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风云论 第二十七章 前来迎接

章阳棋没有直接回去，她先带着郭文初一起去找黄年律，山野间回荡着她的喊声，少年默默注视着她。过了稍许，也没听到有人回应她，她就领着少年往营地走，沿途上撕了布条挂在树枝上，免得之后黄年律再上山寻她。

“刚才他们让你跳你就跳，可真傻。”两个人放慢了速度，章阳棋想着话跟郭文初聊天。

“跳了之后倒让我觉得更加自由，要是在那一刻死了也挺好。”

“你不害怕吗？没有什么让你牵挂的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切虚无，没有意义。”

“哈哈，看你年纪不大，说的话倒像个老头儿。”章阳棋打趣道，她仔细地打量这个少年，眉毛眼睛长得刚刚好，嘴唇有些薄，微微抿着，带着严肃忧郁的气息，像是刚生了场大病，又像是正为什么事情烦心。

他的额头上有几颗微微泛红的痘痘，碎发遮住了一些，鼻翼在适当的地方就停止扩张，没有那种红肿的鼻头。眉毛硬朗，不过有些杂乱，眼睛是内双，窄窄的眼皮在向下看的时候会比较明显，正视他人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一截露出来。

郭文初没接话，他就喜欢安静地待着，享受享受静谧的时间。他们穿梭在日影下面，默默无声，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没过多久，章阳棋就领着郭文初回到了营地。

章阳棋眼神搜索着黄年律的身影，麋鹿顺着她的心意四处踏步，“我伙伴还没回来，你现在要回家吗？你家在哪儿，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她对郭文初说。

“先不回，你话多但不烦人，想跟你待一会儿。”

章阳棋眯着眼睛看着，似笑非笑，“真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嫌弃我。”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她要跟小嘉叔说一下，等一下再动身。郭文初的马就跟在麋鹿后面，晃晃荡荡地来到距离郭元嘉五米远的地方。少年扯住了缰绳，他看着他，刚才眼神的光都隐匿起来，徒剩下冷漠。章阳棋正要兴高采烈地讲述刚才的惊险故事的时候，他利落地调转马头，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扬长而去，唯有远去的背影可以让章阳棋咂舌。

“小嘉叔，他认识你？”

“嗯，没事，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的。”郭元嘉没再回答章阳棋不停的追问，目送着背影。年少时的情感就是这么奇妙，说爱就爱，说恨就恨。

黄年律与郭文初擦肩而过的瞬间互相对视了一下，两个少年的初相遇走的已然是相反的道路，不知道他们今后的人生轨道会不会同行。因为是从营地出来的，黄年律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对方身上沾着一些泥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冲突，他赶快回去看。马背上的一个小兜兜里，露出几块章阳棋撕下来的黄色布条。

“嗨！我在这儿呐——”章阳棋跑过去迎接他。“衣服洗好啦？”

“都弄好了，你没事吧，我刚才看见一个人骑马跑过去。”

“没事，一会儿我给你讲这个故事，现在好像有点儿麻烦，小姜姨要找你，如果有什么责任的话你就往我身上推。”

“别担心，没事。”黄年律拍了拍章阳棋的肩膀，走向姜妤的地方，她现在正坐在马车的边沿，旁边环坐着随从和士兵。阴影之下，她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暗暗的。

“刚才小棋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没陪着她。”黄年律的一只脚刚刚迈进那一圈阴凉处，姜妤已经单刀直入，犀利发问。随着这不同寻常的语气，随从们都不由自主的仰头看着他。

“小棋要去山上摘梨，我没拦住，就走散了。”

“你的外衣呢？”

问出这话之后，周围的人隐隐约约弄出些响动，要么摸摸脑袋要么挠挠衣服，大家的目光纷纷收回，盯着地面。不过他们的耳朵可是竖得老高。

黄年律看了周围人的反应，脸一红，赶紧辩解：“水弄湿了就脱了。”他又描述了他们如何看到一些农户，又决定去摘果子的过程，临末又加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看着姜妤摆着示意他离开的手和周围人的窃笑，他努力使自己的背影看起来挺拔，好散发出正气，可他知道有的地方自己说了谎或刻意省略掉了。

黄年律快走到郭元嘉身边，建议现在就可以动身。这样大家的注意力就不会再关注自己了，他不会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可郭元嘉却出人意料地叫他们等一等，他用眼神询问章阳棋发生了什么，章阳棋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车架的声音传来，还有人声，马蹄踏地引发的震动。远远地望着，就能够分辨出之前跑走的少年。他被左右夹击着，背后的车架就像拱着他的身子往前走。姜妤走到郭元嘉身边，她挽上他的手臂，微微靠向他，共同直视着迎面而来的车架。

颤颤悠悠地，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踩着一个随从的大腿下了马车，“你个小崽子，快给我下来。”没有先打招呼，倒是先训斥了自己的儿子。郭文初不情愿地把屁股挪下来，站在马匹的旁边，没有靠近一步。

“这孩子认生，别介意呀，快叫人呐！”男子扒拉了郭文初一下，用出的力气把这个小瘦子拎到自己旁边。

“不碍事的。叔叔这一路辛苦了，劳烦您来迎接。”郭元嘉行了个礼，姜妤也跟着他规规矩矩地，气势收敛了很多。

“仪国公身子不爽利，我就来接你。咱们这是先回府还是到皇上那拜见？不如先回府见见亲人，送函给圣上，再进宫，如何？”郭元嘉知道自己叔叔喜欢给别人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是不容置疑的那种。既然已经这样，就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那就走吧。”郭政东把自己的儿子又拎起来，像个瘦弱的小鸡仔。他不服，拳打脚踢地扑腾着，拼命要挣脱自己父亲的束缚。“你松手，松手！明知道我讨厌他干嘛非叫我来，松手——”郭政东听了这话，赶紧用衣袖在郭文初的脸上揉搓，要把他的嘴堵住。又回头向郭元嘉赔笑，“孩子太小。”

“你说我就不能说吗，你跟他一样讨厌。”少年拼命在空气中蹬腿，在混乱中从宽松的外衣中溜走了。章阳棋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刚才被逼着跳崖的少年会有的勇猛？又看见他眼神中对郭元嘉的厌恶和抵触，章阳棋撇了撇嘴，心中已经将郭文初贬损了几百遍。

少年翻身上了马要逃，郭政东招呼着人去拦他，之前那两个青年又把他给兜住了，他就像个泄了气的鱼鳔，脸皱成了一团。

“还挺有意思的一个人，是吧？”章阳棋用胳膊肘碰了碰黄年律的胸脯，黄年律盯着郭文初看，瘦弱的身板看起来就容易受欺负的样子，“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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