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楼 第四章 智囊年先生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到了扬州，而且我还活着。坏消息是，盘缠消耗实在太快，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算。

我决定很认真的跟年先生探讨一下这件事。

我看着他面前山一样的空碗，说:“老年，年先生，我尊敬的年大先生，你说要陪我走这一趟的时候我的确很感动，但是你没说过你一顿饭要吃五碗啊，这谁顶得住？”

年先生老脸一红，咽下嘴里这口面，解释道:“你只看我吃的多，怎么不说我帮你了呢？”

我:“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让你帮我洗衣服你都怕手破皮，还说帮我？”

年先生急了:“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啊你？！要不是我告诉你，楚家在苏州设了埋伏，你还能平平安安到扬州吗？”

我:“你还干别的了吗？”

年先生:“我我我……虽然目前还没有，但我好歹也是个秀才，我迟早让你大吃一惊！”

“你的食量的确让我大吃一惊。”

“哼！”他低头开始吃这顿饭的第六碗面。

然而我没想到，这个食量惊人的秀才，第二天就帮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众所周知，出海需要船。

我打听了一下，最便宜的二手破渔船勉强能出海，需要一百两银子，可是我手头只有五十两，于是我和年先生分头行动去搞钱。想短时间内暴富，只有兵行险着。

我当年好歹是第六届轻功大赛第三名，去偷个值钱的物件，应该不成问题。虽然在道德层面这种做法是应该被批判的，但是在技术层面还是可以办到的。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年先生，他觉得此计可行，还帮我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扬州第一船商六爷。

他不知从哪弄来了六爷府里的地图，还知道六爷家金库的位置，就连护院的巡逻路线都摸的清清楚楚，而且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讨论完我的行动计划，我又问起年先生打算怎么赚钱，他神秘兮兮的说，不着急。

临走前，他再次嘱咐我:“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在他眼里我莫非是个呆子？

当天夜里，我来到防卫森严的六爷府上，在屋顶寻找金库的位置，但是这地图实在难懂，我在房顶兜兜转转一个时辰，还是没找到目标在何处。

我心生一计，在六爷家东院扔了一把火，没多会便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东院走水啦！”

隐隐约约又听见有人说:“快去北院看着金库，我总觉得有人调虎离山。”

他们倒是聪明。我加快了身法，先行一步赶到金库，用年先生给我的迷魂针迷晕了守卫，大步流星的进了金库，取了一个翡翠手镯踹在怀里。

我这个人眼光很准的，这镯子绝对值五十两——而我就差这五十两。多一两都不拿，这叫原则。

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刚才的守卫已经醒了过来，还有数十个举着火把的护院将我团团包围。

……我好像中计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看岁数与我相仿，腰间环佩之声体现了他尊贵的身份——想必就是六爷了，他说道:“盗帅楚留香？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今天居然栽在我手上，真是有趣。”

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傻子，居然把我当成了楚留香？但看了看年先生给我准备这身衣服，心下了然:原来他是想让我假扮楚留香，方便甩锅啊。

内心对退隐江湖的香帅道歉一万次。

六爷正气凛然的说道:“大胆楚留香，敢偷夜明珠，还不快快给我交出来！”

我哪里有什么夜明珠？只能无辜的摊摊手，从怀里摸出刚才的翡翠手镯，还了回去。

他说道:“来人，进去看看夜明珠还在不在。”

一个护院像泥鳅一样蹿了进去，马上出来复命:“六爷，夜明珠不见了！”

六爷说道:“那个说书先生果然没骗我。”

夜明珠？说书先生？！

六爷告诉了我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前几日六爷在街上溜达，看见一个说书人的摊子围满了人，他说有个叫楚留香的来到了扬州，要偷六爷在南海找到的夜明珠。六爷听罢心惊胆战，楚留香的名号他略有耳闻，要是夜明珠在六爷府上丢失，后果难以想象。

夜明珠是扬州知府要献给皇上的宝物！

六爷花了银子一打听，那个说书的不仅告诉六爷楚留香的行动计划，还教他怎么活捉楚留香，他本来也是半信半疑，给了说书人五十两当做定金，没想到居然真的抓到了我。

年先生这是玩哪出啊？

我扔下一枚烟雾弹，挥了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封年先生的亲笔信。

信里写着什么？不知道。

然而当我回去的时候，年先生正喝着小酒，红红的脸蛋、迷离的眼神，胸有成竹的跟我说:“阿肆回来啦，嗝，别急别急~明天再跟你解释。”

第二天，六爷亲自带人来客栈，说是要找姓安的先生，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年先生却已经把门打开了，拉着我一起出去。

六爷抬头看见我们，陪着笑脸说:“出海的船就交给我把，绝对是全扬州最好的一艘船，以后的损耗费、人工费、海上的吃穿用度等一切费用由我承担，只要您能信守诺言，带我一起出发。”

船？诺言？

我盯着年先生等他给我答案，他却剔着牙缝，对六爷说:“好说好说，那就抓紧时间安排吧，别让安大侠等急了。”

等六爷走了，我问年先生，为什么带六爷走，年先生神秘兮兮的说:“我告诉他，楚留香偷走的夜明珠在留香岛上。”

我:“你怎么知道在留香岛上？”

年先生很嘚瑟:“什么南海夜明珠？是六爷喝醉了跟知府大人夸了海口而已，谁知知府真的如实上报了。他要不跟你做这场戏，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我奇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年先生歪了一下嘴:“我早就告诉你，我很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