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雪 第四章：春色如玉

“我也喜欢竹子。”

“你为何喜欢？”

小雪思索了一番说道：“记得我刚进后院的那一日，天空中大雪纷扬，地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后院的竹子，却是那么的青翠。丝毫不见颓色。雪落在他们的身上，反而成了他们的陪衬。”

公子听她说完，不由得温柔一笑。

小雪回问他道:“公子因何喜欢竹子？”

公子说道：“我喜他，几日便可以长成参天翠竹。我喜他无论风雪如何大依旧不折其腰。”

小雪蹲下身来，看着公子的眼睛:“若公子是一颗竹子。那我愿化身为一片飞雪，落在公子的叶子上，使公子的颜色更加青葱。”

公子没有回答她，只是清浅的笑了。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对小雪说：“我今日要去红楼。那里人多繁杂，你就留在府里吧。”

小雪知道他所说的红楼就是妓院，作为一个女子，她不该去那样的地方，可她想去看看，看一看公子的红楼。

于是她对公子说:“公子，让我和你同去吧。若是公子有事，我也可以及时的去为公子做。”公子同意了。

临出门前，小雪取来大氅，为公子披上。公子身量高，，比她高一个头。小雪为他系上大氅的带子。两个人靠的极近，她能看见公子略带一些苍白之色的嘴唇，那些温柔的话语都是从这个嘴里说出来的。小雪觉得自己的心颤栗不止，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大氅的系带永远也系不上，她可以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去为他做一些事情。

随即，她又有些厌恶自己，公子这么冰雪似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有这些非分之想。

公子和小雪走出了房门，又走出了后院。一直走到东府门口，因为刘叔以为只有书远和公子一起去红楼，现在在门口却看到了小雪，于是跟公子说:“不知道雪姑娘要与公子同去，早知道就准备两辆马车了。”

因为小雪近身伺候公子，所以在东府的地位很高，甚至有些高过了书远。

小雪连忙说道:“没事的，刘叔，我坐在车辕上也是一样的。”

他们走到马车旁边，马车的另一个车辕正坐着书远，见到小雪有些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小雪扶着公子上了马车，谁知道公子转过身来对她说道:“你也一起进来坐吧。”小雪知道贵贱有别。说道:“没事的，我坐在车辕上就好。”

公子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她伸出了手，小雪看着公子温柔的眉眼，竟有些慌张，她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公子，可是他们的地位悬殊，她不可以这样想。她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怕只是泄露出了一点，就会使自己和公子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书远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不知道他是什么情绪轻哼了一声，便转过头了。

小雪又想起她与书远之间的事情，觉得这个家伙肯定又是在鄙视她了。她有些斗气的把手放在了公子的手掌中。

公子的手好凉呀！就算是雪落在他的手里都不会融化吧？

公子把她拉上了马车，他们进到了车厢里，书远的语气带着些冰冷，他大喊一声:“走了！”

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抬蹄疾驰，小雪刚进了车厢，还没有坐下，也没有站稳，马车突然行驶，她一下子往前跌去，而她前面坐着的正是公子，小雪脑子转的飞快，她想一定不能跌在公子身上，于是往左边倒去。谁知公子也往左边来接她，她一下子扑进了公子的怀里。

公子从来不用任何熏香，可小雪却嗅的见青竹的味道，公子虽然瘦弱，可他的怀抱却十分的有力，他像是扑向了一片竹林一样。

小雪连忙从公子的怀里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手足无措的坐在旁边，不由得红了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的和公子说:“多…多谢公子。”公子只低声嗯了一声。

小雪抬头看向他，原来他在看书。小雪问他:“公子看的什么书？”

“《墨子》。”

小雪没有认过字，她不知道墨子是什么书，可是既然是公子看的，一定是好书，等从红楼回来，她一定要学认字，他也要去看书，看看公子都看些什么书，书中讲的都是些什么事？

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小雪说:“你可曾读过书？”

“不曾。”

“你可想读？”

小雪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莞尔，他对小雪说：“等年后，就教你认字读书如何？”

小雪充满了惊喜，她几乎开心的惊呼道:“好！”

书远又将马车驶快了几分，公子皱了皱眉:“今日他是怎么了？把马车驾得这样快。”

小雪说道:“可能是公子久不出门，所以他今日要好好过过车瘾。”

公子笑出了声，他对小雪说道:“对了，今日林，你们俩怎么连话都没有一句？平日里有打有闹的。”

小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公子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可能是今天他没有瓜子嗑，心情有些不好吧。”

到了红楼，小雪和公子下了马车，小雪看着眼前的红楼，有些讶异。她之前卖菜，卖东西，进城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妓院，可是那些妓院无不散发着十里之内都可以闻得到的脂粉味，还有各色的姑娘，楼里楼外的招呼客人。

可是公子所开的不一样，这里只透露出了一个字：雅。别的妓院都有三四层的高楼，为了显示排场，搞得富丽堂皇，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妓院最高最大最火热。

可是公子所开的这家，牌匾上写着听风楼三个字，光是这个牌匾，就和妓院扯不到一起去。而且也并没有起高楼，挂朱砂。倒像是谁家在这儿盖了一栋别致的院落。从大门进去，要经过院堂。

院堂里种着些花草，虽然是冬天。可都还在吐露芬芳。现在是下午，还没入夜，可仍然有不少车轿停在在门前。

有一个穿黛色衣服的女子款款而来，施施然的向公子行礼:“云慧见过公子。”那女子只是薄薄的施了一层粉黛，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绾了起来，可她眉眼如画，徐娘半老，把院堂内的春色都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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