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二十八章 对谢景宁的审判会（下）

黄军师是得了太娘娘的信，早早地就在程聿屋门前徘徊，也是碍于这几日程聿没能好生歇息，他不敢打扰。但又事关重大，弄得他连连叹气。

程聿早就发现黄军师在门前走了好几个来回，眼见着也不进来，就只好自己去门外应道：“军师一早在本王门前长吁短叹，是为何啊？”

黄军师连忙道：“老奴不敢叨扰王爷歇息，所以一直在门外候着。”

“军务繁多，本王哪里的空歇息，有什么事就讲吧。”程聿揉了揉酸痛的双眼。

黄军师欲言又止，还是出言道：“太娘娘派人传信说，让王爷即刻回到京州，有要事商议。”

“太娘娘同本王能有何事可议。”程聿不以为然。

“这……”黄军师沉了口气道：“是与皇上派您镇压边地凶徒一事有关。”

程聿疑惑道：“太娘娘与此事有何干？”又自答道：“问来问去，就是想试探本王对佟家姑娘进宫是何态度罢了。”

“但愿如此。”黄军师满脸担忧，程聿也是陷入沉思。

左相府内，佟焉国近日来也是操劳不少，刚又得了卞和佟老太太的信，谢家姑娘和佟君瑶起了矛盾。老太太将事情的原委都写得清清楚楚，佟焉国看完后也是有些为难。信上说，谢家的人已经去往卞和解决此事。按照佟老太太和佟君瑶的脾气秉性，必定是要“好说好商量”的让谢家知错就改。

“官人这是怎的了？”大夫人见佟焉国神情凝重。

“是母亲的信。”佟焉国将手中的信递给大夫人道：“瑶儿与谢家的姑娘起了争执，在这之前，瑶儿查到去年饮绿宴时，推她落水的就是谢家姑娘。”

大夫人吃惊道：“这怎么会，谢家姑娘不是一向性情温厚，以礼待人的吗。”

“可若真是谢家姑娘所为，还危及了瑶儿的性命，就不能坐视不理。现下我是抽不开身的，夫人你代我去，不必讲情面，方可就事论事。”佟焉国道。

“好，想是谢家人早就动身了，我这就备车去卞和。”大夫人说着便要忙着去备车，对着吴姑姑道：“去，去备车。”

佟焉国又叮嘱道：“夫人，无论这件事最后如何定夺，都不可让瑶儿当众自己决断，都由你来拿主意。”

大夫人点头道：“我知道官人的用意，放心。”

谢家人打着自己孩子受委屈的旗号也来到了卞和，此时在正堂坐着。来的人是谢夫人，与佟焉国一样谢左立也是因朝堂事抽不开身，让自家夫人来的。

谢夫人打量着自家女儿，看着脸上有处淤青，眼眶就泛了泪。她低下头拭泪，还用软帕遮着瞪了佟君瑶一眼。佟君瑶坐在佟老太太身侧，见着谢夫人对谢景宁那副心疼劲儿，本来是亲妈心疼女儿理所应当。那瞪自己一眼又要怎么说，难不成她觉得是自己打了谢景宁不成？

谢夫人见屋中无人开口，便先言道：“这我家姑娘在卞和多受佟家照拂，先谢过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且说咱们两家也是素来交好的，让两个孩子互相道个歉就算完吧。”

“谢夫人觉得道歉个就能成事？何况我家姑娘也并无错处，何来想你家姑娘道歉的说法。”魏姑姑直言道。

谢夫人委屈道：“这……这不就是两个孩子发生点矛盾的吗？再说了，我家姑娘也受了伤的……”

绿茶都是遗传的，这话准没错。谢景宁从昨日就一声不吭，好一副受了委屈样子，今日她母亲来前因后果不明，也先道起委屈来。

魏姑姑笑道：“怕是谢姑娘没跟您讲清，她脸上的伤是那日慌忙中马受了惊，被马中伤的。”又转眼看向谢景宁：“至于为何慌忙，想必谢姑娘也没告知谢夫人。”

此时一女奴进来传话道：“老太太，大夫人来了。”只见大夫人从外进来，向佟老太太行了个礼道：“母亲礼安，官人抽不开身，便让我前来解决此事。”

“好，人都齐了，咱们就好好分说一下。”佟老太太道。

大夫人点头，然后正坐道：“方才未进门前，也听到谢夫人说的话了。若只是两个姑娘小打小闹，也就不把谢夫人叫来了，同样的我也不会来这一趟。”

