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睥睨捭阖 9.夜行

且说众人自十字坡客栈里处置了客栈驼店家于两个恶汉，日头炎热，酷暑难耐，便自在客栈寻了房暂作歇息，只等天色渐晚入夜时分，酷热消退，再行赶路。[space]

日头西落，众人自从客栈起身，打点行装，收拾赶路。[space]

走在官道上，月色朦胧，凉风四起，时不时层云遮蔽了明月，教众人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只得点了火把，在前行路，以免走出差池来。[space]

“诸位，夜间不比白天，昏暗无比，我等只能打了火把，一则照明，二则驱赶野兽。只是如此这般，恐为山野盗匪强贼所见，跳将出来剪径，为防有失，还需将先前所藏贴身兵刃握于手中，以应不测。”[space]

杜秦川拿着火把与宋兴同乘在前，董威童猛与裴大小姐马车在后跟随，宋兴边架着车便对众人道。[space]

众人甚觉有理，便自取了各自兵刃，杜秦川取了自个那柄朴刀，董威则握着自家那杆乌金盘龙枪，童猛亦在腰间挂了两把混铁短刀。[space]

夜色幽深，除了远处几声夜莺鸣叫打破长夜，众人的耳朵里便只有马儿的蹄足踢踏与马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声与风吹过道路四野的芦苇与野草的沙沙声。[space]

“前面不远是座小山，为防有草寇拦路剪径，我等且熄灭了火把。”杜秦川在前放马车伫立眺望，借着这会儿从云层里露出的月光，看清了远处的情景，回头道。[space]

裴裘缕听到杜秦川的吩咐，连忙熄灭手中的火把，失去了火把的照明，只有微弱的月光照映出道路上细碎的沙砾，宋兴与童猛不约而同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缓慢地向前踱去。[space]

马车缓慢走到小山脚下，杜秦川清晰地看到一块石碑，碑上是两个大字“柳山”，正巧云层中透出一束月光照耀在上，杜秦川方才得以看清。[space]

再往前行片刻，道路两旁明显地插着几只牲畜的头骨，如果只是野兽，必然是凌乱地散落在一旁的草丛中，而众人所见却是明显人为地将牲畜的头骨挂在零散杂乱的草人身上。[space]

有草寇盘踞！[space]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答案。[space]

马车徐**，不多时，已然绕过山下弯曲的道路，正当众人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异变突起！[space]

两架马车后约莫七八十只火把同时亮起，骤然的光亮刺得众人有些目眩。[space]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间，火光中一个粗犷的声音质问道，[space]

“前方是何人？同行几何？去往何处？”[space]

众人目光交汇，宋兴扯着嗓子对着火光道，[space]

“小人是潞州的商客，欲往郓州去，马车上是些贩卖的山柿，我等同行五人，小本买卖，无甚油水，不知大王尊驾在此，恳请大王开恩！”[space]

火光处那粗犷声并未回应，便见一人打着火把，走上前来探查。[space]

那人至跟前，火把探查，见果是五人，再掀开马车铺盖，查看车上所载之物，果是山柿，两车具看了，大量众人，忽地又道：[space]

“你等怎地还带着兵器？”[space]

宋兴不露声色道，“世道不太平，小人同乡里用以防身。”[space]

那人环视一圈，在女扮男装的裴大小姐身上稍坐逗留，最后又盯了董威片刻，扭身不语。[space]

“他盯着我的枪，怕是起了疑虑，此地不可久留，随时准备动手！”董威待那人走远，低声道。[space]

众人的兵器样式并无甚格外出挑处，唯有董威的那杆乌金盘龙枪乃祖上所传，一看就不是凡物。[space]

杜秦川与宋兴眼神交互，手按上腰间刀柄上。[space]

那人回到火光中，片刻之后，那粗犷声大喝：[space]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space]

几十只火把话音未落，立马哗啦啦包上前来。[space]

杜秦川大喝，“动手！”[space]

按在刀柄上的手猛地一拔，朴刀的刀刃在月光下渗出冷光。[space]

众人纷纷下车，各持兵器杀上前去。[space]

“好胆！”那粗犷声叫一声，只见火光里一人排众而出，手持一柄狼牙棍，百十跟银刺闪烁寒光，与杜秦川兵器相交，战作一团。[space]

“贼首交给我，你们解决剩下的！”杜秦川回头道。[space]

使狼牙棍的汉子听个真切，不由得狞笑起来，“好个狂妄后生！虽生的面目一般，待我擒了你，且剥净了与弟兄们玩个够！”[space]

言罢，手中狼牙棍舞得啸声大作，凌厉非常。[space]

杜秦川手中朴刀凛然不惧，上下翻飞，口中道，“只怕你擒不得爷爷，反叫自家项上头颅做了爷爷夜壶！”[space]

使狼牙棍的贼首狞笑道，“好个伶牙俐齿，咱们手底下见真章！”[space]

只见那时：[space]

恶汉两膀凭生力，[space]

狼牙棍舞出风雷，[space]

银刺生寒起腥风，[space]

招招狠辣致命。[space]

游侠只手巧借劲，[space]

朴刀攻敌所必防，[space]

霜刃彻骨难提防，[space]

刀刀胆战心惊。[space]

二人斗至酣处，却见宋兴等人与几十个喽啰杀至一处。[space]

