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生者的自述 第九章 下马威

龙霄军，大楚皇室护卫军，全军编制五万人，是大楚粮饷最高，兵甲最全的一支军队，龙霄军，自大楚立国以来，就被顾家统领，至此已经三百年，乃是真正的武勋第一家。

三日之后，谢辰带着江姜等二十余骑天未亮就出了帝都城，直奔帝都郊外的龙霄军军营而去。

东方渐渐明亮了起来，天空中的星辰却还在闪烁着，空旷的官道上，二十余骑沉默的疾行着。

“公子，我们至于那么一大早就去吗？”

谢辰一马当先，身后是紧跟其后的谢一，冬季的帝都格外的冷，尤其是早晨这时候，冷到了都能泼水为冰，他们这一众人穿的还都是皮甲，在加上这飞快的马速，没冻僵就已经不错了。

“早点去总是没错的，去晚了万一被人家挑了毛病，你想反驳都没办法。”

骑在最前面，首先破风的谢辰也是冻的不轻，听到了身后的谢一询问，就言辞简短的回了一句。

江姜由于年纪较小，所以被众人护在了中间，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慢慢的落在了后面，无他，骑术不精，比不上这些经年老兵。

江姜一边催促着坐下的战马追赶前面的众人，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腰间悬挂着的一柄黑刀。

黑刀的刀鞘古朴简单，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刀鞘，黑刀刀身修长且直，并不像大楚军中通用的那种制式军刀一般，这种直刀劈砍力比一般的刀要强的多，而且刀柄的顶端雕刻了一只狰狞的蛇头，这是很少见的，一般的刀柄处哪怕雕刻，也是雕刻龙头，虎头的，其中龙头普通人不能用，不合规制，所以一般虎头最多，蛇头这种，真的很少见。

这把刀是谢辰给江姜的，也不知道谢辰从那搞来的，反正给江姜时就说是他从谢府的武库中翻出来的，江姜也没有多问，欢天喜地的换下了自己的木刀，然后挎上了这把黑刀，已经两天爱不释手了，就连睡觉都放在手边。

这也是江姜和谢辰讲的条件，他不想一个人住在谢府，很别扭，和谢辰去军中可以，但是他要一把真刀，不要木刀，所以，江姜才有了这把不知名的黑刀，他还给这把不知名的黑刀取了个名字，叫斩将。

这就要从前说起了，有一次江姜问老狼，军中什么人最厉害，老狼当时轻蔑地撇了一眼瘦鸡崽子似的江姜随口说道“当然是万军从中，能斩将夺旗的人最厉害，至于你，算了吧，瘦的跟个猴似的。”

江姜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斩将，嘴角咧着笑了笑，一笑不要紧，一股冷风直接就进了嘴里，江姜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赶紧闭上了嘴巴，用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了战马两下，追赶谢辰他们去了。

天空中的黑暗彻底散去，太阳也从东边升起，谢辰一众人等终于来到了龙霄军大营外。

龙霄军的大营极大，外面还有木质的围墙将军营和外界隔离开来，里面人声鼎沸，还有喊杀声不断的传出，看来军营里也已经开始操练起来了。

“止步，此乃我龙霄军大营，再敢向前一步，就地格杀。”

木墙上，一个军官打扮的青年人对着谢辰一众人等大喊道。

并且，那个军官伸手一挥，木墙上涌现出数十个弓箭手，一个个张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谢辰一众骑士。

“我叫谢辰，是陛下亲封的龙霄军校尉，速去通报大将军，就说谢辰归营。”

木墙上的军官听到了愣了愣，然后赶紧反应过来了，挥挥手让弓箭手下去，然后便对着谢辰抱拳道歉道：“原来是谢校尉，属下冒犯了，请谢校尉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大将军，不过在得到大将军准许谢校尉进营之前，还请谢校尉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军官也不等谢辰回话，便转身消失在木墙之上。

“公子，这？”

谢一有些生气，开口询问谢辰的意思，但是谢辰却是挥挥手，说道：“无妨，我们就在这等着。”

片刻之后，顾恩义快步走入了顾峰的大帐，此时的顾峰才刚刚起床，并未着甲，只穿了一身紧身武袍，正在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胡须。

“大将军，谢辰来了。”

顾恩义走入大帐，对着顾峰抱拳行礼道。

军中无父子，哪怕大将军是顾恩义的父亲，在军中，顾恩义也只能称呼顾峰为大将军，这是大楚的军规。

“嗯？”

顾峰有些意外，这就来了，还真早。

“去，召众将来大帐，会一会这谢状元。”

顾峰将自己的胡须整理好，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淡淡的开口道。

顾恩义嘴角一勾，然后抱拳领命而去。

顾峰轻哼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着甲。”

话音落下，几个亲卫便拿着战甲走进大帐，片刻之后，一个威风凛凛，杀气侧漏的大将军便出现了。

咔嚓

咔

木墙下的大门被两个士兵打开了，然后高喊道：“大将军召见谢校尉。”

谢辰神色平静的下马，谢辰身后的一众骑士也纷纷下马，入营下马，这也是大楚的军规，哪怕是皇帝在此，也只能步行而进。

谢辰和身后的护卫牵着战马缓缓走进了大帐。

此刻的大营门口直到中军主帅大帐的路上站满了士卒，他们分列两旁，一个个刀枪在握，弓弩上箭，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谢辰。

“公子，这是下马威呀。”

“闭嘴。”

