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少年 第三章

很快就正式开学了，我不喜欢坐公交车去学校，因为至少要换乘三辆车才能到学校附近，再加上公交车大多时候拥挤的水泄不通，倒霉时遇上堵车，在里面简直倍受折磨，让人想吐的是这种情形几乎每星期都会上演。所以我向老姐强烈抗议乘坐公交车去上学，并暗示我更喜欢骑一辆山地车去学校。

于是她在网上给我订购了一辆自组山地车，她店长的男朋友帮忙组装完成。起先我非常高兴我拥有了一辆漂亮的蓝色山地车，可是我高兴的太早了。这辆车骑起来比健身房里的动感单车要沉重上一倍甚至更多，可能是组装的有些瑕疵。我第一次骑着它去上学时，还以为这是山地自行车能更变档位所造成的，但我无论怎么调档位，它都让我的大腿不堪负重。

从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大约有十公里，我刚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就他妈的不得不下车休息一会，这破车子就沉的离谱。我的脚刚落地，右腿就开始猛烈的抽筋，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抽筋，剧烈而真实的疼痛让我无法自拔，我真想大声吼出来，我好无助。等抽筋对我造成的真实伤害慢慢消散后，我感觉剧痛后的几秒钟是世间最幸福最舒服的一段时间。我要回家，我绝望地对自己说，没有人能活着骑着这该死的超级动感单车到达学校的。但是天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我咬着牙，再次骑上它往学校出发。

我被自己坚持骑行的精神感动了，一种悲壮的豪情莫名而来，就像雅典的马拉松一样，到达目的地之前绝不停下。

万幸我活着到了学校，浑身像是蒸了桑拿一样，背上的书包都被我的汗水浸湿。我把那该死的山地车停在底下停车场，上了宿舍楼，一头栽在我的床铺上，气喘如牛。在我床上休息的那一会儿，我仿佛到了天堂，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洗手间的窗户投来下午温和的阳光，是那样的惬意。

我在班里莫名其妙地混了一个小组长的职位，我也不太在意，随他去吧。班主任是个保守的四十多岁男子。他的保守表现于男女同学关系上，在其他方面上，我认为他做得还不错，给我灌输了许多正直的价值观，是个有趣可爱的老头，我喜欢他。所以我们班内男生和女生是不可能做同桌的，还好前后桌都是女孩子。

说起来或许有些自恋，但是我绝对没有说谎，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女生夸我长的帅气，就是坐在我后桌的女生，是个可爱的低个头短发女孩。她在高一的冬天还送我一个手机扣子。

当时我的头发还没留长，她竟然发表了和我姐一样的看法：“还是短发帅，干净利索。”她说完问她的同桌：“你说咱组长是不是很帅？”

“我感觉他长的像骷髅。”她同桌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话，真实岂有此理，我不就是瘦了一点，至于像个骷髅吗？因此周末回到家，我郁闷地对着镜子打量了半天我的脸。

很快高一开学一个多月了，秋天来了，教室里飞满了小虫子。我轮换到了班级最后一排最左边的角落里，我喜欢这个位置，左手边是窗户，不过透过窗户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从窗户底部往上几乎半米的空间都被贴上了不透明的贴纸。这该死的主意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后面就是墙，坐在座位上，只要把身体往后仰，就可以碰到墙壁--班里挺挤的。右手边是我的同桌，我独钟于这种四面包围的环境，所以我喜欢这个位置，感觉坐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一个晚自习，我那倍受虫子折磨的同桌向我展示一张粘满小飞虫尸体的纸张。他把飞到领域范围内的所有虫子按死在了上面。可惜这些虫子是无穷无尽的，永远清理不完，我的书页上也趴了很多这种虫子。突然和我们隔着班级过道的一组男同桌欢呼起来，一圈人都转过头看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我看到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作业本上的两只虫子，两只虫子正在众目睽睽下进行“肉体恋爱”。

男生们都笑出声来，心无二致的盯着虫子看，气氛到达了快乐的顶点。两个男同学前面的女生突然红着脸转过身来，举起一本书，狠狠砸向了两只虫子。等我们回过神，可怜的虫子已经被砸扁了。男生们怪叫起来，当然也包括我。这真他妈残忍，对两只虫子来说。女孩哼了一声，白我们一眼，转过身去了。

一个男同学为虫子惋惜：“人家正处在快乐的顶峰，突然就被拍死，这谁能遭得住啊！”

男孩们叹息一声，像是错失了一场好戏，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