只见宋兴大刀声威势猛，斩过寸草不生；童猛双刀游走敌群，锋锐处断肢横飞，血溅三尺；董威乌金盘龙枪或挑或刺或戳或抽，人仰马翻，无不添上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裴大小姐身法灵动，莲步飘逸，长剑劈砍斩削，剑上血色，眼中寒霜，令人胆寒。[space]

几十名喽啰见此杀神下凡的场景，早已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魂飞胆丧斗志全无。[space]

却说杜秦川与那使狼牙棍的贼首斗了二十余合，那贼首心中叫苦不已，原来这狼牙棍是重武器，讲究大开大合，以凶猛攻势佐以暴力取胜，无往不利。[space]

只是杜秦川却叫他深感头疼，那两臂之间竟能生生架住这重锤之力，汉子只觉此时两臂已经酥麻无比，攻势已然难以维持，却见杜秦川招法依旧，丝毫无力怯之象。[space]

且那柄朴刀论威势本难以与狼牙棍正面交锋，只是杜秦川那双手上下翻飞灵巧无比，每每让过狼牙棍叫汉子生出有力无处使之感，且刁钻无比直攻破绽。[space]

汉子心中暗忖：这伙人不知是何人物，出手竟有如此本事，奈何手下这等乌合之众全然不堪一击，论力我二人尚且不相上下，论招式巧妙我却在下风，长此以往必败无疑，不如退走……[space]

汉子念及于此，无心恋战，咬紧牙关狼牙棍狠命招架，忽地猛力荡开那柄朴刀，退后几步跳出战圈且走且喊道，[space]

“且住，今日合该我倒霉，碰上了你等硬茬子，江湖路远，来日再报此仇！”[space]

杜秦川待追去，只见那人飞奔而去，恐难轻易追上，便止住步子，助众人杀破残寇。[space]

那群草寇见使狼牙棍的汉子落败逃窜，顿时作鸟兽散，杜秦川等人围杀一阵，各自退回。[space]

检查众人伤势，并无大碍，只董威与童猛，一个长枪人群中不便施展，一个双刀杀得太猛，各负了些轻微伤势，却止于皮肉，并无大碍，简短处理包扎。[space]

当下杜秦川与宋兴合计一番，宋兴驾车带着两个轻伤员，杜秦川驾车带着裴大小姐在后。[space]

众人继续前进。[space]

且说那使狼牙棍的汉子一边遁走一边心中暗恨。正奔走间，却见一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篷，见不得面目，那人跟前倒着不少尸身。[space]

汉子心中一惊，暗自叫苦，莫不是才脱虎穴，又入狼口。[space]

那斗篷人见汉子撞破了自家事，眉头一皱，杀心大起，见汉子状，似曾与人争斗，当下拔刀直杀向汉子。[space]

汉子连忙挥舞狼牙棒招架起来，心中却顿吃一惊，“此人招式娴熟气力过人，还远甚先前与自己交手那人……”一颗心沉了下去。[space]

宋兴驾车在前，忽地听见前方有打斗声，连忙招呼众人禁声。[space]

众人望去，月光下两个身影战作一团，众人看不真切，只能看个隐约，一人几招之间已然招架不住。[space]

杜秦川猛醒，“那人不是先前交手的贼首么，那斗篷人却是何人，竟能将那汉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space]

当下暗自心惊，众人屏住呼吸，静静观察。[space]

不过几个交锋，那斗篷人长刀便将使狼牙棒汉子的脑袋劈作两半，脑浆横流，登时倒地而死。[space]

斗篷人冷哼一声，收了刀，手里挽着两颗头颅，袖手而去……[space]

众人见斗篷人走远，驾车上前。[space]

只见地上陈列着百十具尸首，使狼牙棒的汉子黄白脑浆流作一地，死状凄惨。[space]

“那人是谁，竟然如此身手，狠辣非凡……”宋兴的眉头皱作一团，沉声自语。[space]

杜秦川看着地上百十具尸首，血液横流，委实凄惨，董威童猛也面露不忍，裴大小姐更是早已别过脸去紧闭美眸。[space]

忽地，杜秦川发现一处异状，连忙招呼众人。[space]

“有些不对……这两具尸身没有首级！”当下再看其余尸首时，却尽是全尸，只此两具没了首级。[space]

“也不知是何仇怨……”董威拄着枪，也同大小姐一般别过脸去不忍再看。[space]

宋兴上前来，细细辨认，又蹲下身子在无首尸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掏出了个物件。[space]

“李……”宋兴与杜秦川相视一眼，杜秦川看出了宋兴眼里的震惊。[space]

“怎么，宋兄认得这块牌子？”杜秦川出言问道。[space]

宋兴迟疑了片刻，方才道，“实不相瞒，宋某见过和这块牌子相似之物……是我那位主子的。”[space]

杜秦川皱眉道，“这么说来，是和那位有关之人？”[space]

宋兴摇摇头道，“具体我不能明说，只是，以那位的身份地位，这两具尸身又死于此处……内幕颇深，不是我等能掺和的……”[space]

杜秦川不语，童猛出言道，“那斗篷人的身手实力，未免太过恐怖了些。”[space]

杜秦川想起斗篷人和使狼牙棍的汉子简短的交手，再想起汉子与自己酣战良久……[space]

“强的匪夷所思！”[space]

宋兴见状，好言劝慰道，“江湖上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诸位都是天赋异禀的年轻才俊，无需妄自菲薄，此时与我等无甚干系，我等只需前往密州即可。”[space]

众人默然，杜秦川轻拍裴大小姐的粉背，好生宽慰，众人重回马车，继续向相州行路。[space]

一夜无话，各有所思。[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