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盈缺 第8章 大变革（下）

蓝天白云下高阁楼宇间大火在熊熊燃烧，众人围着激动欢呼，人类文明的纪元得以延续。几万年前拿着木棒批着兽皮的人类刚发现火焰和其中烤熟的兽肉时大概也曾这么激动过，而历史之所以常比喻成车轮因为总一圈圈的轮转，想前进的又稳又快得常回顾初心才行。

好半天平静下的人们便准备散去折些树枝捡些树叶回家尝试生活做饭，刚刚那个业委会点火的年轻人也过来朝孔潇打招呼“你好，你是8号楼7层的吧，刚真多亏你了。”孔潇笑着和他握握手寒暄了下，这人叫李成，是李姐的弟弟。姐弟俩都在本小区住，是位高中体育老师，高三下半学期没课他也两天也没去学校，便专心做业委会工作。

两人年龄相仿又因为刚才的事更拉近了关系，谈了一会就相当熟络起来。孔潇看李成对居民生活颇为热心也挺好说话，也就把心里的想法跟他提了下，“李哥，火是能生起来了但若是长此以往这样下去终究不好，我觉得你们业委会最好能组织下如何更好的去用”

李成看着众人各自乱砍折弄得满地枝杈叶子甚至都不挑同一棵树祸祸，挠挠头也皱眉“确实不像样，兄弟你有什么好建议嘛”，孔潇想了下小区情况和知道的生火全套流程“我觉得不能放任居民自己搞，容易出意外更不会好好的用效率还低。”

然后想了几条诸如现代厨房燃气灶压根烧不了木头应该划出片空地，让上年纪住过农村的老人指导垒灶和生火大家统一做饭地点并看护火种，再由每家轮流出男子有人监督规划伐木合理利用，最后最重要的是现在就开始想办法多种树。

巴拉巴拉一顿说完李成乐呵的拍着孔潇肩膀说“兄弟你脑子挺行啊，立马就想到这么多，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开会看怎么施行。你也跟着一起来吧，看还有没有啥能补充的”

孔潇很难不在意生火的大事也趁热打铁想和李成多搞搞关系，结果开会商量时很快就通过，当即要制定怎么做在哪做由谁做。孔潇饿着肚子不好意思走也只得跟着忙活，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午饭变晚饭了。

终于定好大小事情孔潇和李成两人互留联系方式和地址后约有事多帮忙，也就现场拾了些仍弃置浪费的好树枝就回去了。

回去跟顾旭两人吃晚饭，孔潇和顾旭讲了下情况基本生火是有办法解决了。顾旭高兴坏了“那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中午恨不得直接把那些菜筷子串了放火里烤算了。快四点才整的像个样，熏得我脑仁疼”。说罢却见孔潇仍然愁眉不展，“怎么了，火不是解决了吗”

孔潇无奈的看了顾旭一眼“东子，你看看你的手机”顾旭掏出来“也还是没官方新消息，屏幕好暗又没电了……”一愣直接把手机一丢“操了，我一下午满心忙火的事把这茬忘了，得，以后没手机用了”。

孔潇拄着脸盯着他直勾勾的看，顾旭一拍脑袋“对，还有电脑，这个倒没啥，不玩游戏罢了。灯，这个麻烦点，晚上烧木头？”边说边掰着手指头数，孔潇看他很努力的在归拢但仍停留在生活接触的物品上，也摇摇头“没这么简单，如果是全球性那接下来我们很快就。。。。。”

“噔噔噔”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接收下载的成G文件包外和一封简短百余字短信内容，发件人号码却是通信公司官方号码。两人点开一扫，“啊！！！”的惊叫也同时回荡在千家万户之中。

蓝东人民共和国首都坐落在A市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中，平日人口众多盛世繁华，但此刻也显得一片落寞不兴。在一环内的政治中心著名地点玉北山的一座朱门阆苑精致典雅的建筑内，几个年龄已过花甲古稀但仍精神矍铄气质不俗的老人分散对坐在檀香味充盈的厅堂内，其中最上座的老人一脸倦容的听着下面一连串进来报信再众人诀议后领命而出的人员，他们早已一天多没有合眼了。

“报告！于昨日代号大变革的异象开始后我国位于外太空航天人员已于今日中午在首都人民广场全体被发现，身体各项指标良好不需要另做调养，下级机关请示是否需要接见他们？”几个老人都沉默，一把手挥挥手“不用了，给他们找地方休息吧，”

