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 第十七章 兵发云中郡

拓跋珪一行前往贺兰部落的行动暂且按下不表，另一支拓跋氏早已厉兵秣马多年，前文中提到云中郡郊外一战后，大皇子被前秦二臣秘密救走，带回长安养伤，期间自然也少不了苻坚整日的思想攻势，虽然前秦对代国是灭国之恨，但三皇子则是切切实实的杀父之仇，身上的伤痕虽然痊愈，但背叛与羞辱却深深的深入骨髓，每到深夜三皇子的狂笑声彷佛恶魔一般将他唤醒，埋藏在拓跋氏血液中的野蛮在不停的躁动。“复仇！复仇！我要复仇！”大皇子每天都在呼喊着，咆哮着。这一切都在苻坚的计划当中，杀人诛心，灭其国事小，除其根才是王道！这一日，苻坚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让吕婆楼和张耗引大皇子前来觐见。

“伤可好些了？”率先开口的竟然是苻坚。

“多谢陛下，伤已完全好了！”跪在下方的拓跋寔君赶忙答道。

“抬头朕看！”

“面部已毁，丑陋异常，恐冲撞了陛下！”拓跋寔君言语中略显尴尬。

“无碍！”浑厚的声音从龙椅处传来，拓跋寔君只好不情愿的抬起头，仿佛被人要求脱光衣服，赤裸裸的展示一样，可如今的境地已多少由不得他了。

“我想收你做义子，你可愿意？”苻坚打量了这张残缺的脸，目光突然与拓跋寔君对视，从中看到了拓跋氏不屈的意志，而这正是他要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兵器，一个洞悉拓跋皇族所有内幕，可以搅动拓跋氏永不安宁的人间兵器。

“义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拓跋寔君并没有做好准备，要知道此时苻坚的年岁并不比他大多少，况且他可是造成我代国数万将士家破人亡的仇人！

“不错！义子！”苻坚坚定的说道，很显然，他并不想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他要的就是服从，从心底的服从。

随着这声肯定的回答传入大皇子耳膜，一阵莫名的压迫感袭来，虎落平阳的他深知此时已经不是率领代国将士横扫敌军的首领，而是摇尾乞怜的阶下囚，他想拒绝，可脸上的伤疤在提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于是他说出了让吕婆楼和张耗吃惊的那句话：“义父在上，请受我一拜！”说着，太极宫里传出了结结实实的叩地之声。

“哈哈哈，哈哈哈！”苻坚狂笑不止，狂傲的笑声从大皇子头顶灌入全身，让他的指甲在地上硬生生的扣出了咯咯声，只不过被吕婆楼和张耗的恭喜陛下声压了过去。

“拓跋寔君听旨，朕命你为归德将军，领云中节度使衔，吕婆楼、张耗二人为参军，率十万兵马，兵发云中郡，讨伐拓跋翰！”苻坚开始了他的计划。

听到这一句话，大皇子仿佛血液被点燃，沸腾的气息流淌过全身，前面的屈辱尽去，留下的只有“讨伐拓跋翰！”在脑中回荡，“孩儿领命！”谁都不重要了，杀了拓跋翰就是我毕生所愿！

枢密院内廷中，一场争论开始了。

“什么？走哈拉沁河谷？”张耗的声音压过了拓跋寔君，“据我所知，哈拉沁河谷地形复杂，两岸都是原，原上地形平坦驻军极为方便，且不说滚石落木，单是偶然出现的泥沙倾泻都可能随时埋葬我军。就算你我不畏死，率军侥幸冲出了河谷，可是后援粮草如何补给？随便一支奇兵穿梭于河谷之间劫去你的粮草，云中郡再坚守不出，不出五日，你我就会活活困死！”

“你说的不错，如果我尚在代国，正如你所说，你插翅难飞！”久违的自信出现在拓跋寔君脸上，“可是，我不在了！”

“那又如何？”张耗打断了拓跋寔君装逼的时刻，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这个手下败将。

“让他说完！”吕婆楼示意张耗停下。

拓跋寔君见势开始了表演，道：“其一，我尚在时，代国与北部铁勒就生了嫌隙，父皇让拓跋氏部中不愿意与汉人生活的族人都迁居到了云中郡以北，去防御铁勒的骚扰，现下那部族头人正是我的叔父，前几日我已传书于他，他也明确表明了支持我的立场；其二，拓跋翰现在首尾难顾，手下能用的人屈指可数，龟缩尚不及，哪有心情防御北部一个小山凹？其三，铁勒那边我已经讲明，我若得势，将任由他铁勒劫掠云中郡七日，我必不干预！”

吕婆楼和张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昔日的大皇子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葬送千顷国土与子民，强忍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听他讲完。

“最后，秦需由盛乐北出，做佯攻状，牵制云中郡守军，待我过河谷之时，就是云中郡破城之日！”拓跋寔君言毕，开始狂笑，此刻他已经成了恶魔，“拓跋翰，我来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