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庙堂风雨路 第四章 恶客登门

随着迎亲队伍的离去，众人回到了宅子里，直到夜色降临宾客尽兴。

刘财主并没有出去待客，只是和老管家待在大公子刘钱重房中。双鬓已经灰白的老人一遍一遍抚摸着儿子躺过盖过的床单被褥，眼中饱含老泪，心中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彷徨。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娘亲走的时候你才六岁，像你这么早慧的孩子这么可能记不住你娘的嘱咐，都怪爹，不该让你过早的去读书，也不该答应你去太学，山那么高，路那么远，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走到上京的。”说道这老人哽咽中带着咳嗽，老管家适宜的在桌上到了一杯茶水送了过来。

老人喝完茶接着说：“涂涂呀我已经安排好了，也给咱们老刘家安排了三个后生香火。”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老管家赶忙走到背后轻轻的拍打着老人的后背，等不咳了却也不想在说什么话了，就只是呆坐在床上，阵阵无言。

刘三此时正扛着半只羊和老婆孩子一起往家走，孩子却是精神的很，掰着手指头算今天爹娘挣了多少银子，爹呢给刘老爷家帮忙，刘管家给爹包了一两银子的喜钱，还有那个阔气的姑爷，刘府院子的下人只要说句吉祥话就能挣五两银子，这样爹娘加起来就有十一两银子，比他爹种两年地还多。

随后刘安转头朝着爹娘笑着问道：“爹、娘咱们可以从集市上买一些笔墨纸砚嘛，张夫子说男儿立人先立字，我总是在沙盒里练字写的字骨干中正，只是少了几分字锋。”

男人扛着半只羊，换了边肩说道：“可以呢，等明日天亮了就让你娘带着你去候掌柜那买一些回来。”

妇人听了男人的话，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娘亲那里知道要买什么纸笔，还是让你爹带你去吧，娘亲在家给你们爷俩炖羊肉汤。”

孩子拉着爹娘的手说：“爹和娘都去呗，那候掌柜卖东西可不地道了，上回刘盾去卖纸笔，拿回来练字才发现纸是侵墨既透，笔也是中空虫蛀。”

夫妻两个故作惊讶相视而笑，继而点头答应。

借着月光，三人先是穿过竹林，走过草谷场，最后跨过小溪的廊桥这才看到自家的小院。只是三人并不知道，树梢之上，一老人双手负后，脚踩竹叶枝头，一路护送。

此时孙先正在一间破房中给冻得够呛，二十几个糙老爷们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从田里顺手来的草垛上。直到下半夜，刘府的宾客尽兴陆陆续续离开，假寐中的孙先睁眼说道：“动手！”一众汉子立马起身，一个汉子从三条腿的桌上抽出自己的大刀，使劲的吐了口浓痰在刀上说道：“大哥我先过去。”

孙先看了眼这个嗓门恁大的糙货说道：“王铁裆你去就去，往刀上吐口水作甚，看的老倒胃口。”

汉子摸了摸自个大刀傻笑道：“大哥咱这不是给自己壮声势嘛。”

孙先没搭理这厮，率先摸出门去，拐了几个弯后直奔刘府后门，二十多个汉子叠罗汉进入后门。

刘财主踱步来到闺女房中坐着，看着闺女平时摆弄的胭脂腮红出了神，此时站在门口的管家刘福出声说道：“老爷有人进来了。”

刘财主收回思绪，站在门口长叹一声说道：“哎，都是些不知死活的，刘福下人们都走了吧。”

刘福低头回到：“先前已经发了钱财让下人尽数散去了，剩下的一些都是不愿意离开的。”

刘财主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三十几年的管家说道：“玉都尉可还提得动刀？”

刘福后退一步，原本背脊稍驼的老人站的笔直，右手握拳使劲敲击胸口答道：“回将军末将尚能。”

进了宅子的孙先一众越走越纳闷，这么大宅子竟然没得几个人，从后院猫到偏厅这才看到一个年瑜五十得老人正在挨个屋熄灭烛火，尾随老人到了正厅这才发现，刚才还是灯火通明的刘府此刻只有孤零零的七个人。

刘财主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其余六个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伫立在老人四周，刘财主拨弄着茶座的红烛出声道：“好汉别藏了，看你从后院到前堂都猫着腰。怪累的。”

说罢孙先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哈哈哈刘老爷莫要怪罪，我们兄弟不请自来就只是讨杯喜酒喝，还希望刘老爷赏些酒食饭菜给我们这些个兄弟们。”说罢二十几个汉子从前后各自站了出来，隐隐的将七人围在堂厅里面。