变革时的外太空影像他们早就通过自家手段和昨晚的紧急合联国网络会议共享资料了解过，的确是整个宇宙慢慢漆黑无光而有太阳般银色球体分出来画了个大圈的光带。这淳朴的难以置信得现象即便是假象和谎言，能弄出这种天地异象的势力那也不如当真听从还算聪明了点。

而开会时四大主事国也先是互相提防发言试探让二百多小国眼巴巴多干坐了半个多小时，再结合各自买通安插的上下间谍密探们的情报，也只得到个让本国人放心但又让全人类揪心的答案，这次确实不像某国黑科技搞出来的。

然后大家讨论到都不明白的第三条时，有生物学家鉴别出了这是多种动物愤怒和争夺地位时体现强势的姿势和声音，但却有条理的多“仿佛在说话一样”。。。。

“报告！”回忆突然被打断，但长者也没有表现什么“远洋各战术潜艇和军舰均已按指示全功率加速返回，但据参谋测算难以全部重回我国军事基地港口，舰长请示如动力不足可否就近停靠于我国大型港口内？”“可以，提前联系当地军区停靠后配合军区最高指挥官多加看管维护。”

“报告！据军区今日十四点测试目前我军轻武器已多难有效激发底火，重武器据测试射程和爆炸威力大幅度降低，导弹以上因电子系统难以运行而失去制导已基本失去作战能力。”这句话看几人面部表情的抽搐就知道尤为扎心，以至于再无法沉默镇定了。

“枪崩候的！”鹰钩鼻两恻深深法令纹的老人空杯子一扣恨恨的站起来怒骂，“到底是哪个寡货弄得这么大一出把戏！”旁边喝茶的书生气老人倒也处事不惊“老庄，这不明了吗”说罢指了指上方调皮一笑“老天爷做的事怕你这么骂嘛？”

庄老张了张口，倒也没能再发火“老张，我这也是气的没办法”说罢，看了眼最里面仍然古井无波镇定如常的一把手，惴惴的坐回了八仙椅想摸去烟卷却又缩回了手，烟也早就没味了。

他颓然弯下腰两只布有伤疤老茧的手捂着脸“唉，明明都已经熬到现在了，几十年啦！我蓝东自耻辱时代起家建国，数代先辈拼死流血费了多少心力做了多少事才到现在第二的位置。如今掰腕子掰到白热化了，要再给个五年十年就能赢啦！我怎么能不气？我心里堵得难受啊！”

痛诉之下其他老人也愁云惨淡，大厅里氛围顿时更加阴郁，大家都说不出话，各自想着心事。

“咳咳，老庄，过去怎么过来的大家都清楚，先处理好现在的吧。外头的人接着进”一把手声音不大却有力的刺破了阴郁氛围，场面再次活泛起来。

外头的人也再次进入“报告！交通部请示是否关闭客机火车轮渡运输以免发生停滞意外”“量力而行，尽可能开到最后一秒送完最后一个人”

“报告！水利部门请示各大水坝是否永久启用开闸模式”“报告！核电厂以及核导弹井已做好永久无害封存”“报告！已传达各省高速公路全线竖闸方便道路畅通”“报告！已紧急征用北方所有马场往首都以及附近省城调拨马匹”“报告！已传发全部军区兵工厂停止所有热武器制作，转型冷兵器研究制造。”“报告！科研即教育人员从昨日开始加班加点，打印抄绘电子网络重要信息至今记录进度已达百分之十五”。。。。。。

天色慢慢灰暗，然而连会厅都不免得灯光暗淡，在警卫员想办法去搬大功率灯光时，几个老人也凑合就着微弱灯光围着桌子吃起了饭，其实也就喝了碗汤吃了些果蔬点心，却也吃出来味道有些不同。

“这味道...是已经换成柴火烧的了吧”“应该是，让我想起从前知青下乡时候了…….”到老都是靠回忆支撑的人不禁畅谈了起来，感慨曾经生活的多姿多彩。“旧法做新饭也挺有味道的嘛”一把手甚是开胃的多夹了两筷子“未必不是件好事，你们说呢”

趁众人停筷思考的功夫，警卫员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大灯，干脆把庆典仪式才用的火盆搬来烧起了松木。这炽热壮观还散发着自然清香的丈高焰火之下，其他灯具微弱冷冽的白炽昏光映的犹如十六皓月间的萤火虫。众人心神如脱离了喧嚣复杂的欲望都市回到生意盎然的大自然般舒适，一把手站起身推开椅子，快步踱到门口尽情沉醉欣赏。

