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红院里灯火通明,苏婳好容易用陆明轲给的金子打发了那胭脂香粉味呛人的老鸨,这头又被一个绛衣女子缠住。
“公子生得真好看,”绛衣女子说着,在苏婳脸上摸了一把,又一阵惊叹,“公子这珠玉一般的肌肤,倒叫紫鸢我自惭形秽了。”
苏婳见那女子内穿绛红色撒花软烟罗裙,外披一件逶迤拖地的水色薄烟纱,腰若细柳,曼妙身姿依稀可见,一时觉得新奇,便多瞧了两眼。
“妈妈同我说了,让紫鸢好生招待公子。”那紫鸢见苏婳吃吃地瞧着自己,一时心醉,整个身子贴住苏婳,凑在她耳畔又是一番赧人的吴侬软语。
苏婳也不躲闪,只问她:“倚红院近来可有来过什么郎中?”
紫鸢皱眉思忖,随即一笑,答道:“想来是有的,这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男人,总有一两个郎中吧?”
苏婳见她不像知情的样子,便又问:“你认识竹若吗?”
那女子听了竹若的名字,原本巧笑嫣然的一张脸霎时凝住,她松开苏婳,语气尖酸地说:“公子竟也同外面那些臭男人一般,独独青睐竹若么?可惜竹若她自视甚高,自诩卖艺不卖身,唯独只结交玉城的权贵公子,”她打量了一遍苏婳的衣着,便说,“只怕公子入不得她的法眼。”
“无妨,”苏婳粗着声音说,“在下慕名而来,只想一睹风采。”
“公子随我来,”紫鸢悻悻地说罢,引着苏婳往二楼走,到了二楼,她指着最里的房间说,“那便是竹若的雅阁,公子若是吃了闭门羹,自可再来寻我。”
瞧着紫鸢下了楼,苏婳才朝竹若的雅阁走去。
苏婳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里头并没有声音,她敲了敲门,也无人回应。
见四下无人,苏婳便推开门进去了。
绕过雕花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足圆桌,房间西侧墙上横挂着一幅烟雨图,其下一张剔红云龙纹条案,上置古琴,左侧设一紫檀架,上置龙泉青瓷花瓶一只;房间东侧的枫木古架上,摆满了琴谱和古书,古架前放着一张琴几。
穿过古架旁那扇月洞门,便是卧房,绣着花卉虫鸟的屏风后是一张黄花梨六柱式架子床,上垂水绿色帐幔;一侧帐幔被铜钩挂起,铜钩上皆挂有香囊;床头靠窗的位置,是一张金丝楠梳妆台,上置铜镜,胭脂水粉,朱钗首饰,应有尽有,一旁的窗柩开着,微风拂过,暗香浮动。
“承蒙少爷挂心,竹若不胜感激。”轻柔如水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房门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
闻声,苏婳忙藏到月洞门后。
“近来,秦淮可来过?”男子声音低沉地问。
听着声音,苏婳吓了一大跳,她探着身子往外瞧,瞧见说话的男子在圆桌旁落座,只是他背对着苏婳,所以也瞧不分明。
“倒是不曾来过我这里。”
那竹若倒了清茶,递到男子面前,男子刚接了茶杯,她一双柔夷便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声音如水,吐气如兰:“那一夜的种种,至今铭刻在竹若的心里,分毫不能忘却,少爷你打听的事,竹若但凡有知情的必不会瞒着您。”
苏婳听了,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她瞧着那竹若姑娘凝视那男子的眼神里,几分深情,几分敬畏,与林雨瞳看曲槿凉时的目光别无二致;又听那男子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他,心下本笃定了那男子就是曲槿凉,可转念一想,曲槿凉此时正关在衙门里头,便又打消了这猜测。
“漫漫长夜,让竹若为少爷抚琴一曲如何?”
“嗯。”
语罢,竹若取了古琴,在琴几前坐下。
竹若双手抚动琴弦,一阵流畅的琴声如水一般汩汩而出,时而清婉低沉,时而悠然薄凉;似炎日里湖面上的清风,引人心驰,又似危石边泉声呜咽,惹人哀惋。
苏婳虽不懂音律,却也觉得竹若的琴音里大有些超脱红尘的意思,心里对她便多了几分敬重。
一曲罢,竹若缓缓起身,又为男子斟茶。
“少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秦府那个丫鬟的事?”竹若问道。
苏婳一听,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差些惊呼出声。
许是听到苏婳这边有些动静,那男子回过头朝里屋瞧了一眼,苏婳这才将他的脸瞧个分明,她直捂住自己的嘴没敢出声,那人果真是曲槿凉。
“房里有人?”曲槿凉问了一句。
“并无旁人呀。”竹若黛眉浅蹙,也朝里瞧了一眼,边说着边朝里屋走来。
眼瞧着自己就要被发现,苏婳心急如焚,一双眸子到处张望,寻找藏身之处。
“少爷,少爷!”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苏婳听这声音像是林遇的,见竹若也止住了脚步转身去开门,便松了口气。
开了门,果真是林遇,见他一脸惊慌,曲槿凉冷声问道:“何事?”
林遇瞧了竹若一眼,面露难色,见曲槿凉无意避讳,便说:“我在外面遇到陆大哥了,他说,他说……”林遇说着,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他说苏姨娘她现在在倚红院里头。”
“胡闹!”
苏婳躲在里头也被曲槿凉这声低吼吓了一大跳。
“陆明轲在哪!”曲槿凉黑着一张脸,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竹若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见他们都走了,苏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她挪开房门往外探出脑袋,廊道上不见了曲槿凉他们的身影,她这才放心地走出房门。
苏婳刚出了竹若的房间不远,便遇着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女子的衣衫已褪到肩下,露出里头的心衣,春光无限。苏婳心下惊异,看得出怔。
那女子被苏婳盯着瞧也不恼,反而娇嗔着声音说:“哟,这位公子面如冠玉,可不比女子逊色呢,方才紫鸢同我说我还不信,世间竟真有如此美男子,若能得公子青睐,奴家当真死而无憾了。”
搂着女子的男子听了,立马恼了,指着苏婳便骂:“哪里来的小白脸,你若再瞧,当心老子戳瞎你的狗眼!滚!”
苏婳瞧了那男子一眼,瞥见他松开的衣襟里一方素色的绢帕,那上头绣的鸳鸯的花色式样甚是眼熟,苏婳心下起了疑,脸上却未动声色,只绕过他们走了。
苏婳沿着廊道走了一段,便看到紫鸢领她来时的楼梯口,正欲下楼,又有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上来了,她只好以袖掩面,待那二人过去了,才快步下楼,可是刚下了楼梯,又教那紫鸢给堵了去路。
紫鸢一脸娇笑:“公子,奴家可有诓你?”
苏婳无甚兴致,也无心应付她,便冷下脸说:“小爷无心同你说这些,让路。”
可那紫鸢哪肯放过,一把缠住苏婳的手臂,将脑袋靠上苏婳的肩膀,柔声道:“公子为那竹若置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当,紫鸢有的是招儿能伺候好公子。”
“她怕是无福消受。”
曲槿凉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婳吓了一跳,她转念想溜,奈何那紫鸢还挂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法脱身,便只好认命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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