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10章 三朝元老

彭时历仕英宗、代宗、宪宗三朝，是为天顺、成化年间正直阁臣的代表人物，三朝的君臣普遍称其为：善成君德，正直敢言，尽忠献纳，决胜千里。

那么彭时究竟又是个怎样的人物？，他又为何能够得到英、代、宪三宗的如此重用和三朝君臣对他的非凡赞扬？

彭时字纯道，号可斋。庐陵安福（今江西吉安市安福县枫田镇松田村）人。

彭时生于明成祖永乐十四年（1416），他自幼稳重嗜学，聪慧过人。等到年纪稍长后，又随从叔伯研习《春秋》，刻苦学习举子课业。他博览群书，通晓经义。擅长写对联，做文章，下笔连续不断，文辞使人惊异叫绝。

明英宗正统六年（1441），彭时乡试中举。正统十年（1445），彭时考中举人，并进入国子监继续深造。他潜心学习，颇有时誉。

正统十三年（1448），彭时参加会试名列第三；廷试时，被英宗钦点为状元。彭时状元及第后，又被英宗任命为翰林修撰。

正统十四年（1449），“土木之变”爆发，英宗被俘，郕王朱祁钰（即明代宗）在兵部尚书于谦等人支持下摄政监国，令彭时与商辂入阁参预朝廷内务。过后得知继母去世，彭时极力推辞，朱祁钰不允，他这才受命处理机务。彭时入仕一年多即参预大政，实属罕见。不久，彭时升任翰林侍读，并赐金带及五品官服。

景泰元年（1450），因瓦剌被击退，战事稍有平息，彭时获准回家守孝。但他因此也忤逆了代宗。守孝期满后，代宗命彭时到翰林院供事，不再让他参与内阁事务。

景泰三年（1452），代宗废英宗之子朱见深（即明宪宗）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皇太子。彭时在此之后升任左春坊大学士。

景泰五年（1454），《寰宇通志》一书修成，彭时升任太常寺少卿，仍兼任侍读。

景泰八年（1457），石亨、徐有贞联合宦官曹吉祥发动“夺门之变”，拥戴被囚禁在南宫的英宗复位。当时有人曾邀请彭时一同参与，彭时立斥，予以拒绝。

天顺元年（1457），内阁首辅徐有贞及阁臣岳正、许彬相继被罢免。英宗在文华殿召见彭时，说：“你不是朕钦点的状元吗？”彭时叩头。第二天英宗抛弃前嫌，仍命他入阁，兼翰林学士。《明史》称“阁臣自三杨后，进退礼甚轻。为帝所亲擢者，唯时（彭时）与正（岳正）二人”。英宗当时正信任李贤，多次单独召见他谈话。李贤推崇彭时，退下后一定向他咨询。彭时常常引据大义，与他争论是否可行，有时甚至动了真气。李贤初始很不高兴，时间长了也就佩服他的诚恳正直，“彭公，乃真君子也！”彭时与同僚李贤、吕原关系融洽，三人共处内阁，同心辅佐英宗朝政。

慈寿太后获加尊号时，朝廷下诏布告天下。彭时想趁机请英宗推恩天下，李贤说一年之内不宜两次大赦。彭时说：“不是要大赦，应该行优待老人的制度。朝臣的父母，七十岁以上的应给诰敕，百姓八十岁以上的当给冠带。这才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李贤听后极为赞赏，立即上奏颁行实施。

英宗喜欢彭时的胸襟风度，选取庶吉士时，命令李贤全部任用北方人，南方人一定要像彭时那样，才可任用。李贤对彭时说起这事。不久宦官牛玉宣读圣旨，彭时对牛玉说：“南方之士出于彭时之上的人不少，怎能压制他们入朝仕官？”过后，选了十五人，南方人有六个在其中。锦衣卫指挥使门达陷害李贤时，英宗受到门达蛊惑，说：“罢免李贤，那只能专用彭时了。”有人传出这句话，彭时大为吃惊，说：“李公有经世济国之才，怎可罢去？”极力为其申辩，并放言：“如果李贤被罢去，彭时亦不能独留。”英宗听到这话，对李贤的怒意才稍稍消解。河南有一位卫官言直性爽且颇为强横，有人诬陷他预备谋反。彭时进言解救，卫官得以被从轻处置。

天顺八年（1464）正月，英宗病危，口述遗诏，包括确定后宫嫔妃的名份、不用嫔御殉葬等四件大事，交给阁臣加工润色。彭时读完后，涕泪流下，抑制不住悲怆之情。宦官回来复命后，英宗也为之流涕痛哭。