“大哥，废话作甚，直接捆了就是，兄弟们好早些去打牙祭，吃饱了再将这屋子搬个精光。”王铁胆说罢便急不可耐的挥舞了几下大刀。

孙先正想说话突然一声箭玄破空之声袭来，直直钉入正厅那大红喜字上，箭羽殷红。先前说话的王铁胆丢了大刀，双手捂住咽喉，眼睛直直盯着孙先，好像在说”大哥，救我！蹬了两下腿，不一会儿便咽了气。

孙先厉声呵道：“老匹夫！你不给便不给为何杀我兄弟！”剩余强盗响马面露凶光，抽出马刀，步步向前，只需孙先一声令下，便可扑杀这些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

眼前老人却依旧不急不缓的在拨弄着烛火，仿佛眼前不是烛火而是庭中那些个英雄好汉的身家性命，烛灭既人死。

老人放下手中的竹镊看了眼躺在地上断了气的王铁胆对孙先道：“并非我本意，而是你们自主入网找死而已。”

说着站出厅门说：“死战营主将刘远知在此，你们这些活在污秽烂泥里的腌臜货色快些滚出来！！”

声色炸响，孙先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时眼前老人哪里有半点富家翁样貌，一炳半人高的长刀伫立身前，一屋子人皆是半百岁数，脚下横移变作战阵横刀在前护住老人。

话音落定，屋脊房檐飘然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具是鲜红甲胄背弓在后，为首一男子挥了挥手，顿时数不清的黑色粘稠毛发物体抛进院内。

孙先用脚揣动，赫然是一颗鲜血满面的女子头颅！竟都是拿了钱财离开刘府的仆人，吓得孙先双目圆睁连连后退。

此时一身华美至极的女子飘然落到屋檐之上背对身后四人开口道：“刘统领许久未见，本座送的贺礼可还满意。”

刘财主抬头看到满院头颅面露讥讽之色说道：“皆是手无寸铁的乡野之民，徐无悔这难道就是你的手段？”

女子听罢飘然落地，些许是嫌弃地上满地乱滚头颅碍眼便一脚踩碎。随后抬头眉眼微挑开口道“刘统领见笑了，我得到的命令是刘氏子弟尽数屠尽，这些都是你府中的下人，一会儿送刘统领上路我还有好多人要杀，所以就不叙旧了。”说完一挥袖子数十枚银色小针激射而至。

站在前面的管家刘福猛然踹断堂前门板，伸手扶住立于众人之前，后面的人飞身掠进，一呼一吸之间，六人再次变阵，刘福下身屈蹲双臂肌肉鼓胀做出蓄力之势，口中默念“止戈！”门板以投掷姿势脱手而出，气血之盛震碎一身管家服饰，露出藏与胸前的护身盾，于是持盾再次挡在刘财主之前。

女子伸出双指夹住激射而来的门板碎屑，只是身后屋檐上却有几具尸体沦落下来，听到坠地声响不禁渍渍称赞道：“好手段呀，瞧着像是正一道的外家功法，靠着一生腱子肉能练到这种吃程度，渍、渍不错，该有个三品实力了。不知道这位将军是正一道那一辈的。”

刘福持盾在前，只露出双目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女子开口说道：“正一道玉冰鼠。”

女子恍然道：“哦，知道了，正一道每三十年会有十二个外家弟子被赐字，鼠字为首龟字最末，传言每一代赐字弟子下山后从未活过三十年，不知道玉道长是下山多少年了？”

听到女子言语，管家刘福似乎下身越蹲越低，在盾牌触底的瞬间，双腿一登奔着女子面门撞来，速度之快如雷电夜袭。

盾牌离女子只有一拳之隔，管家的冲撞之势似陷入了泥潭沼泽，眼看盾牌无法触及，刘福变换刀脊，反手握刀自下而上腰弓如玄月，刀锋借着月光滑过衣袖这才让女子后退半步。

女子拢起衣袖略带责备语气道：“玉道长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妾身不过是询问半句，就这这么大火气，果真是活不过三十年，不过这一身筋骨气血我喜欢。”

刘管家欲要在冲，却被身后的刘财主伸手按住肩膀，刘财主走出破损大门，一步重重踏在石板上。正蜷缩在地上装死的孙先顿时感觉气血翻涌，心想着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算命的瞎子说我心不正，这辈子没得偏门才的命，这糟老头子看来是没骗我，接着就真的晕了过去。

刘财主看着眼前女子说道：“一大把年纪了，穿的这这么多做什么，军爷我还是喜欢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女子相似被碰到逆鳞一样立即柳眉倒竖从牙缝里挤出声响说道：“刘远知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