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睥睨捭阖 8.上路

“宋兄……”杜秦川同董威童猛二人，便见宋兴早已打点好行装，背着个包裹。[space]

“这二人便是我镖局内那两位好手。”杜秦川向宋兴简短介绍道。[space]

宋兴抱拳示意，二人同样回礼。[space]

“诸位且听我言，我等此行，途中须经相州，魏州，郓州，兖州，沂州方才至密州，须得一二十日路程。”[space]

边说着边领着三人向福祉楼后院处，三人定睛一看，却见两马车山柿。[space]

杜秦川心中微微一动，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宋兴意图。[space]

宋兴微微笑道，[space]

“此行途中务必低调，以免露了行踪，提前与人生出争执。故此，宋某以为我等可扮做来往商客，便宜行事。”[space]

童猛露出恍然的神色。[space]

董威却道，“只是如此以来，恐怕少了众多乐趣，只能委屈了我这杆乌金盘龙枪，要忍受许多寂寞。”[space]

杜秦川没好气道，“先前已与你说了，此行密州有无数江湖豪杰，切不可托大。”[space]

童猛深以为意点头附议。[space]

董威也只得道，“得了，便依你等。”[space]

杜秦川见状便道，“宋兄行事缜密，我等甚觉妥当。”[space]

宋兴点点头，叫众人把随身武器置于两车山柿底藏好，若非必要，沿路尽量低调行事。[space]

宋兴于女掌柜处结了账面，四人便至后院，拉了两车山柿，一同出了福祉楼后门，从潞州城东门而出，一路南下。[space]

时值六月中旬，烈日炎炎，潞州至相州官道来往络绎不绝，一行人行至半晌，颇为疲累，况马匹气喘吁吁，又腹中饥饿，众人眼见远处一十字坡上坐落着所客栈，便决意稍作休息。[space]

四人推车进了客栈，宋兴微微清清嗓子，便招呼道，“店家，我等是潞州前往郓州的商贩，在此少歇片刻，烦请为我等上些茶水吃食，给我等马儿于后院饮些水草。”[space]

客栈里应声出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六尺身材，颇为枯瘦，驼着背，连忙出来牵了马车，将马车货物拉至后院，四人且在客栈中坐下，自再做商量：[space]

“诸位，我等先前只道快速行路，却不曾想这六月酷暑难以捱得，宋某以为，还需早晚快速行路，天明至午后，再做休息，以为如何？”[space]

众人自无异议，正言语间，驼店家从后院转出道，“诸位客官稍待片刻，马匹已好生喂了水草，酒食片刻便奉上。”[space]

杜秦川打量四周却是问道，“敢问店家，酷暑炎炎，这潞州至相州沿途客栈酒肆不多，此处缘何不见许多来往客人？”[space]

那驼店家陪笑道，“世道如此，难求生计，小店在此坡上，一天到晚也难见得三五个来客，只此却也清净非常。”[space]

杜秦川看着客栈铺陈道，“店家与此生意可做了有些年头？”[space]

驼店家循着杜秦川视线所过，不动声色道，“先前小人说了难求生计，这家客栈说起来倒也有十几个年头，只是主人家却换了好几回了。”[space]

杜秦川点点头，没从这驼店家话语中察觉什么不妥，又问道，“此处小店除了店家还有甚人否？”[space]

驼店家道，“还有两个烧火做饭的伙夫，是小人的远方亲戚，耳朵不好使，故不出来见人，都是苦命人，在此处讨个生活...”[space]

杜秦川不再言语，驼店家见状便自行下去。[space]

“可是有什么不妥？”宋兴见杜秦川似有意无意地和驼店家搭话，却又好似不全是唠家常，便问道。[space]

“这客栈颇为老旧，店家说辞，有十来年，生意不好做，换了几个主人，倒也没什么不妥……”杜秦川道。[space]

“出门在外，凡事小心为上，总无坏处。”宋兴对杜秦川的谨慎表示理解。[space]

“比起此处店家，外头却有一人跟随我等多时。”杜秦川此言一出，众人皆一愣。[space]

“无妨，你们在此稍坐，我去去便来，以免打草惊蛇。”[space]

杜秦川说完，便出了客栈，贴着墙转到院后门绕去。[space]

只见客栈正门外不远处树下，一人立着对客栈处窥望。[space]

