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冒着雨跑了两趟才把一人一鹤带回了山洞。
那只白鹤翼展约在四米左右,重量绝对在百斤以上。
陆冉一开始以为它已经死了,乐得不行,心想这次能尝尝鹤肉是什么味道了。
可惜背着它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它的胸口还在跳动。
陆冉心想既然还活着就算了,反正现在还不缺食物,况且这白鹤可能是别人的宠物,能不能吃还两说呢。
其实这岛上就有野生的白鹤群,陆冉去湖边取水的时候偶尔能见到它们。
一只只毛发油光水滑,头顶和胸口长长一撮鲜红的羽毛随风飘动,颇为神俊。
白鹤可能是这岛上土生土长的物种,所以并不像外来的海鸟那样会被磁场骗得晕头转向,以头抢地。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明显的等级制度,一只体型最大的首领——或者说家长——会带着小伙伴们一起捕食、休息或玩耍,而且很有规律性。
头领胸口的毛比其他的白鹤更鲜艳,而且体型尤其高大健壮,所以很好认。
它的警惕性也最高,陆冉出现在湖边的时候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陆冉总觉得那目光中除了戒备以外还有点别的什么意味。
但即使是最大的那只,和坑里这只比起来,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陆冉负重百来斤连着跑了两次来回,以他如今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坐在地上直往嘴里灌清水。
盛水的果壳不耐热,所以他至今都是喝的生水,但好在瀑布流下来的水清澈非常,这么多天喝下来似乎也没有寄生虫之类的问题。
没喝几口,容器里的水就见底了。
陆冉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洞穴与湖边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没有合适容器的陆冉每次只能取个大约一壶的水量,为此他已经苦恼了一段日子了。
“等雨停了我得找时间做个木桶,木板好解决,该拿什么来箍桶呢……”
他习惯性地开始自言自语。
木板拼接而成的桶身需要用铜丝或铁丝箍紧,以使木桶成型并确保接缝严密。
没有铁丝的话竹篾也成,可陆冉连做陷阱都得献祭自己的裤腰带,实在是找不出第二根绳子了。
嗯?现如今家里不是有第二根裤腰带了吗?
陆冉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人,想了想又放弃了。
布带子不好用,况且人还没死呢。
不告而取谓之偷,等那人死了我再拿他的裤腰带吧,那就不算偷了。
陆冉点点头,为自己良好的素质和三观感到自豪。
想着想着他噗嗤乐出了声来,然后又开始叹气:
“看来还是得找点藤蔓或者竹子来用,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
他坐在甬道口望着天歇了好一会。做桶这种小事可以先放一放,眼下从天而降这人明显更重要。
歇够了的陆冉正打算去床边看看那人的情况,谁知一转头竟然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盘着双腿坐在床上。
此时洞穴内的火塘早已熄灭,但还有未完全烧尽的木头发着暗淡的红光,偶尔发出“毕剥”的声响,更显得洞内寂静。
陆冉背着光站在甬道口,那人在洞穴深处坐着,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黑暗里,不发一语。
陆冉心里有些打鼓,一个半死的人不声不响坐到你身后,想想还是有点吓人的。
他逆着光看不大真切,于是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
近前来才发现,那人虽然坐着,但双眼还是闭着的,胸口微微起伏,两只胳膊搁在膝盖上,像是个打坐的姿势。
那人先前将头发简单地捋了下,一头银发长长地披在脑后,额头眼角些微带些皱纹,看起来有些年纪。
半灰不白的眉毛又粗又长,鼻头饱满,山根挺阔,双颊并不瘦削,是个国字脸老帅哥。
“你醒啦?”
陆冉说了句很老套的开场白。
那人眼皮微微一动,睁开眼望着他。那眼睛在昏暗的洞穴中像是发着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双眼并不十分大,但如此明亮的目光陆冉从前极少见过。
老帅哥仍是坐着不动,看着陆冉静静地点点头。
“……”
气氛有些尴尬,老头可能是酷盖那种类型的。于是陆冉也瞪大双眼望着那人:
“神仙?”
那人一愣,嘴角扯了个弧度似是在笑,颔首低眉,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妖怪?”