几个人放下筷子看着熊熊烈焰间映着这个老迈又伟岸的背影，在虚幻火焰跳动映跃下却仿佛腰膀都挺直好像年轻了许多。老人伸出手虚拖着那股火焰“辞旧迎新，推翻重来，固然很多艰难险阻稍有不慎便又会是千百年沉沦。”

说着青筋的大手却慢慢握紧似要将火焰攥进掌中“但我相信就凭我们骨子里的民族气节和信念理想，终有天会支撑我们拿回如今失去的一切！”整个人神采奕奕眼里含光“而且你们想过没有，若世界真的前进到圆满，那我们可能就真能到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完美致境。”同时心里也轻轻念叨‘更无今日的蝇营狗苟隐患重重’

众人默默吃好撤桌，下个信使立马要进来时，一把手招了招手秘书便过来了。他向其他几人微笑了下“时间紧迫，诸位若没意见，那就由我来说吧”，众人表情各异但还是点了点头，一把手转过脸朝秘书说“那就按计划向全国宣布吧。”

通信业里几家头头聚在一起此时也已经等的心急火燎，各地电压告急通讯受阻的报告雪花般飞来，投诉如今固然已经没什么。但上头通知过的决议却迟迟还未到，三人也只得面面相觑，但又满肚子心思憋不住话聊了起来。

“周总冯总，看这架势咱们仨这次后是彻底要下岗享福了，你们想好之后还能怎么发挥余热了吗？”动怡老总表面诉苦的打探道。“下岗？我这两天正研究怎么养鸽子呢，老祖宗的东西好啊，不用信号也不用建基站喂把谷子就能飞。就凭这个我还能继续稳做正部，哈哈哈”通联的周总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那感情好，那我也把基站点改改弄成个鸽子驿站租给你，咱俩合伙不带老陈玩”信典的冯总拍着桌子也挤兑他。

“两位别介啊，咱仨这么多年场上场下交情这种好事不带兄弟吗？再说只有你们俩合伙多寂寞啊”说道“仨”和“俩合伙”的字眼时还重音了一下，也是颇有深意。“切，老陈你这人...”

就在三人半真半假开玩笑时会客厅门开了，秘书走了进来“各位领导，组织已经批准了，请按计划开始施行吧”说罢严肃的敬了个礼，三人站起来回敬“是，保证完成任务”。

不一会，遍布全国近千万基站不计成本用尽资源给所有手机号码无论欠费停机都统一发送了文件包和短信，之后便陆续进入了关闭状态，网点图上星云般闪耀的基站点慢慢萎缩暗淡。这种寂灭死亡感让通信人心里悲伤难表的同时，也代表了一个致关重要的信息，蓝东乃至世界正式进入了无即时通信的地域分割时代。

顾旭翻着手机一脸不可思议“还真全，国家智囊力量果然不是盖得。短时间就测试总结出这么多缺失电力燃气后该怎么生活的大小知识，生火灯具打井滤水甚至有植物辨识草药急救…….”边说边咂嘴“这怎么记得下来，我去找纸笔”

孔潇则看着那寥寥数百字的短信沉思，顾旭没细看，他要看懂了估计也得没好心情了。

信是核心政府发给全体公民的，大体意思是肯定了这次事件是真实发生的，希望人民坚强起来及时调整生活方式，为了国家民族的伟大复兴不畏艰险克服困难，保持初心团结互助，政府永远在背后望着你们前进的背影。

但孔潇却品出隐藏的意味了，果然没有即时通信和工业运输后人类目前管理体制直接瘫痪，再无能为力管制监督不到下面。缺了主体政府辖制领导全靠地方自个约束自个，所以民众也要多聪明着点，遇到不公懂的自救。

‘世界国家政治全面分崩离析居然只在一两天……..真够魔幻啊，之后还会有怎样的奇幻事情发生？’失眠的孔潇躺在床上呆看天花板那微弱的冷光慢慢被窗外格外明朗的纯美月色挤占取代，心情却反转振奋起来。

“人人得以进化变强的全新纪元嘛....”默念着的孔潇陡然一跃而起，月光下矗立的身影无比的顶硕“那在这场变革中，我也将努力在这广阔天地间书写下我的名字！”

三十年后人类名贤堂在给孔潇做人物塑像配传记时，座右铭处即“大丈夫当配三尺之剑，结众友立不世功名。今天时已致，必卓然起舞扫四方不净遂平生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