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 第二十六章 坑杀狼烟灭

惊砂漫卷，血肉横飞，

双方纠缠，已有半月，魏敖虽只率了八万铁骑，但也打得那十万嗜血徒，节节拜退。

皓月高悬，烽烟由着狂风裹挟，扶摇直上。

人头叠累的高台之上，年轻将军，浑身肃杀之意，恶狠狠宣告着，

“挑衅摩擦，隐忍退让，换来了烧杀抢掠，满村被屠！”

“我大殷之尊严，不容挑衅！！”

“黎民的鲜血，绝不能白流！！”

“攻守异形了，将士们。”

“我们必须让蛮夷明白，胆敢挑衅大殷，可以！但得，把命留下！！”

前方主战场上，魏敖率军还在厮杀；界河这边，孟恬在鼓舞军心后，直领剩下的两万精骑，渡桥而去。

三天后，蛮夷大营粮草被烧，火海中，暂留营中养伤的大首领被擒，

孟恬率的两万精骑，端了蛮夷整个后方大营，俘虏三万。

前后夹击，一鼓作气之下，蛮夷全线溃败。

短短半个月，十万战十三万，殷军折损三万，俘虏蛮夷野人九万。

捷报传回帝都，告知诸郡，举朝庆贺。

覆盖整个大殷的黑云，仿佛骤然间消散，战胜之信书，昭示着将士们的甲光向日，金鳞渐开。

承元殿，

落针可闻，气氛仍旧紧张，

“陛下，这九万俘虏，如若真如孟将军奏章中所言，全部坑杀，未免残忍。”顶着巨大压力，在一片沉默中，某议郎参谏。

“陛下，蛮夷野族，不通人性，既不通解，何须顾忌。依臣拙见，还是全面坑杀，以绝后患。”护军都尉愤懑出声。

“此战，我们胜得危险，往后休养生息，富国强民之事诸多。何不，送他蛮夷单于一份薄面，如此这般，亦是彰显我大殷之仁厚。诸国交际，施恩总胜于交恶。”

“啧啧，这么些年的隐忍克制，不理不睬；终于一朝牵制，却还是满嘴仁义地，彰显圣洁。怎么，李议郎当自己是池中白莲，真能普渡众生？”

“季大人，朝堂肃穆之地，您的措辞，未免放肆。”李围身旁的同僚，不满着反语道。

“所谓大国风范，难道是举若幼兔，左右局促，进退自限？”又一未知名姓的议郎，质疑出声。

“杀也好，留也罢，全在分寸之间。究竟如何，还请陛下做主。”闻裕低沉着出声，又一次，将决断之细则，踢给了轩辕离。

倒是止住了满殿争议声，只是好笑，一众文臣武将，争论多时，竟未能有个一致的决议。

“界河漫长，孤寂无期”，轻轻研磨着手中血玉扳指，眼底隐隐乌青，平添几分阴翳，“朕已命人测算，殷与蛮夷接壤部分，五千只人彘罐便可排遮。”

“陛下，此举只怕不妥，”有议郎出声阻止，列外跪拜后，

又道，“陛下，之前那批‘罐子’，是为振威殊俗，平我民愤之举。此番若再多增五千只，亦不过是劳兵伤财，徒增出支，于，于您声名不佳，还请三思”

“依卿所言，”尾音被拉长，群臣以为皇帝终于肯听劝，激动地呼吸都有些急促，然而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听见，

“那便，只将他们制成‘人彘’罐子，摆在界河边，不必饲养巡查，餐风饮露，皆从天命。”

众人被一口气憋得满脸通红，说到底，他们小皇帝就是喜欢，做‘人彘’，当玩具呗。

争论这么久，宽恕二字，您是只口不提啊。

“朕素来听闻，蛮夷顺行自然之法。如此这般，也算是成人之美。”

群臣面面相觑，只看得见彼此眼中的无奈，啊，对对对，您是皇帝，您说的都对。

“陛下，那剩下的俘虏，应当作何处理？”闻裕难得接着皇帝的话，往下问。

“全部坑杀”，唇角殷红，面庞病白，语调轻轻，

几万人的生死，不过帝王一句话。

自战事告捷，帝都的空气复又鲜活起来。茶馆酒廊，门庭若市；夜幕勾空，火树银花。

坊间里外，两件事情成了最为遍及的茶余谈资。

其一，孟恬小将军，一战成神；以少胜多，生擒敌军首领；备受皇帝嘉奖。

其二，相府大小姐，不知为何，突然发了恶疾，文城名医圣手无数，竟皆束手无策。

“听说，闻相爷已经派人去定国都城，专为闻大小姐求医问药去了”寻锦轩一楼处的角落里，传出女子的柔柔声音。

“千里迢迢，也抵不住闻相爷爱女心切”，另一道男声响起。

季子奕慢悠悠地，自珠玉香车上下来，甫一踏进寻锦轩的堂内，便耳尖地听见了这两句感慨。

嘴角略带嘲讽，微微摇了摇头，却是径直朝着二楼而去。

日前定好的雅间，随身小厮开门的一瞬间，季子奕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的背影。

趁着小厮尚在动作缓慢地推着木门，季子奕眼疾手快地抢过门来，又顺手给关上了。

心有余悸地顺着气，看见小厮躬身守在门口，“你，是不是将本公子延引错房间了？”

“小的不敢，沈大人每每至此都是与您一道，小的还以为，还以为，”，这次也一样呢，虽然面上平易近人，可那尊大佛自带屏障，他哪敢，哪敢问。

季子奕刚顺好的气息，瞬间破功。

胸膛一起一伏，终是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无谓一笑，“无碍，无事，最近公务良多，是本公子忘了，此间与沈大人有约在先。”最后几字，隐隐加重，颇有些咬牙切齿。

季子奕愤愤盯着眼前品茗的某人，“沈大人，不请自来，您难道不想与下官，说道一二么？”

“不请自来？你自己不都说了，是忘记与我有约在先。”

季子奕原本放松搁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拳状。

“你打不过我”，沈默之又抿了口茶，方淡淡出声。

深吸一口气，又不断默念着，“没事，没事，习惯就好，毕竟我是他的属官，仰人鼻息，仰人鼻息，，”

没理会碎碎念的某人，矜贵优雅地自袖中取出一份羊皮卷，用之拨了拨季子奕握拳的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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