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生者的自述 第八章 留下

天一亮，谢辰便带着江姜等人出了城，直到日落才回来，期间双方聊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最后，江姜还是未选择离开。

梅林道观门口，双方告别，梅林道长也答应了传授江姜武艺，而江姜，则还是居住在谢府之内。

谢辰让谢一先行一步回府，而他和江姜牵着马步行回去，谢一知道，谢辰是有话要和江姜说，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骑着马就走了。

大街上，谢辰让江姜牵着马，他自己背手走在前面。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许反悔了。”

行走间，谢辰转过身来对着牵着马的江姜说道。

江姜点点头，然后说道：“不反悔了，我不只是帮你，也是在帮他们。”

他们，便是今天谢辰带着江姜看的那些他想让江姜看到的，如今的这个混蛋世道。

“好。”

谢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走在前面。

此时的大街上还有人在摆摊，谢辰带着江姜从摊边路过，等走出大街的时候，两人的手上已经一人拿了一个糖葫芦在吃。

“你有时会想去找自己的家人吗？”

一边吃糖葫芦，谢辰一边开口说道。

江姜默默的摇摇头，不说话，继续再吃这自己的糖葫芦。

“无父无母的，可怜。”

谢辰落后一步，与江姜并肩，然后谢辰用手摸了摸江姜的脑袋。

江姜被摸了摸之后，便立刻躲了开来，谢辰笑了笑，看得出来，江姜对他还有戒备之心。

“我年纪比你大，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兄长，这样，你就不算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江姜嘴角动了动，但还是依旧沉默不语。

谢辰吃完糖葫芦，将竹签随手一扔，看着江姜的模样，笑了，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谢府走去，江姜在身后也拽着马匹，小跑着追了上去。

落日下，青年大步向前，少年拽着马紧跟其上，形成了一副别样的画卷。

一个月后

顾家派人来催促谢辰尽快到龙霄军履职。

客厅里，谢辰正坐在一旁和一个青年将军谈话。

“顾小将军放心，谢某的身体依然无恙，三日后便去龙霄军大营找大将军报道。”

来者名叫顾恩义，是当朝大将军顾峰的长子，也是顾氏一族的青年俊秀，十八岁随父从军，征战五载，才升为校尉，没有靠其家势，也没有借助其父的权柄，是真正的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厮杀上来的。

顾恩义是奉其父顾峰大将军的将令来催促谢辰去龙霄军履职的，其父顾大将军的原话是：“他谢辰既然伤好了，那就别搁家里躲着不见人了，既然选择从军，那就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如果他三天后还不到，那就不用来了，我龙霄军庙小，容不下他谢氏长孙这尊大佛。”

顾恩义当然不会那么说了，所以见到了谢辰之后，顾恩义也是客客气气的与谢辰闲聊，当然，言语间还是对谢辰这个读书校尉颇为看轻的。

没错，读书校尉，这是龙霄军得之当朝状元郎没有选择当那清闲的文官而是选择来龙霄军当兵的一种调侃。

但是刚才，谢辰的那一句顾小将军却是噎住了顾恩义，对自己一步一步拼杀得来的军职是顾恩义最大的自豪，但是却还是被人误以为他靠了他老爹的关系，这让顾恩义很是生气，尤其是被眼前的这个读书校尉看不起。

顾恩义脸色直接黑了下来，站起身来，抱了抱拳说道：“那就说定了，谢公子，在下告辞了。”

“这就走？不多坐会儿？”

谢辰站起身来，假意挽留，顾恩义摇摇头，黑着脸快步出了谢府。

门口处，几名护卫早就在等待着顾恩义了，顾恩义从亲卫手中夺过战马的绳缰，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

“公子，你干嘛惹怒了顾小将军呀？”

这时，早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谢一猫了进来，开口询问道。

谢辰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解释，这就生气了，那气量也太小了，而且，又不是自己主动招惹他的，是他先开口言语间讽刺自己的，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公子，那顾小将军可是顾大将军的儿子，您得罪了他，不就是相当于得罪了顾大将军吗？还未去履职，就得罪上司，我看公子的仕途堪忧呀。”

谢一故作感慨的开口说道。

谢辰喝了一口茶，然后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笑着说道：“如果他顾峰那么小心眼的话，他顾家也不可能代代都执掌龙霄军，至于顾恩义，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应该是看不顺眼我这读书人从军的行为，觉得我是在哗众取宠。”

“可是公子分明是为了……”

谢一还未说完，谢辰便摇摇手，止住了谢一接下来的话语。

“家中一共有多少人愿意和我去从军？”

“回公子，大约有二十几人，都是无妻无子的，而且个个都是好手。”

谢一的这话是把王氏从王负同那里拿来的人手也算了上去，谢家护卫是不少，但是谢家家主是谢老爷子，并不是谢辰，所以，很多护卫都是忠于老爷子的，没有老爷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的表态，但是也有十几个愿意跟随谢辰从军去的，他们也是得到了老爷子的暗示，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就这些人，爱要不要，嫌少就老老实实的当文官去，别去军伍上瞎混。

