天同志们的射击训练整体做的不错！”听到这，宁智凯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但有些同志的动作还是出现了较大的错误！”刀班长扫了一眼宁智凯，“要尽快纠正，加强训练！明白吗？！”

“明白——”新兵们齐声吼道。

“解散！”

新兵们走向宿舍，宁智凯右手持枪，一步步踱着。眼中满是不服。

刀班长看着他的背影，深思起来。

深夜，宁智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还是没有萧洋的消息……唉……我来这干嘛来了我，整天受那把破刀的气……”

月亮悄悄地看着军营，靶场上，刀班长拿起一把很旧的95自动步枪，轻轻的抚摸着。时光的沙漏悄然滴落，落在了刀班长满是沧桑的脸颊上，那把95式，刻着年轻的记忆。

2

午后，宁智凯快步走向宿舍。刚上楼，就听到前面两个兵在议论着什么。

“哎我说，就咱班那个特倔的兵叫什么来着？”

“宁智凯。”

“对对对，就是他。哎呦，就他，害的咱没少挨罚!”

“可不咋的！一想到那次馒头那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到现在还膈应呢！你说他不吃不就得了，瞎扔什么玩意儿！”

“真是的，别的本事一般，就是能和老刀抬杠，害咱挨罚！”

“我跟你说就这种人，人品也指定老早埋汰了！得得得，不说他了，走吧！”宁智凯一脸气愤，随即却又摇摇头，苦笑：“唉，无所谓，随他们怎么说……”

宁智凯走进宿舍,那两个兵对视一眼，不作声了。宁智凯拿起背囊，开始收拾东西。新兵们瞪大了眼。

“干嘛啊你？！”叶凌风拉住他，一本正经。

宁智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十分钟后，一身常服的宁智凯站在南连长的办公室门口：“报告！”

“进来。”南连长正看着文件，抬起头：“嗯？宁智凯？”

“是。”宁智凯有些紧张，“连长，您怎么认识我？”

“呵呵，我麾下的兵，我总该了解了解吧。”南连长看着他，“我看过你的资料，电影学院表演系，在校大学生，不简单啊。”

“连长，我……”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什么事？”

“我，我不想当兵了。”

“呦呵。”南连长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在这每天都一肚子气……”

“谁气你了？”

“班长挑我刺，我，我受不了。”

“你觉得老刀‘挑你刺’，说明你有些地方做的还不够好，甚至是很差！怪不得班长。”南连长拿起茶杯，“他可是带过不少新兵了。”

“是，我承认我有的地方做的不好，可是前天的射击训练，我为什么不能左手持枪？”

“咳咳……”南连长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这……为什么要左手持枪啊？！”

“报告！我左手打得更准！”宁智凯立正。

南连长想了想，说：“其实，老刀的做法是对的。

宁智凯不解。

“在军营里，每个新兵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没有特殊。如果老刀不这么做，那其他战士会怎么看？况且，过硬军事素质的前提是刻苦的训练。而正确的持枪动作，正式射击训练中的一个重要细节。”南连长正色道，“再说了，军营不是你家，你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宁智凯不语。

“行了，回去努力训练，仔细琢磨琢磨。也多理解老刀，别再这么冲动了。”南连长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是。”宁智凯敬礼，转身出去了。

南连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小伙子，军装还没穿热乎，就想着走？唉，这孩子……呵呵。”

宁智凯回到宿舍，心里很乱。

“这又怎么回事啊？”一个兵小声嘀咕。还能咋？估计是让老刀给训了……”

声音虽然很小，可宁智凯却听得真真切切，心里又是一阵不爽。床上，一个装满东西的背囊静静的躺着。宁智凯看着，一言不发。

窗外，树叶沙沙的摇动。午后的阳光很耀眼，也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