“莫不是，宁儿在府上冒犯了四姑娘？我带她赔礼就是了。”谢夫人拉着谢景宁起身就要行礼。

“那倒不必。”大夫人摆手道：“先听我说完，去年开春时，京州四里街办了场饮绿宴，不知谢姑娘可还记得。我觉得你对这事应该是印象深刻，那日你可是与我女儿一同落入水中的。”

这话刚一说完，谢景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答应道：“是……”

谢夫人看向自己姑娘，像是猜到了一二，但又不敢相信。大夫人接着道：“我多操了份心就找当日在场的人问了个大概，这一问，就说起了当日两个姑娘在湖边生了口角，谢姑娘与我家姑娘撕扯，情急之下推了我家姑娘，所以两人才都落了水。”

谢夫人颤着声道：“昂……我当，我当怎么了呢，就是两个孩子争执了推搡起来而已。”

大夫人厉声道：“谢夫人到底也是当家的正妻，怎么辨别不清眼下的状况呢。也罢，我倒是要说明了才好。落水后，谢姑娘是踏着我女儿上的岸，上岸后只顾自己，不顾我女儿也在湖中自己便走了。”

佟君瑶知道该自己登场了，假意掉了几滴眼泪道：“那日，许是我真真得罪到谢姑娘，才会让谢姑娘想要了我的命。”

谢景宁面无血色，双手颤抖紧握着拳：“你，你胡说，我何时想要了你的命？就是，就是那日我也落水了身上冷得很，也没有力气，就只能撇下你不管。”

“照谢姑娘这样的说词，我若当日溺毙，还怪不得谢姑娘将我推入水中，倒是我自己得罪了谢姑娘，是活该了。”佟君瑶委屈的眼泪直掉，双眼哭得通红。心下想着，你装，我要比你还能装。

大夫人和佟老太太看着自家孩子委屈受气，看不过眼了，都死盯着谢家母女。佟老太太将佛珠拍到案上道：“我先不说当日是为何起了争执，谢姑娘推我家姑娘落水是事实。这也是其中一件事，还有一事。谢姑娘差点毁了我孙女的清誉。以佟家四姑娘的身份自居，打算将私会男子的罪名扣到我孙女头上。”

谢景宁彻底站不住了，眼见事情败露，她双腿发软，差点坐到地上。大夫人怒道：“女子清誉有损是大事，谢姑娘不会不知。可你为何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而不得翻身！”

谢家母女都吓愣了，佟君瑶也被震住了，她开始有所体会到大夫人正妻的威严和作为母亲的护短。大夫人缓了口气道：“谢姑娘所做之事差点将我女儿的性命和清誉统统折进去，若你家不想自己亲手惩戒，那就由我们这被害的动手。”

“宁儿是不懂事才会犯了这糊涂，佟夫人网开一面，让我将她带回家严加管教，每日领板子赔罪。”谢夫人颤颤巍巍道：“快，宁儿跪下赔罪。”说着将谢景宁一把推倒，跪在地上。

“谢夫人说得对，板子是要挨的。但，我女儿受过的委屈和遭过的罪都不能白受了。谢姑娘来年开春也是要进宫的，如此德行不正将来怎么能进宫成为后宫的表率呢。”大夫人走到谢景宁面前道：“既然两家的交情不错，谢姑娘也在我家学艺多日，不妨我家再费点儿心。在云安寺给姑娘留好了禅房，去学学德行吧。学好了，再进宫也不迟。”

谢景宁头碰地，缩着身子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那日听闻四姑娘与淮安王有婚约一事，心生嫉妒，挑刺找事这才犯了糊涂。”

“谢姑娘在外面可是以温厚贤良为评的，怎么可能善妒呢。你这心里另有些什么事儿，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眼下你是定要去云安寺的，我家会遣人给谢大人传话，谢姑娘就好生在云安寺静修吧。”大夫人从谢景宁面前走开，来到佟君瑶跟前，用软帕轻柔的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谢夫人坐在那儿彻底无话可说了，自己姑娘可是险些害了朝廷正一品官员的女儿。此事也不好闹大，若不从闹到衙门可是重罪。她掂量再三道：“我家姑娘甘愿受罚。”

谢景宁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等曹姑姑将她扶起，才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