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边庭’与‘洛觞’乃大殷东部两大郡,接壤之线恰将‘央关平原’一分为二。历来,两郡的郡守总是争锋相对,每年都会为界线上一亩三分地的收成归属,见面,争论,每每都会脸红脖子粗地不欢而散。
此番合奏上折,言谏开凿引徽灌渠,以解除央关地区常年大旱之困。是因‘卫国’水工,念郑。此人机敏聪灵,卫国境内声望极高,却因得罪权贵而被责杀,遂逃窜殷地。
得‘边庭’郡守礼遇,于是奔涉整个‘央关平原’及周遭地带,多番考量度察,献上此策。并设计勾勒出一份规模宏大的筑渠图纸,横跃徽阴高原,堪称精妙绝伦,无与伦比。
两郡郡守会遇多次,几番商榷,终于还是将这份谏议上书奏禀。
而此刻,轩辕离业已将央关地带的图揽细册翻阅,又一次将那份奏章之后加挟的筑渠图纸铺陈开来。
烛光轻晃,昏黄蛊惑,少年面容愈发显得清冷。
允之,则可灌溉,央关东部泽卤之地四百万余亩土地,从此央关沃野,再无凶年。但于天险处筑渠,势必耗时极久,出支巨大,劳民伤财,招致愤怨。
“皇帝陛下,深夜召臣入宫,不知有何吩咐?”,闻裕行完跪拜大礼,久不闻帝王之音,于是低哑着恭问。
“央关筑渠一事,你们预审之属,并未上加意见。”,少年依旧低垂着眸光,细细端详那份献图,语声稚嫩清朗。
“上奉此奏章之际,微臣曾与属官下吏有过商讨,念郑之策,不可谓不精妙。但眼下,我朝实需休养生息,而此计动用干戈巨大,不可谓不冒险”,闻裕压着声音,慢慢悠悠将此前的商论,宣而告之。
闻裕只道出了面上利害,未再深言。无他,只是期待帝王的抉择,毕竟,两郡攘边多国,稍有民生不稳之事,边上的敌人便会伺机上咬,从而招致严重的地域动荡。而欲使民富足,使郡强饶,使国攀盛,念郑之法,是绝对的上上策。
将视线自图纸上移开,略微抬了抬眼皮,冷冷睥睨着,底下跪姿标准之人,“你在糊弄朕”,肯定的语气却冰冷至极,气压瞬间低沉下来,殿内所有侍者立时默跪在地。
“微臣,不敢”,揽袖抱臂,又垂首拜了一番,才恭声道饶,“臣私以为,先缓时日,予各郡战后喘息修养之机;再择良辰,动工筑渠,缓而行之,未为不可。”,浑浊的瞳孔转了几转,又紧接着补充,“皇帝陛下,您九五至尊,行举何措,臣属自当恭行”
“予时修养,边缓边筑?诸国争雄,时不我待,稍有滞后,便处落下风。经济强富之事,岂容缓滞”,
这是不同意了,闻裕倒没几分失落,轩辕离的态度,业已在他意料之中。意图扶绥万方的少年帝王,又性格刚烈,怎肯轻择温良柔和之策。
不过,方才之话,却也在理,逐鹿之世,稍有差错迟疑,废弃时间,便会失落各国,任人宰割。
“你退下罢”,命令自高座之上传来,闻裕将欲张开之口,只得敛起,缓缓起身,抱袖后退至殿门而去。
九阶玉台之上,少年缓缓起身,双手负背,眼神略过大殿长道,飘至殿外宫宇,夜色静默暗沉,闻裕的身影在画栋飞甍之间,携着盈盈宫灯渐远。
少年睥睨良久,清瘦的身形被暗沉烛光拉长,面容依旧病白,眼下乌青未散。
次日,承元殿,
“陛下,何妨自各郡县地方调择罪囚,移迁央关,筑渠折罪?”,议郎邹止出列进言。
“邹大人,罪囚就是罪囚,既已是除籍之犯,倘若筑渠折罪,又将大殷律法置于何处?”,其身侧同僚不赞同地反对,
大殷律,凡罪者,无论轻过,皆除去民籍,死罪处决,未至死罪者,先没入奴籍,再行论处。如今若筑渠折罪,势必牵涉罪囚籍属问题。
“千人千过,轻重不同,罪罚相异,其中细情,确实难案”,又一议郎不认可着出声,
“陛下,或亦可酬民使之,如此这般,民有所图,力必尽之”,那议郎身侧的李围,见论无果,便也出列提议己见,
“若全权使民以酬,未免代价高昂”,邹止又站了出来,回怼,
“自发落王勉等一众郎中令后,朕心难忍,常夙夜难寐。值此良机,朕欲将其与一众眷属赦罪复籍,专为大殷筑渠建设”,帝王语调轻轻,突兀地宣令出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们一身才华,录入军中,未免遗憾。”
所以,您就让他们作苦力?一众文臣武将,此刻只是寒蝉仗马,不知是该为昔日同僚心酸,还是该为自己含忧,他们陛下,真真是深谙折磨之道。
沈默之听见这话,凤眼中眸光微亮,垂首立身间,举止愈发恭敬起来。倒是其身后的某人,未耐住性子,悄然侧首瞄了眼,厅道左边伍列最上首,嗯,闻老狐狸看起来不高兴得很。
“五分罪囚,四分民众,剩下一分,朕的昔日议郎”,眸光冷硬,睥睨着殿下列者,“十分人力,如此安排,诸卿可有异议?”,尾音婉转上扬,高座之上,炉烟孤直,裹着帝王冷漠之音,弥散在冷沉压抑的大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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