谢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够用了。

另一边，梅林道观。

梅林道观的院子里，江姜手持一把木刀，对面站立着双手背负在身后的梅林道长，而云景，就坐在一旁观看。

寒风吹过，梅子树摇晃了几下，原本照在地上的阳光顿时变得斑驳起来，站在梅子树旁的梅林道长不禁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江姜动了，双腿猛然发力，木刀递出，直指梅林道长的腰腹。

梅林道长平淡的看了看江姜，身体微微往一侧移动，躲过了江姜这惊险的一刀，然后不等江姜反应，一掌就劈了下去。

江姜听到了身侧的掌风声呼啸而来，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直接抬起了左臂当在了脑袋的前面。

彭

江姜的快速反应挡住了梅林道长的这一掌，虽然是挡住了，但是却还是被一掌打的侧移了几步，但好歹没有和之前一样，直接一掌下去就是倒地不起。

江姜站稳身形之后，只觉得左臂被震的生疼无比，而且左臂隐隐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

“呵呵。”

江姜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左臂，横在身前，右手握刀，横在身后，身体微躬。

梅林道长伸出一只手来，对着江姜勾了勾手指，江姜收敛起了笑容，神色凛然。

江姜知道，梅林道长武功很高，很高很高的，自己这一个月了，都没有一招击中梅林道长的，但是，江姜也赶觉到了自己的进步，尤其是梅林道长教了江姜一套刀法，刀法的名字梅林道长没有告诉江姜，刀法一共四十二式，梅林道长只是先传授了江姜前二十式，说是等江姜何时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在传授他后二十二式，现在传给他，也没用，练不出来。

江姜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呼吸收敛，神色平静。

噌

忽然，江姜动了，脚步飞快奔腾，刚才闭上的眼睛也睁开了，腾的一下，只见江姜双腿在地上狠狠一踩，整个身体直接跃了起来，身子在半空中扭转半圈，右手的木刀对着梅林道长狠狠的劈了下去。

梅林道长眼神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笑意，然后只见其身体微微往后一挪，左手成掌型对着江姜那从空而降的木刀上拍去，然后右手握拳，像是在积蓄力量。

江姜的木刀长度不够，梅林道长往后挪的那一步正好躲开了木刀的刀锋，江姜一刀劈空，来不及做过多的弥补，梅林道长的手掌已经一掌拍在了木刀的刀身上，江姜手中的木刀顿时失去了掌控力，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只见梅林道长那一只攥在腰间的右拳直接轰了出来，直奔江姜的面门而去。

江姜躲闪不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江姜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直接梅林道长的拳头静静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与人厮杀，能闭眼吗？”

梅林道长平静的声音从拳头后响起，然后拳头松开，在江姜的额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个板栗。

“嘶”

江姜吃痛，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脑袋，然后赶紧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木刀。

梅林道长从云景手中接过湿布，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隐隐可见的汗水，然后开始点评起了江姜刚才的失误与不足。

“出刀不够凌厉，不够果断，还需要练，练刀之人连出刀都犹豫不决，不配练刀。”

“你的力量不错，但是不能一味的凭借这一单一的优势，一力将十会没错，但是你还小，练武的时间也不长，以后遇到了武功高的，力量比你大的，那你该如何应对，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历练不足，技巧不够。”

“哦”

江姜听完之后，也觉得梅林道长说的没错，刚才的交手过程中，他明明好几次感觉可以够到梅林道长，但是每一次都是差一点，梅林道长总是能凭借各种各样的方式，躲过他的木刀，然后以他难以防范的角度对他发起攻击。

“今日就到此结束吧，明天再来，回去吧。”

指导完，梅林道长便开始赶人了。

江姜点点头，便提着木刀离开了院子，出了梅林道观。

“师傅，二两好厉害呀，他现在都能跟您交手了。”

等到江姜走了之后，云景才开口感叹道。

梅林道长会心一笑，江姜现在也就算是刚刚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刚刚入流的习武之人，距离登堂入室还远的很，现在江姜也就好比刚刚跨进了习武之人的大门，也就是刚入门而已。

当然，这只是梅林道长的看法，以江姜目前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原来那个教他练武的老兵，要知道，那个老狼可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不多说，一个人对两三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江姜这才习武多久，也就一个月多，就已经能超过了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的老狼，只能说天赋异禀，非凡人可比。

“就他，能和我过招还早，这只不过是指导而已。”

“哇，师傅你原来那么厉害。”

梅林道长一脸黑线，什么叫原来那么厉害，本来就很厉害好吧，只是自己平时低调，不愿与人动手。

梅林道长轻哼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湿布扔在了云景的脸上，随手赏了一个板栗便傲娇的走了。

云景，拿下了脸上的湿布，赶紧追了上去，他也想习武，二两那么厉害了，自己现在一定打不过他，等自己也练了武，也能和师傅似的揍二两。

江姜在大街快步的行走着，很快便来到了谢府的后墙，然后翻了进去，自打上次他翻墙从谢府逃走之后，他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爱上翻墙这个事。

就在江姜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谢辰。

“回来了”

江姜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辰一看他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顿时就明白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又是翻墙进来的？”

江姜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憨笑着。

“呼”

谢辰看了江姜一眼，显然是被气着了。

“过几天我就进军营了，你是打算继续住在府里，还是打算和我一块去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