那人略微偏过头去,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白鹤,嘴角弧度更加明显,仍是摇摇头。
“呃,谢谢。”
那人闻言张开嘴开始大笑,声音洪亮,震得陆冉耳朵嗡嗡响。
陆冉:“……”
好不容易见个活人,怎么是个老疯子,这老头儿不是从天上掉下来摔傻了吧?
那人笑了一会才停下来,陆冉甚至看到他眼泪都笑出来了。那老者这才答话:
“这位小哥怎的裤子也不穿?”
“???”
陆冉听了先是大窘,继而恼羞成怒。
妈的老疯子,见到光屁股老爷们有什么好笑的?!
陆冉连忙爬上石台取了短裤穿上。
由于之前冒雨背着老头回山洞,腿上都是泥点子,所以他只穿短裤。
“洗了没干!洗了没干!”他背过身子,一边穿裤子一边喊道。
这段日子以来陆冉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跑习惯了,他一下子还真没意识到裤子的问题。
因为没有备用的衣物可以换洗,他确实常常光着身子四处转悠。
“哈哈哈哈,善哉善哉。”
陆冉一转身,发现那老头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胸口。
他的上身简单地披了个褂子,是拿狍子皮裁的,没有扣子系着,敞露着胸怀。
陆冉暗暗嘀咕一声:老玻璃。转过身又去穿短袖。
“你胸前挂着的可是观音?”
老玻璃竟然不好奇他的奇装异服,反而对玉吊坠感兴趣。
他手上动作不停:“是啊,男戴观音女戴佛,你没听说过啊。”
“这里不兴这个,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是哪里人士啊?”
陆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叫陆冉,呃,在家睡大觉呢不知怎么一下就到这岛上来了,老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爷子?我哪里老了?”老头子一吹胡子,两眼瞪着陆冉,“我八十都没到那!我在神木国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
陆冉:“……”
老头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对。
神木国?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个国家吗?这老头说的神木国不会是某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国吧?
可他明显是亚洲人,还说的是中文。只怕……
其实陆冉独自生存的这段日子里早已对自己的境遇有了一番猜测,这会儿终于得到了原住民的证实。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情绪难免还是有些低落。好在他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在原来那里也没什么牵挂。
青年才俊见眼前的小伙子没搭茬,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去:
“此处无人管辖,不属任何地界,我几次路过此处也未曾见过人烟,离这最近的神木国也在西面两千多海里之外,除非你也能飞,否则不可能上这岛来。”
陆冉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说道:“我……我从遥远的东方来,遇上海难……”
老头哈哈一笑:
“你可知神木国为何叫神木国啊?木者,主春气,木为青,青者,东方也。神木便已是东之极了,你所说之东方难不成是蓬莱,还是瀛洲?”
陆冉白眼一翻:“爱信不信,我他妈还是龙的传人呢。”
“嘎嘎嘎嘎……”不知从哪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怪笑,声音嘶哑而低沉,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格外刺耳。
陆冉被吓了一个激灵,他觉得这声音莫名像鸭子叫。
一低头,只见躺着的那白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两片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笑得正开心。
“嘎嘎嘎,他说他……”
“闭嘴,柯柯!你吓我一跳!”老头一个巴掌拍在白鹤脑袋上。
陆冉见那白鹤对着老头翻了个白眼,两只翅膀往石台上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
它身上焦黑断裂的羽毛随着它的起身扑簌簌往下掉,于是它开始拿嘴梳理羽毛。
陆冉从没想过一只鹤竟然还能做出“坐”这个动作,它两只大长腿上下交叠,别说还挺妖娆。
陆冉瞪大了眼睛指着白鹤,望向那老头,小声问道:“它是妖怪?”
老头微笑道:“一点微末道行,不过是山野精怪罢了,算不得妖。”
呃,这意思就是说,这世上确实有妖?这里是个修仙世界?
陆冉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被问来问去,眼前这一人一鹤的情况他还一点都不了解呢。
“那你呢,你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那你是什么人?”
老头脸色一正,腰杆挺直:“老夫修道六十余载,名姓早已忘记了,凡尘俗世不过是过眼云烟,现在山野一闲人罢了。”
这老头刚刚还说自己是青年才俊,现在张口就变老夫了。这叽叽咕咕一大堆,啥也没透露啊。
陆冉心里暗自嘀咕。那边正梳理毛发的柯柯抬起头来:
“你怎么就忘记了,你不是叫彭柔……”
老头一个巴掌:“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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