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二十四章 许姑姑培训班（下）

谢府是书香门第出身，谢左立在朝堂上和佟焉国是合作伙伴，言官里他又出类拔萃，所以两人也是志同道合。谢左立膝下有一子一女，且长女谢景宁和长子谢允仁都是正妻所生。在佟府收到探秀帖子的同一天谢府也收到了，谢左立也与佟焉国商量在三，最终将两家的孩子放在一处教导。同时要进宫，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谢景宁应了谢左立的话来到凛州，她要住到佟府老宅和佟君瑶一同受许姑姑教导。起初她是抗拒的，因为她对佟君瑶的印象还在那次饮绿宴上，可以说是傲慢，无礼，不成体统。可父亲却要她姐妹情深一番，她实在做不到，但没法子只好强撑。

“曹姑姑，咱们这是要到佟府了吗？”谢景宁探头向外看去。

“是，姑娘。老爷吩咐了，到了凛州直奔佟府。”曹姑姑道。

谢景宁其实不想应付，以她的才学完全可以自己领悟，不必如此费周折。更何况这样更像托了佟府的面子一般，她就是个强行进来的，好生没趣：“曹姑姑，到了佟府要先去见过许姑姑，礼可备好了？”

“备好了，老爷一早就嘱咐过了。佟府的礼也是如此，老爷说此番是受佟府照应。许姑姑是宫中老人，本已回家养老，佟大人也是抛出了面子才请她出山的。”曹姑姑说着也是对佟家一阵感激。

谢景宁不以为然，她不明白在朝堂之上，她父亲是言官里的翘楚，却处处要被人牵制。每每和父亲提起便被训斥反驳，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佟府到了。”马车停住。

谢景宁下了马车，眼前的佟府俨然一副大家模样，从佟老太爷白手起家，佟家日益壮大，几代人从未出过庸才。可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清流人家，怎么会出了佟君瑶这样的粗俗之辈。

“这位就是谢家姑娘吧。”出门迎着的是魏姑姑，佟老太太认为礼数不能失了，毕竟佟家和谢家是交好的。

“姑姑礼安，此番多有打扰。”谢景宁认出是佟老太太身边的姑姑，更是不能失了礼数。

“谢姑娘请随我来，屋子早已命人打理好了，姑娘安心住下便是，若有不周的尽管提。”魏姑姑将两人带到屋子里，向外招了招手道：“这两个女奴是老太太挑的，也就是老太太屋里的人，不必拘束着，尽管使唤，这两个也是机灵的。晌午时，谢姑娘到老太太屋里用饭，许姑姑也在。”

“有劳魏姑姑了。”谢景宁道。

佟君瑶一个上午已被许姑姑教育了不下十次，对于做茶，插花，作画她是一窍不通，只有刺绣还懂些，但是绣出来的样式许姑姑却不认得。费了好半天劲，才将做茶弄明白。也是看在佟君瑶学的认真，是虚心求教，没能忍心狠狠教育，只是在言语上提点。

“四姑娘，老身知道，在你这个年纪了才开始学这些个姑娘家的东西有些为难。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许姑姑手里捧着被佟君瑶插得像鸡毛掸子一样的花束，脸上透着说说不得，骂骂不得的无奈。

佟君瑶低下头，小心的瞟了一眼许姑姑和她手里的花束，嘟囔道：“姑姑……我确实愚笨。是我自己逞能，拎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许姑姑将花束放下，与佟君瑶平坐于案前：“先皇还未到而立之年，就早早崩逝。算起来，新君继位也不过六年，可早已因国事操劳，失了少年人应有的风华。”

穆承泽才不过二十岁？初见时明明一副老成的模样，看不出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许姑姑又道：“皇上继位时还为志学（十四周岁），也同姑娘一般是逞能，可皇上若不逞能谁来为天下百姓谋生路。同样的，姑娘你的父亲是左相大人，为两朝元老。先皇和新君都视他为心腹，朝堂上也是虎视眈眈，但大人已年老，需要姑娘为其颐养天年之时谋条生路。不逞能，何来这一家子人的安稳。”

佟君瑶道：“谢姑姑教诲，我差点儿就忘了自己进宫的初衷。”

许姑姑叹气道：“这宫中女子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进宫为家人为自己去奔前程谋出路的，到最后是福是祸都在于自己这一路的掂对。”

说完这些，许姑姑又将刚讲的给佟君瑶一步一步的复述出来，让她照着做。渐渐地，开始学的有模有样。

彼时，谢景宁也安顿好了。便带着曹姑姑一同去往佟老太太处用饭，正巧碰上了从绣房回来的佟君溪，二人对视了一眼，隔远互相行了个礼就作罢了。

魏姑姑和秋蝉为三人摆好桌椅和吃食，佟老太太招呼道：“谢姑娘不必见外，这桌上都是京州菜。前日里四房的夫人怕我吃不惯，就找了个善做京州菜的厨子。你来了也怕你吃不惯，今日就让他掌了厨。”

“多谢老太太，这菜做的确实是正宗的京州味道。”谢景宁尝了口醋鱼连连称赞。

佟君瑶也是对这醋鱼情有独钟，几筷子下去半扇鱼肉就没了。本来她觉得自己贪吃了，偷偷瞥了一眼谢景宁，她也是吃完了一半。正暗自窃喜时，忘记收回看着谢景宁的目光，和她来了个对视。

谢景宁道：“四姑娘似乎同我一样爱吃这醋鱼。”

佟君瑶笑道：“是，这京州菜到底还是合京州人的胃口。也不怪咱们贪口，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鱼吃了个干净。”

“四姑娘，今时是每人一条鱼，要是只有一条，像咱们这般贪口是要争抢的，也吃不着自己喜欢的那块肉。”谢景宁道。

佟老太太自然是听出了端倪，她怕佟君瑶应对不得，便想解围、谁料佟君瑶道：“谢姑娘说的是，人多肉少的话难免争抢。只不过，吃鱼这件事不就执着的是这条鱼吗，肉都是一样的，莫要太挑才好。”

谢景宁不再答应，直到用完饭她也没再动过那条鱼。反观佟君瑶，倒是把鱼吃了个干干净净，更是让魏姑姑到伙房要了碗鱼汤喝下。谢景宁看都不看，她正忙着和许姑姑探讨做茶。

“姑姑，我是自幼习过些做茶的方法和手艺，这项怕是不费力的。您尽管快些，对我来说无妨。”谢景宁话中都是对自己的吹捧，她还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喝鱼汤的佟君瑶。

许姑姑道：“姑娘启蒙的早，是好的。只不过还是要平下心来，再从头来一遍。幼时学和长大学还是有所分别的，四姑娘从今早就开始做茶，这每一遍都要比先前好。对谢姑娘来说，再学一遍，是要比以前好的。”

谢景宁只得应道：“姑姑说的是，温故而知新。”

许姑姑吃了口茶道：“明日两位姑娘就去我那小宅院里学艺罢，在这儿怕是收不了心，到我那小地方反而清静些，能让姑娘们心无杂念。”

佟老太太听后应允了许姑姑的话，谢景宁也称是。佟君瑶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斗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