杜秦川蹑手蹑脚，悄悄近身。[space]

那人似有所觉，待回头时，杜秦川已距数十步内。[space]

见那人发觉，杜秦川悍然出手，快步上前一脚扫向那人下盘。[space]

那人吃了一惊连忙退后，却是退无可退，身后正是棵槐树。情急之下，轻轻一跃躲过攻击，却不防杜秦川拳风已至，心下一慌，杜秦川却看清那人面容，吃了一惊，连忙收手道：[space]

“你这是什么装扮？”[space]

那人生的纤眉秀目，琼鼻朱唇，粉面可人，却是一身利落男装。[space]

原来这跟踪之人竟然是裴大小姐！[space]

裴裘缕没料到杜秦川何时绕道身后，连忙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手忙脚乱捂脸。[space]

杜秦川见裴大小姐暴露了还不肯承认，忍不住开口打趣道，[space]

“原来是在下认错了，失礼失礼。敢问姑娘，可认识一个姓裴的老头，我看你容貌生得像那老头的闺女，莫不是姐妹，老头还有个闺女流落民间？”[space]

“你胡说什么？”裴大小姐气恼道。[space]

末了又弱弱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space]

杜秦川知道这是问他怎么发现大小姐的跟踪，可不是问怎么发现是裴大小姐的姐妹。[space]

不过杜秦川却不打算解释，“你跟踪的火候不到家。”[space]

裴大小姐不依不饶道，“那儿火候不到家？你且说来？”[space]

杜秦川反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space]

“你说不出个所以，就知道臭嘚瑟，必然是瞎蒙的。”[space]

“麻溜的打道回府，我们这趟出来要许久，还不知几时能回去，你跟着我们裴大当家知道么？”[space]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谁也不服谁的模样，杜秦川只好提议道，“咱们各退一步，我告诉你怎么发现的，你给我打道回府。”[space]

裴大小姐可不会顺着杜秦川，“不成，我不回，我要跟着你们。”两手环抱，摆明了态度。[space]

杜秦川深感棘手，“裴大当家知道你跑出来么？”[space]

裴大小姐道，“我打点行装时告诉了娘，我爹自会知晓。”[space]

杜秦川只好道，“那好吧，不过此行具体如何，还不得而知，凡事低调，不可妄动，若有危险，你不得参与。”[space]

裴裘缕见杜秦川松了口风，道，“知道了，我自有主意。”[space]

又问道，“你还没说怎么发现的。”[space]

杜秦川没好气道，“你跟踪的距离把握的不好，人多也是那么远，人少了你还这么跟，不是傻子都发现不了，好歹动动你冰雪聪明的脑子，变个装束继续跟着……”[space]

裴大小姐记下了，心里暗道原来如此。[space]

二人回客栈，驼店家已然上好了酒菜，董威一见杜秦川二人便道，“杜四？大小姐怎么在这，你带来的？”[space]

杜秦川没好气道，“自己跟来的，我还以为刚出潞州便被盯上了。”[space]

微微一顿又道：[space]

“我还没回来，你小子怎么吃上了？”[space]

董威道，“我们本见你去了许久，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童猛说了，你的本事寻常人奈何不得，我一想也对，恰巧店家上了酒食便先吃了起来...”[space]

你胡吃海喝的样可不像想出去看看我事办的怎么样了……[space]

杜秦川招呼店家添副碗筷，驼店家后厨转出望了望，便下去了。[space]

桌上杜秦川正给大小姐说着此行诸事，却见三人一副喝多不胜酒力的模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space]

杜秦川心中警钟骤响，叫驼店家前来，驼店家从后转出，见杜秦川神色不善，又见桌上情形，连忙将准备好的说辞掏出来道，[space]

“客人勿要怪罪，小店的酒水年头久尽头大，恐是几位客人贪杯不胜酒力……初时小人已好言告诫过了，只是几位客人不信……”[space]

“贪杯？哼！”杜秦川冷哼一声，一把抓起酒坛，只见坛内余下良多，所少酒水不过一人一碗，至于酒水年头久，尽头大……杜秦川可是前不久才和董威童猛二人在潞州城东市的老酒陈巷喝了那掌柜闺女的手酿女儿红，一闻酒香，再略抿一小口，杜秦川心中已有判断，这便是寻常酒水，必然是下了药！[space]

