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3、大战在即

3、大战在即

黄昏雪后，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看到狼藉的屋内，敛阳顿时一阵干呕，色变道：“是谁干的恶事？”

众人都阴沉着脸，长万脸色铁青，恨恨道：“很难说，也许是竫人，也可能是劫匪，但不论是谁，必然战斗力彪悍，否则亦不能如此容易控制了这些骠悍的猎民。”

敛阳惊魂未定，颤声道：“我们怎办才好？”

长万揉了揉太阳穴，尚未答话，忽闻不远处蹄声响起。

几人均是一惊，慌忙戒备，以防敌人来袭，纷纷回头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由远而近，马上坐着一名魁梧大汉，马后还负着只猎来的野鹿。

那人年纪年逾而立，身材高大，手足均比寻常人粗壮许多，留着虬须，双眼神光闪闪，脸目粗豪，极有气概，隔远见到他们，高声招呼道：“朋友们从那里来的！”又大叫道：“龙滑回来了！”

众人眼神黯然，均为这归家的壮汉心下恻然。

那叫龙滑的大汉纵马转瞬驰近，脸上泛起笑容，但随着跃马而近，他不禁两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房子，显是感到事情的不寻常处。

长万抢前拦住他，诚恳地道：“好汉请先听我说几句话。”

龙滑敏捷地跳下马来，冷然望向他道：“你们是什么人？”

长万迟疑地说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人，里面……”

龙滑见众人穿着软甲，挎着腰刀，阴沉着脸，一掌推在长万肩上，喝道：“让开！”

以长万的体重和稳如泰山的马步，仍被他推得踉跄退往一旁，虽是猝不及防，仍可见这龙滑的膂力何等惊人，长万暗暗吃惊。

龙滑旋风般冲入了屋内，接着众人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继而便是令人心酸的号哭，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庶子敛阳感情丰富，听闻龙滑惨呼，鼻头一酸，暗暗垂泪。

片刻后，蓦地一声狂喝，龙滑眼喷血焰，面容扭曲，持猎刀发疯般冲了出来，刀锋指着众人说道：“是你们干的？”

众人愕然愕然以对，长万也被问得不明所以，怔在当场。龙滑显是悲痛愤怒得失了理性，见众人哑然，以为他们便是凶手，怒发冲冠，一刀迎头劈向长万。

长万早有防备，拔出荡刀，硬挡了他一柴刀，另一手推开了身边的敛阳，以防他被误伤。

兵刃相交声音响起，长万被他劈得手臂发麻，虎口震裂，暗懔此人臂力罕见时，龙滑已不顾生死，状若疯虎般攻来，刀法大开大阖，精妙绝伦，显然不是寻常猎户。

有两名甲士准备拔刀相助，被竖貂挥手制止，竖貂眯着眼看向龙滑，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长万将军，不要伤了他性命。”

长万心中暗自发愁，自己不死在他刀下已然万幸了，他想不到，怎想得到在这雪林野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高手，连分神回应竖貂都不敢尝试。

长万运刀格挡，只守不攻，且战且退，挡了对方百多招后，竖貂终于摸了摸下巴，轻声解释道：“好汉，你错怪我们了，此等畜生行为，绝非我们那所为。”

听闻竖貂所言，龙滑手中一软，柴刀掉在地上，忽地一声凄呼，跪倒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涕泪横流，哭得撕心裂肺。

敛阳惊惶地奔了过去，躲在长万背后，高声说道：“这位大哥！里面的人真不是我们杀的。”他一脸真诚，面露同情。

龙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用的是荡刀，显然是军人，而且身上又没有血迹，只是我一时怒火上了头，我……”接着哭得倒在雪地上里。

天色已黑，龙滑跪在新立的坟前，神情木然，长万众人举着火把，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龙滑此刻已然收泪，看着木刻墓碑上，长长地名字，就在下面，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儿女亲人。

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再与他无缘，仇恨燃烧着他的血液，但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谁，只好尽生命的所有力量去寻找。失去亲人的痛楚仿佛蚂蚁咬噬着他淌着血的心，让他痛彻心扉，敛阳陪着流泪饮泣。

竖貂微笑着来到龙滑旁，沉声道：“龙滑兄弟想不想报仇！”

龙滑霍地抬头，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道：“若能让我报仇雪恨，我便把这条命交给你们。”

众人均暗忖此人刀法高明，勇武盖世，若得他之助，真是如虎添翼，竖貂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龙滑兄有否想过，贼子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间屋子之内？”

龙滑闻言，略一思忖，顿时明白，神情一震道：“他们是想留下其他六间屋来用。”

竖貂见他长相粗旷，心思却缜密，对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赏，道：“所以他们定会回来，而且就在不久后，因为他们需要避风雪。”

龙滑两眼爆起仇恨的强芒，俯头吻在雪地上，再来到竖貂身前，俯身拜倒施礼，感激道：“多谢你！你们快上路吧！否则遇上他们便危险了。”

竖貂微笑道：“你若想尽歼仇人，便不应叫我们离去。”

龙滑看了众人一眼，踌躇着说道：“没必要让你们涉险，”瞥了眼敛阳，见他年纪轻轻，稚嫩未退，继而摇头道：“我的四个兄弟，本事不亚于我绝非寻常人能够对付的，他们惨死，可见敌人数目既多，武功又好，我们未必抵敌得住。”

竖貂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充满信心道：“若正面交锋，我们也许没有胜算，但现在是有心计算无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要立即动手布置了。”

竖貂与长万、龙滑商议片刻，在外面布置了两名暗哨，三名甲士带着长弓埋伏在屋顶，让两名甲士带着敛阳带着辎重和马匹，隐藏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做好伪装，不能让敌人察觉，敛阳抱紧了神谶，生怕他暴露了行踪。

长万与竖貂、龙滑挨坐在屋内窗子两旁的墙脚处，静心守候凶残敌人的来临。龙滑的情绪平复下来，显出高手的冷静和沉稳，但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减。竖貂想分他的神，问道：“龙滑兄是否自少便在这里狩猎为生呢？”

龙滑默默想了一会，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本有志于为我国尽点力量，所以曾加入军伍，还有些军工，后来遇到了永嘉叛乱，受到排挤，心灰意冷下才带同家人，隐居于此，那知……”

蹄声隐隐传来，三人精神大振，爬了起来，齐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这银白色世界的远处，一队人马，缓驰而至。竖貂一看下眼也呆了，失声道：“至少有六、七十人！”

龙滑静静地看了会，冷冷道：“是九十至一百人。”

竖貂仔细看了一会，惊异地瞧了他一眼，点头道：“你的观察很准确。”龙滑道：“你们还是走吧！凭我们几人之力，加上陷阱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竖貂本来头皮发麻，他心中也没有胜算，暗萌退走之念，现在明知龙滑要决意死战，反激起了豪气，扭脸看向长万，两人眼神交流下，达成一致，竖貂沉声道：“龙滑兄不要这么快便泄气，此时天色阴暗，便于偷袭，哼！守陵人岂是临阵退缩的人。”

龙滑听闻他们是守陵人，脸上露出差异，随即感激地看两人一眼，再全神贯注往逐渐迫近的敌人处。此时天色转黯，长万用足目力，剧震道：“是竫人！”心中涌起强烈的战意。

作为守陵人，最重要的使命，便是对抗竫人，虽然占据了琅溪峡谷有利地形，但也会不时有竫人扮作商旅，偷偷潜入境内为非作歹，扫奸除恶，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