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二十三章 许姑姑培训班（上）

月夕那天之后，就有淮安王深夜宿醉于凉亭宴的传闻，嘴里还谩骂着天理不公，狡兔死走狗烹之类大逆不道的话。这自然也传到佟君瑶耳朵里了，她在屋里躲了三日，直到今日许姑姑来凛州她才出了屋门。

“姑娘，你这都躲了三日了。任外面传得再凶，这老宅也跟铁桶似的，难听的话也是听不见的。再者今日许姑姑到访可不能晚了，老爷知道又要斥责了。”秋蝉将佟君瑶从榻上扶起。

佟君瑶挣扎着起身，难听的话她这几日听了不少，更难听的话她还没听到。女奴之间传的小话虽然不痛不痒，但也让她心慌。酒后吐真言，这个道理按在谁身上都受用。淮安王用军功换来的媳妇，说没就没了？祖母说得对，这事儿人谁能一笑了之。

“秋蝉，咱们先到祖母那儿一趟，许姑姑从京州农庄来怕还要些时辰。”佟君瑶一想还是要和祖母说清此事。毕竟她老人家听到的不比她听到的好听多少。

佟老太太一早起了便在礼佛，魏姑姑在旁跟着，也许是秋日一到身子有些乏累，她精神上有些倦，打了个盹。秋蝉悄声道：“魏姑姑。”

魏姑姑听到有人唤她，转身一看是秋蝉：“四姑娘来了？”

秋蝉点头，轻声道：“麻烦姑姑给老太太传个话。”

魏姑姑上前在佟老太太耳边轻声传了句话，她放下手里的经书，魏姑姑将她扶起：“怎么，躲不住了从屋里出来了。”

佟君瑶在屋外一惊，也只好拉拢着头进了屋：“祖母，礼安。”她抬头看看佟老太太，俨然一副想看她如何狡辩的模样：“祖母，三日前孙女和淮安王说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就变成这般了。”

佟老太太眯着眼看佟君瑶：“我曾对你说过什么，看来你是混都忘了。如想解决此事，定会遭其反噬。如今这样就是了，只不过淮安王并没有报复在你身上的意思，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可他与皇上亲如兄弟，更不能因为我这点小事就反目，过于小题大做了些。”佟君瑶不太明白祖母所说的反噬，仅仅就是听到些流言蜚语就算了事。

“边地凶徒一向都对凛州虎视眈眈，是皇上下了旨派淮安王去镇守凛州，如得胜归来，必有重赏。淮安王是冒死守住凛州，才有了这道赐婚旨意。想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一切也都由那探秀的帖子而起。”佟老太太道。

佟君瑶细一想，倒也是，如今的众中之重是将入宫前的事情打理好：“祖母，许姑姑今日能到凛州吗？”

“可以，你父亲说了，让人快马去接的。”佟老太太道：“对了，同你一起的还有谢家的姑娘谢景宁。她父亲在朝中与你父亲交好，他的女儿来年如春也是要进宫的，你父亲听闻就将她也一并带上了。”

“谢景宁？”又出现一个新人物，由于她本身没有佟君瑶的记忆，所以一片空白。

“她同你一道去过饮绿宴，还是她家的马车将你送回府的。”佟老太太道。

佟君瑶转身看向秋蝉，并提醒她自己记不得这事了，秋蝉反应过来道：“姑娘那时落了水，我遇见谢姑娘的时候她说瞧见姑娘落水了，便让人将你送上马车，咱们就回了府。”

“我当天不记得与谁争执过落了水，那谢姑娘一定知道，她瞧见了。”佟君瑶恍然，原来有目击证人，这不就能抓住那黑手了。

“你切不可冒然去问。”佟老太太摆摆手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女明白。”佟君瑶不傻，是谢景宁看见的，也没人证明不是她与自己起了争执，才把自己推到湖里的。

晌午时，是一大家子人用饭。佟君瑶自来那天的家宴后就鲜少见着四房的人，明明是同一屋檐下。一家人都落坐好，也就开饭了。可偏偏佟士玮不在，四夫人和佟焉辉到不慌不忙，只是说士玮好学，还在做学究的功课。也不觉得是坏了规矩，便没人说。

“母亲，您让我抄的《劝学》已经抄完了。”只听佟士玮架着小短腿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前。

四夫人差点被饭呛到，弄得直咳嗽，缓了小会儿道：“士玮，母亲是想你好学些，能有个出路。”她说着，眼神还朝佟老太太看。

明里暗里的四夫人还是没放弃让自己儿子逐梦京州的想法，话都提到这个点子上了，佟老太太也不好不支应：“士玮若是好学，我倒和城东的学究夫子有点交情，他为人博学多知，士玮又是个好苗子，他定能悉心培养。”

四房夫妇的面子有些拉不下，使着小伎俩也没能拿下佟老太太这个硬骨头，佟焉辉也只得赔笑：“是，劳大婶母费心了，士玮这孩子就是现在看着有慧根，不定长大会如何，请个夫子教导才是上策。”

四夫人也连称是，但心里早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她家孩子是年纪小，但是最懂事听话的，多好教导的孩子。她这样想佟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想分说。

门外的小厮进来传话道：“许姑姑到了。”

“瑶儿，你随我去。”佟老太太起身道：“许姑姑舟车劳顿给她备一桌吃食。”

许姑姑在前厅坐着吃茶，她本是累了不想来的，可耐不住佟焉国的再三恳求，她就来瞧一眼。要进宫的姑娘年年都有，但她很少愿意教导。要么不是好苗子，要么就是性子太傲不宜进宫，那样下场也不会太好，学会的东西也就废了。

“姑姑可是累了，我叫人备了吃食。”佟老太太一进门就招着身后的魏姑姑将食盒子提上前去。

“佟老太太礼安。”许姑姑作揖道：“不必如此周折，我也是饭饱之后出的门。”

“这是哪里的话，舟车劳碌最是费精神，要养好精神才是，其他的都是后话。”佟老太太落座在正座，秋蝉给许姑姑摆好案。见一切妥当了，佟老太太道：“许姑姑就边吃着，边听我絮叨着。想是我那儿子已经将事情都同姑姑说明了，我这孙女是个没有规矩的，莫说家里了，就连见外人的规矩也只是懂点皮毛。所以既是被点进了宫，就要好生教导。姑姑你深知宫里的规矩体统，是个老人儿了，托了她父亲的面子才得姑姑的教导，还望姑姑能严则严，务必让她学会这规矩体统。”

许姑姑放下碗筷道：“受左相大人所托自然是要尽心上心，所谓因材施教，老身也要看看四姑娘有没有天赋才行。若是有，老身必会尽心培养。”

“好。”佟老太太招手让佟君瑶到身边来：“瑶儿，你也听到了，许姑姑是个严厉的师父。你要没有那个慧根，许姑姑也不会收你。”

佟君瑶点头，走到许姑姑旁道：“姑姑礼安，我想从小放纵惯了，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能悟到什么程度。若有做得不对，还望姑姑悉心教导，破口骂我也无妨。”

“四姑娘说话真是逗笑老身了。”许姑姑掩面笑出了声：“四姑娘做错了自有我定的规矩罚，破口大骂，老身可没这么做过，也不会这么做。为师，还是自身为范。”

“谢姑姑教导。”佟君瑶微微行礼道。

傍晚里，许姑姑歇在了佟家老宅，且说第二日要去谢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