“我叫你添得碗筷呢？怎地迟迟不上？我先一步出去，未曾饮酒，自然也未被蒙汗药麻翻，你方才出来见了，回去和你的伙计商量对策吧？”杜秦川冷笑道。[space]

驼店家见状，也不再遮掩，大呼道：“动手！”[space]

话音方落，只见伙房里转出两个壮汉，裸露上身，肤色黝黑，面貌凶恶，手中各持一柄滴着血沾着肉沫的刀，恶狠狠地盯着杜秦川与裴裘缕二人。[space]

“原来是个黑店，杀人越货的勾当平日里没少干吧。”[space]

裴裘缕见状大怒，这一趟真来对了，在她看来要是没有自己，恐怕杜秦川众人就全军覆没了。[space]

那两个恶汉持着刀，快步冲上来，两把沾着血和肉沫的刀就砍向二人，杜秦川侧身避过，向腰间去摸时，却是一空，平日常使得那柄朴刀却在马车拉着的山柿下藏着，只好转手抽出身下长凳，招架前去，菜刀砍在长凳上，登时多了几条深沟。[space]

那驼店家见状，一旁跳着脚叫道，“阿大阿二，快快结果了，莫损坏店里物件！”[space]

杜秦川暗忖，“这驼店家往日不知生杀了过往多少人，还这般吝啬，今日莫说损害了你店内物件，取了你项上人头祭告亡灵！”[space]

长凳向恶汉头脸投掷去，恶汉忙用菜刀招呼，长凳叫恶汉鼓足劲儿砍了两半，就见长凳后一只铜钵大的拳头猛砸在鼻子上，恶汉连退数步被砸翻在地，抱头嚎叫，杜秦川上去飞起一脚跺在恶汉小腹，登时昏死过去，兀自抽搐。[space]

却说裴裘缕见恶汉欺近身前，拔出腰间剑来，轻飘飘荡开菜刀，荡地那恶汉微退半步身子后仰，大小姐轻扭腰身，莲步一蹬，将恶汉踢翻在地，上前一剑刺在恶汉小腿上，那恶汉惨叫一声，弓着身子半天也未爬起。[space]

驼店家见状不妙，心中暗自叫苦，怎么走了眼惹了硬茬子，脚下却丝毫不慢，立马往院后跑，杜秦川拽起一条长凳飞起一脚，那长凳流星般精准地砸地驼子一个滚地葫芦，驼子扶着腰挣扎着叫唤还想爬起来跑路，杜秦川早上前去，将驼子按住拎起，一连几个老拳，驼子便只有鼻尖呼哧呼哧地气，再也扑腾不得。[space]

杜秦川将驼子连同两个恶汉一道五花大绑，置在院里。[space]

又向伙房去，伙房一旁挂着几条肉，还有些鸡鸭鱼，心中松口气，看样子还算规矩，应当只是杀人越货，夺取钱财，这么一来方才吃的肉里便没有人肉掺在里头，找了个盆取了两盆冷水，回到店内猛地浇在三人头上。[space]

董威只觉浑身一颤，冷意刺激头颅，双眼颇费力睁开，就见杜秦川在对面，还拍打了几下他的脸……[space]

“怎么回事，我怎么睡过去了……”董威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space]

“你们被店家的蒙汗药麻翻了，要不是我跟着你们，杜秦川也和你们一道中招了，这会可多亏了本小姐！”裴裘缕一脸骄傲道，把这个功劳大包大揽，作为晋身入伙的投名状。[space]

宋兴苦笑道，“到底是离了江湖十几年，本事倒退，竟着了道……”心里有些后怕，没想到自己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今日竟差点折在这前不沾村后不沾店的地儿。[space]

童猛道，“这驼子竟如此巧舌如簧，圆的天衣无缝，叫老四都没察觉出问题。”[space]

腹黑觉得唏嘘不已，叫杜秦川阴差阳错立了个大功。[space]

“娘的，爷要将这厮戳一百个透明窟窿！”董威明白了前因后果，站起来一脸愤慨叫道。[space]

“绑在后院呢，你们说怎么处置？”杜秦川问众人道。[space]

众人一时犯了难，杀了？几人并非嗜杀之人，放了更不可能，这几个恶徒，手上人命也不知多少。只是众人要去密州，此时也没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