跟在谢辰身后的谢一小声的开口调侃了一句，然后就迎来了谢辰的训斥，谢一缩缩头，就不在说话。

谢辰牵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谢一等人牵着战马走在后面，江姜牵着马走在最后。

谢辰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谢一等人都是谢府的护卫，平时跟着老首辅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太将这场面放在眼里，王氏老兵都是军伍上退下来的，看到这一幕不禁都相视一笑，顿时感觉到家了，自然也不害怕，只有跟在最后的江姜，看着那些杀气弥漫的士卒不禁紧张了起来。

一紧张，江姜的手就想将自己的斩将握住，刚一抬起来，走在他前面的老狼就发现了江姜的动作，连忙小声的呵斥道：“住手，别动，你想害死我们吗？”

他们此时还没有在顾峰那里报道，如果此时在军中拔刀，那就是死路一条，大楚军明文规定，凡在大楚军前拔刀者，斩。

江姜听到了老狼的训斥，连忙将抬起的手放下，牵着战马低着头沉默的走着。

走过了这一刀山林海，谢辰在中军大帐前停了下来，将马匹交给了谢一，谢一等人则被人带着去栓马，只剩下谢辰一人站在了大帐前。

“谢辰求见大将军。”

谢辰站在大帐外，双手抱拳，高声呼喊到。

大帐里并未传出声响，而站在大帐外护卫的军卒们则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就是那个读书校尉？”

“什么读书校尉，人家可是当朝状元郎，只是不知道为啥想要来从军了？”

“读书人当兵，这不是闹吗？他提得动刀吗？”

“呦呵，真不愧是谢氏长孙，长的真俊俏呀。”

这些窃窃私语声音并不小，而且全被谢辰听在了耳中，但是谢辰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弯腰抱拳的样子。

一盏茶之后，大账内走出了一个谢辰的熟人，顾小将军，顾恩义。

顾恩义脸色淡漠的看了一眼那些窃窃私语的士卒，然后冷哼一声，那些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士卒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

然后平淡的对着谢辰说了一句“大将军让你进来。”便转身走进了大帐。

谢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双臂，然后迈开脚步跟着走了进去。

大帐内，拥拥挤挤的站了好多人，首位上坐着的便是顾大将军。

谢辰走了进来。也不啰嗦，直接走到顾峰的书案前，弯腰抱拳道：“谢辰参见大将军，末将来迟，请大将军恕罪。”

“嗯，起身吧。”

顾峰淡淡的说道。

谢辰站起身来，正视着顾峰，顾峰身形高大，给人一众威猛凶煞的感觉，再加上此时的顾峰身披重甲，腰间悬挂着战刀，杀气腾腾的，让谢辰有一种面对洪荒猛兽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谢辰退后了一步，然后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顾峰的目光

双方就这样沉默的互视着。

“噗哈哈哈”

忽然，坐在顾峰下手的一个中年将军笑了起来。

“哈哈哈”

“大将军也不行呀，连一个读书人都镇不住。”

“哈哈哈，笑死我了，咱们大将军莫不是老了吗？”

“哼，呵呵呵”

大帐内爆发出一阵哄笑，顾峰也不禁冷笑了一声，然后也露出了笑容，只剩下谢辰一个人在哪里不知所措。

“好了，没事的，先前的那一番只是考验而已，试一试你这个读书校尉的胆量。”

刚才首先笑出声的那名中年将领站起身来，拍了拍谢辰的双臂，给谢辰解释道。

“嗯？”

此时的谢辰依旧一脸懵逼，账内众将又一次大笑了起来。

“好了，安静。”

坐在首席上的顾峰用手拍了拍桌子，大帐内的笑声缓缓平静了下来，都等着顾峰的训话。

“谢辰，本将军特别好奇，你为何要从军？”

顾峰坐在书案后，开口询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这也是众将的疑惑。

“回禀大将军，末将从军，是为了替我大楚平定不臣。”

谢辰抱拳解释道。

“你这意思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不行，大楚已经需要到你这读书人来从军了？”

顾峰嘴角弯了弯，然后平静的开口询问道。

账内众将也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江姜的回答。

“回禀大将军，不是诸位的事，是我谢氏的原因，大楚厚待我谢氏四朝有余，如今大楚正逢多事之秋，谢氏子弟不能在安安静静的躲在帝都内享福了，如此是愧对皇恩，谢氏子弟不能只出文官，也需要人替大楚征战四方，平定不臣，哪怕身死，也算是报得皇恩了。”

谢辰此言一出，军帐内安静至极，他们原本以为谢辰只是来随便耍耍的，回头还是要回到文官体质当中去，但是没想到，谢辰的心那么大，那么纯粹，谢氏子弟从军，只为报得皇恩而已。

“好，好。”

“说的好，谢辰，你很不错。”

片刻之后，顾峰笑着开口鼓励道，他原本以为谢辰来从军只是混功劳的，回归文官体质之后，也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在顾峰的认识之中，这一切只是谢氏为谢辰造的势而已，虽然他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是到他龙霄军来混功劳，这还是让顾峰心里有疙瘩的。

“首辅大人也同意你来从军吗？”

顾峰询问道。

谢辰苦笑了一声，回答道：“家祖与家父并不同意，家母到还好，但也是颇为担心，尤其是家父，前些日子都将末将打的起不来床了。”

“呵呵，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不要紧，你是陛下亲封的校尉，我相信陛下不会无缘无故的亲自下旨封赏的，想来你也是有一定的本事，既然有本事那就拿出来，将来凭借军功封侯拜将，让你父亲看看，从军并不比走仕途要差。”

顾峰开口勉励道，但言语间也透露出一股暗示，我并不会因为你是谢家子弟就对你多看一眼，也不会因为你是王氏的外甥就难为你，想要立功，那就拿出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