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 第五章 颜羽

颜羽悠悠转醒时，看到的是母亲憔悴红肿的双眼。他艰难的开了口，“母亲。”颜夫人欣喜不已，儿子终于醒了。立马让人去请大夫。“羽儿，现下感觉如何？”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颜羽虚弱的笑笑。大夫检查完，告知暂无大碍，便下去煎药了。

颜夫人屏退左右，打算好好跟颜羽谈谈。“羽儿，我与你父亲都明白你的心意。今时不同往日，你父亲如今看似风光，却半步也不能踏错。你如此这般为难自己，于颜府风府并无半点好处。你这样下去，如何照顾风府姑娘？”颜羽听到这话，眼睛一黯。

颜夫人接着说道，“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他打点下关系，把风家姑娘接回京中，更名改姓，收她做义女，由我颜府照顾，此生衣食无忧，可好？”颜羽握紧拳头，眼泪无声落下。他岂不知，父亲母亲为了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若再一意孤行，那便是真的不孝至极。只是云儿，他再也不能与她相守。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朔州带着她远走高飞。他悔恨，懊恼，气极，无奈至极，加之最近绝食身体虚弱，突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过去。吓得颜夫人大叫大夫。一番手忙脚乱过后，终于稳定下来。

颜夫人叫住大夫，“小儿这病，何时能好？”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公子这病，在心，只怕从此落下病根。”颜夫人不敢相信，颜羽身体一向很好，羽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什么病根？”

“遇到寒冷，便会咳血。在下只能尽力调治，还请最近不要刺激公子，尽量帮公子解开心结。不然。”大夫欲言又止。

“大夫请讲，我受得住。”颜夫人声音已经有一丝颤抖。“气血总有尽时，公子心病不除，只怕日后病痛缠身，再难医治。”“什么！”颜夫人再难控制，跌坐在地。大夫告退多时，颜夫人依然靠在婢女身上，没有起来。天已擦黑，颜羽依旧没醒。颜儒走进院子时，自家夫人刚刚被婢女搀扶起来，他已经知道颜羽的情况，忍下心痛，想要上前扶住夫人，却被夫人推开。颜夫人，一步一步挪出了颜羽的院子。

颜儒站在床前，默然无声。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了颜氏一族光宗耀祖，他当时的做法是否有失偏颇。他没想到羽儿对风家丫头情根深种如斯。他甚至不敢回房，面对夫人的目光。他去了颜家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一站便是一宿。初听到大夫之言时，他确实动过请皇上下旨废除婚约的念头，可当初这桩婚事，是自己亲自求来。如今怎好开这个口。他好不容易成了当朝新贵，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触怒圣上。只是羽儿，委屈了他的羽儿。看来，只能从风府那丫头入手了。希望看到那丫头，羽儿能舒缓心结。

一天一夜，颜羽终于醒来，让颜夫人松了一口气。“羽儿？”颜夫人声音颤抖，紧紧握住了颜羽的手。“母亲放心，我无事。”颜羽安抚的拍了拍颜夫人的手，扯起一丝安慰的笑。颜夫人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更加心痛。“要吃点什么吗？”颜羽点点头。颜夫人喜极而泣，喂他喝了点小粥。

颜羽感觉有了点力气，挣扎着起身行礼。“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父亲要孩儿迎娶公主，孩儿应允便是。只是母亲答应的事，孩儿希望你们做到。”颜夫人含泪点头。

颜儒走进颜羽房间时，颜羽正靠在床上看书，睡了许久，他脸色红润不少，还有点轻微的咳嗽。“父亲来了。”说罢便要下床行礼，被颜儒阻止了。颜儒坐在床前，歉疚的说道，“都是为父不好。为父本不该如此逼你。”颜羽听闻此话，看着憔悴许多的父亲，再无任何苛责怨恨之心。“都是孩儿不孝，让父亲忧心了。”

“为父知道你是好孩子，风府丫头的事我已派人去调查，只是要费些时日。你先安心养病。”说罢，拍了拍颜羽的手，离开了。

颜羽目送父亲离开，忽然觉得父亲苍老许多。大病一场，他有如脱胎换骨。他有家族之责，不能全然不顾。但是答应云儿的事，他一定会做到。他必须有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之人。与公主相敬如宾一生，他自信可以做到。云儿，从此只能深埋心底。若她真愿待在颜府，以另外的方式守护她，他亦甘之如饴。只是，心中的痛，又岂是几句话，可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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