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睥睨捭阖 5.练功

不消说，必然去了沈府，那还能做什么，必然是去见沈小姐了！素的酒喝完了去喝荤的，好小子！你害姑奶奶被大当家老裴头训斥一通，看我不轻饶了你！[space]

裴裘缕咬牙切齿地想，却还待无奈站在镖局外石狮子前焦急地等着杜秦川回来……[space]

杜秦川还心心念念着沈员外给他的《抱朴经》，一路上健步如飞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镖局，以至于看见了镖局门口的大小姐裴裘缕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妥，甚至还嬉皮笑脸上去打个哈哈：[space]

“裴大小姐今儿是怎么有兴致，占了三爷的‘御座’？咋的你俩是准备一黑一白，当咱们镖局的门神了不成？”[space]

裴大小姐自大当家裴元庆一通训斥晾着来客自个溜出去疯，不识大体之类的词像锥子给裴大小姐心里扎得那叫一个透风委屈啊，一肚子窝火在石狮子处等了快一个时辰，眼看杜秦川这货终于见影了，开口居然是不知死活的风凉话，当下暴脾气上来冷着脸也不吭声。[space]

杜秦川正纳闷间走近，就瞅见大小姐神色不虞，眼里都是杀气，当下心惊肉跳，就见裴大小姐轻扭细腰，轻抬玉腿，带着风呼声一鞭腿往自个脑门踢来，立马反应神速，侧跨腿沉下身弯腰，堪堪躲过这凶狠一招。[space]

“这是作甚，裴大姑奶奶我杜某人何时招惹你了不成？咱们可也算是同门师兄妹，怎能如此手足相残！”杜秦川满面惊容，退却两步抬手制止道。[space]

“屁的同门，别跟我套近乎！”裴大小姐什么人，怎能为杜秦川这小子三言两语打动。[space]

正打算为难为难杜秦川，忽地耸耸娇俏的琼鼻，柳眉倒竖，沉声道，“你身上哪来的酒味儿，你还在沈府上喝酒了？！”[space]

杜秦川分明是在老酒陈巷喝的酒，在沈府喝了一大碗醒酒汤，两下来回路上，酒气散了七七八八，当下咬定自己没和二傻子董威、体壮如牛的腹黑一块晚上是喝酒了，更是在沈府喝酒。[space]

“姑奶奶你属狗的么？你这狗鼻子也不灵啊，平白无故可莫要冤枉我。”[space]

“我冤枉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有酒味！”裴裘缕皱着眉头，她自问鼻子灵如镖局内的大黄狗，可不信杜秦川的信誓旦旦，开玩笑，大小姐冰雪聪明，岂是二傻子董威那般容易中招。[space]

“分明就是你想找我岔子，还非要给我按个罪名，哪有酒味儿哪有？你闻你闻……”杜秦川坚决地矢口否认，并作势要把上身脱了给大小姐仔细研究到底有没有酒味儿。[space]

不得不说，演技精湛纯熟，足可以假乱真。[space]

于是只见五虎镖局门外，杜秦川演技狂飙，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不知情者完全不知是假。裴裘缕铁石心肠，冷眼旁观，不为所动，却似无理取闹的大小姐。[space]

相互扯皮许久，大小姐虽是冰雪聪明，到底是今晚窝火，再者此时钻了牛角尖，抓着杜秦川话里的把柄：[space]

“我想找你岔子，我都因为你被爹责骂啦！”裴大小姐又气又委屈，小嘴扁扁眼泪汪汪泫然欲泣。[space]

“嗯？怎么回事，你又惹了什么事，教大当家责骂了？”杜秦川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脾气这么大，还以为姑娘家来葵水了。[space]

“今日有个人来找你，约莫三十五六，我招呼他在堂中歇息，奉上茶水，恰有师弟前来向我讨教，我便去了……你倒好，在沈府喝酒喝到此时，教那人独自等到入夜，害我叫爹责骂……”[space]

裴裘缕抹着眼泪哭诉道，这么一点事按理说不至于叫刚强的大小姐如此，而当下这般定然是想叫杜秦川好好哄上一番，只是给大小姐哄好可不只是说上些体己肺腑之言便可，自然是要逛逛东市的珠宝首饰，西市的水粉胭脂……[space]

杜秦川预感这下子必然要腰包放血，却也无可奈何，从大小姐话里挑刺：[space]

“好妹妹受了委屈，哥哥定然好好补偿你，必然是有求必应……不过，哥哥今日着实没有去沈府喝酒，再者妹妹你心地善良，教导同门师弟，着实费心劳神，再有下次可莫要忘了待客之道哇……”[space]

裴裘缕听了前半句，忍不住偷偷窃笑，听了后半句又笑不出来了，杜秦川在有意无意戳破她扯谎，五虎镖局这些弟子里，哪些没因为大小姐下手没轻没重吃过苦头？[space]

找她讨教，不是自讨苦吃嘛？像那位成天和练功木桩过不去的二当家裘仁虎讨教不好？[space]

再者，挨了裴大当家的责骂是因为裴裘缕的粗枝大叶遗忘了，故此杜秦川提醒她莫要再忘了‘待客之道’，大小姐冰雪聪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space]

“你还不承认去沈府喝酒？”裴裘缕仍旧不依不饶。[space]

“我发誓，我没去沈府喝酒。”杜秦川定定地看着大小姐圆润的眸子，抬手道。[space]

“奇了怪了……”裴裘缕歪着脑袋，仍旧不肯说服自己相信杜秦川没喝酒，“我不可能闻错！”[space]