天顺八年（1464）二月，明宪宗朱见深即位，彭时拟好两宫太后的尊号上呈。宦官夏时希求周氏的旨意，说英宗原配钱皇后久病，不当称皇太后，而周氏乃宪宗生母，应该独上尊号。李贤说：“遗诏已经做了规定，何用多言？”彭时说：“李公的话很对。朝廷所以能够信服天下，就在于正纲常、确伦理。如果不这样，损害圣德不小。”过了一会儿，夏时又传出周氏的旨意说：“子为皇帝，母应为皇太后，岂能没有儿子而称皇太后的？宣德年间就惯例如此。李贤脸色都变了，看着彭时，冀他发言。彭时说：“今日之事与宣德年间完全不同。胡皇后上表让位，退居别宫，所以在正统初年没有给她追加尊号。现在名分固在，怎能相比？”夏时说：“如此你们何不起草让位的表文？”彭时说：“先帝在世时没有实行，现在谁敢起草让位表文？如果做人臣的曲意顺从，那将是万世罪人。”夏时厉声警告彭时。彭时拱手向天说道：“太祖、太宗神灵在上，谁敢有二心？钱氏无子，臣能谋到什么利益而为她争取？臣所以不忍沉默，不过是想保全皇上的圣德而已。如果皇上推及大孝之心，则两宫并尊太后为宜。”李贤也极力赞成彭时的建议，这个意见才被定下。到上宝册时，彭时说：“两宫同称太后则没有分别，钱太后宜加两个字，以便称呼。”于是尊她为慈懿皇太后，周贵妃为皇太后。过了几天，宦官覃包到内阁说：“皇上的意思本也是这样，但迫于太后，不敢做主，如果不是二公力争，几乎误了皇朝大事。”之前，阁臣陈文沉默不语，听了覃包的话后，颇感惭愧。礼成之后，彭时升为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

同年，宪宗命孙继宗为监修官，彭时与李贤、陈文担任总裁官，参与编修《明英宗实录》。

成化元年（1465），彭时升任兵部尚书，仍兼学士之职。

成化二年（1466）秋，彭时请求回家省亲，至成化三年（1467）二月，宪宗下诏催他回朝。六月，彭时借四川、宣府、辽东发生地震之机，上疏陈奏六事，都与时政相关。八月，《明英宗实录》修成，彭时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兼文渊阁大学士。

成化四年（1468）四月，内阁首辅陈文去世，彭时接任首辅。同年六月，钱太后去世，周太后不愿钱太后与明英宗合葬。宪宗命太监夏时与怀恩召集辅臣，商议钱太后的丧葬事宜。彭时首先进言：“钱太后与先帝合葬裕陵，神主祔入太庙，这是先帝的遗愿，早已定了的事，还有什么可议？”魏元、康允韶、张公等人支持彭时。

次日，宪宗再召彭时等重议此事，彭时仍坚持前议。宪宗说：“朕难道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吗？朕只是担心钱太后一旦入葬，就会使母后（周太后）难与先帝合葬裕陵。”彭时回答：“皇上对两宫太后都非常孝顺，圣德广为传闻。合乎礼仪，便能成全孝义之名。”内阁重臣商辂及大学士刘定之也相继劝说宪宗。宪宗说：“连母亲的命令都不听了，还能算孝顺儿子吗？”彭时向宪宗建议：“可以将钱太后葬于先帝之左，虚右位以待周太后将来。”

彭时与商辂、刘定之后来又联名上疏说：“太后作配先帝，正位中宫，陛下尊她为太后，下诏宣示天下。先帝全夫妇之伦，陛下尽母子之爱，都得大义。现在太后梓宫应当合葬裕陵，她的神主应当附祭太庙，这是无可更改之礼。近来听说要另择圣地埋葬太后，臣等实是心怀疑惧。我们私下以为陛下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考虑到当今皇太后万寿之后，应当与先帝同尊，因此担心二后并配先帝，不合祖宗规制。但考之古代，汉文帝尊生母薄太后，而吕后仍附祭长陵。宋仁宗追尊生母李宸妃，而刘后仍附祭太庙。现在如果陵庙规制稍有不合适，则会有背前人之美，受后人讥笑。”礼部尚书姚夔等九十九位廷臣也同意钱太后与英宗合葬。宪宗仍担心违背周太后的意志，此后更发出为钱太后另择葬地的谕旨。姚夔等两百余名朝臣一起伏在文华门哭请，宪宗下令群臣止哭退去，群臣叩头拒命，声言：“不得钱太后与英宗合葬旨意，绝不敢退下。”群臣自巳时（上午九点至十一点）跪至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宪宗与周太后无可奈何，这才听从了彭时等人的积极建议。

成化五年（1469），彭时因患病请假。过了三个月，宪宗催他到内阁办事，免予朝参。同年冬，无雪。彭时上疏说：“光禄寺采办，各个城门抽税，都严重搜刮。而献上珍珠宝石的人，又加倍估算它的价值，掠取国库财物。请革除这些弊端，以惠小民。”宪宗优诏褒奖他，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畿辅地区以及山东、河南干旱，彭时请免除夏税和盐钞，以及太仆寺索赔损失的官马；京师米贵，请发出仓库储米五十万石来平卖。宪宗听从采纳。彭时遇事毫不回避，他总能给宪宗积极建议。而那时候宪宗怠于政事，大臣很少得到召见。万安同在内阁，交结显贵的宦官和外戚，使君臣上下隔绝，彭时对此颇为担忧。

成化七年（1471），彭时再次发病，又请求致仕。宪宗安慰挽留，彭时无法离去。同年冬，彗星再次出现，彭时因而上书论关于为政之本的七件要事:

一，不要惑于佛事，浪费金钱；

二，传圣旨专门委任司礼监，不要再任别的人，以防作弊；

三，召见大臣议论政事；

四，对近幸之人赐给太多，工匠冒官太滥，而犯重罪判死刑和流放的人，又不尽合法，应戒除滥加刑赏；

五，虚心接受劝谏，不要厌恶恳切的直言；

六，告诫廷臣不要模棱两可，凡是政令失当，应该直言论奏；

七，清理牧马草地，减少权势要人的庄田。

因为彭时的七点意见都切中时弊，所以宪宗只好答应逐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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