杜秦川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往镖局内走，没想到裴裘缕跟着他身后问，“那你去哪喝酒了？”[space]

不愧是冰雪聪明的裴大小姐，杜秦川无奈道，“哪都没喝！”[space]

“我不信，你发誓。”[space]

“方才不是发过誓了吗？”[space]

“你方才发的是没在沈府喝酒！”[space]

“……好妹妹，我累了，饶了哥哥，赶明妹妹想要什么，只要哥哥力所能及，都满足你！”[space]

“空口白话，你喝花酒也跟人家姑娘这么着？”裴裘缕明眸闪过狡猾。[space]

“谁喝花酒？”杜秦川可不上当，言多必失，方才喝酒那事都是说多了让冰雪聪明的大小姐发觉了。[space]

“你，还有董威，还有童猛！”裴裘缕一脸你们干的事我什么不知道的模样。[space]

“是董威这小子逛宜春院，我二人可不，董威这小子嫌镖局庙小，不够他操练的。”杜秦川不用想也知道是二傻子露的底。[space]

“操练？镖局内的演武场不够他操练的，要去宜春院？那可没一个好女人！”裴裘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听不明白诨话。[space]

“回去叫你娘给你上一课……”杜秦川没法回答爱缠着他提问的大小姐，只好拣别的说，“话不能这么说……能在那地方讨生活的女人，都是些命苦之人。”[space]

裴裘缕难得没有反驳，却还在思索为何这事要叫她娘给她上一课，杜秦川回了镖局弟子处后院自个厢房，裴裘缕便不好再跟过去。[space]

大小姐与爹娘住一院，杜秦川住的那块儿弟子厢房都是男弟子，虽说杜秦川独自一屋，可要是让旁的弟子见了算什么事，只好打算明日一早缠着杜秦川同她去逛珠宝首饰，胭脂水粉……[space]

杜秦川回房后，却没睡下，翻开那本《抱朴经》，细细研读。[space]

“气，天地无处不有者，自盘皇开虚，羲皇造卦，娲皇造人，帝尧继禅……周生易，老聃德道，孔游列国……”[space]

“气乃天地万物之基，人之者，如天地也，体内生气，气调阴阳，开元通窍，易筋活络，疏通诸脉，结实根骨……”[space]

咦，这不和习武之前打熬气力有些相像吗？[space]

杜秦川琢磨着，许是这《抱朴经》的法子是葛洪一家之言，天下万事万物，自有异曲同工之妙，故甚觉相似。[space]

……[space]

一向粗通文墨的杜秦川对这晦涩难懂的《抱朴经》《内篇·心法》却看得有些孜孜不倦，虽有些一知半解，仍旧硬着头皮研读良久。[space]

这《抱朴经》《内篇·心法》言明，人身中有“气”的存在，内功修习就是对“气”的感应、把握、调度、掌控和使用。[space]

杜秦川盘腿而坐，闭目静心，深呼几息，厢房内静谧无声，呼吸可闻。[space]

“呃……感觉快要睡着了，根本没感到身体里有气啊……难道方法不对？”[space]

“好困……再来……”[space]

“好想听见了屋外起风了……”[space]

“大半夜的哪来的猫叫……”[space]

“有蚊子咬我……”[space]

“奶奶的，什么狗屁，不信了……”[space]

……[space]

一夜无眠，次日杜秦川盯着两个黑眼圈，眼皮耸拉着感觉随时可能睡过去。[space]

“感天地之精，食天地之气，虚怀若谷，餐风饮露……”[space]

杜秦川盘腿坐到厢房顶上，闭目调息，“今儿早的空气好湿润……”[space]

裴裘缕老早吃完早膳，左右寻不见杜秦川，门童也没见出门，心想莫不是还没起来。[space]

挣扎良久最后说服自己杜秦川是独自的厢房，位置又靠外，弟子们出镖的出镖，练武的练武，此时定然没人会发现大小姐进男弟子厢房院儿。[space]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推门看看，没人，正准备离开，忽地发现杜四爷在厢房顶盘腿坐着睡着了，惊叫一声，把刚有些打鼾的杜秦川惊醒。[space]

杜秦川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小姐裴裘缕，天边早已鱼肚白，一夜寸步未尽，只好翻身下了房顶。[space]

“杜四，你怎么好端端的爬上房顶？莫不是昨夜在上面睡得？”裴裘缕好奇不已。[space]

“师妹，你信这世上有人能翻江倒海么？”杜秦川不理睬冰雪聪明的好奇，反问道。[space]

“谁有那等本事，除非是神仙，不信不信！”裴裘缕果断道。[space]

“那斗转星移呢……”[space]

……裴裘缕一脸嫌弃，“傻了，找个郎中治治看有没有救……”[space]

杜秦川丧气道，“师兄就是傻了，居然相信这些说书的话本！”[space]

裴裘缕惊奇，“花酒喝多了对脑子不好？”[space]

杜秦川没好气道，“花酒只会对身子不好，不会对脑子不好。”[space]

不说还好，一提起裴裘缕就想起昨夜悄悄问她娘，操练为什么要上宜春院，给她娘问的一头雾水。[space]

问清了来龙去脉，裴师娘隐晦地给裴裘缕解释了些许，昨晚对还是黄花大闺女的裴大小姐来说信息量很大，被动地成长了很多。[space]

但她冰雪聪明的脑瓜也深深为操练这事困惑，现在想来还是不自觉难为情红了脸……[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