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怪物还是神？ 第1章 熟悉而陌生的少女

年轻的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白色的粉笔撒下灰白的尘沫，他高声讲课，言语激昂，台下的学生却昏昏欲睡。

窗外拂来微风，卷起一片树叶，飘落在课桌上，轻划过杨欣的手背。

夏日的温柔，在午后从来都不会缺席。

“啊，出来了。”杨欣用手肘支撑着脸颊，他抬起头，望向窗外。

那里，校园的围墙处有一个小破口，一只白色的小家伙从外面努力地朝里钻，看形态似乎是只小猫咪，杨欣盯着它看了半天，直到它终于钻过了墙壁来到了另一端。

“这是谁家的宠物呢？”他心想着，“白白的，好可爱的样子，要是我也能养一只就好了。”

但这些都只是不合理的想法罢了，他从来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在他的家里倒是有一个特别喜欢猫的人，不过她不爱说话，就连杨欣也很少和她交流。

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就响起来了一片呼气声。大半数的同学耐不住眼皮的折磨，当下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起了觉，场面颇为壮观。

“杨欣，有人找你。”

这时，有人传来一声呼喊，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杨欣转头望去，那里有几位同学被吵醒了，但是，他们看了一眼教室外，却带着欢悦的表情，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事一般。

杨欣带着疑惑，向门外走去。

抬起双眼，他终于也能理解了……

那里，门口，乖巧地站着一个亭亭玉立，又很特别的女孩子。

她很美，眼睛像透明的蓝水晶，又如清澈的泉水，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她的身材高挑，和杨欣差不多高，她穿着一身简略的牛仔装，头戴着一个粉红猫耳朵耳机，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神色恬静。

如此漂亮的女孩，也难怪自己的同学刚才会发出唏嘘声。

看到杨欣的到来，她转动双眸，轻轻地“哦”了一声。

“请问，你是？”

杨欣先开了口，因为，在这个少女的身上，他总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陌生，他从未遇见过，熟悉，却又好像曾经遇见过。

宛如梦中的初恋对象一般。

到底是不是曾经见过呢，或许是遗忘了吧。

……

杨欣才一回到教室，同学们纷纷起哄，在高中的学习压力下，产生了这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不失为一份放松的笑点。

“哇呜……”

“杨欣，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杨欣，那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呀。”

“不是的，你们想多了。”杨欣无奈，只能摇了摇头。

这所学校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其实是绝对禁止学生私下谈恋爱的，若是一经发现，那肯定是一桩大新闻。因此，这种明显的暧昧，自然很受同学们的注意，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长相很美的女孩子。

“喂，就算是人家也不会承认，咱们要低调。”有同学这么说道。

“对的，低调，低调。”大家唯恐天下不乱般，不断和杨欣开玩笑。

“哈哈哈。”

众人沉浸在一片欢乐中，都默认了杨欣可能悄悄地做了某些不可名状之事。

适时地，上课铃响了。

铃声打断了众人逐渐高涨的情绪，杨欣也放下这些事情，回到桌位上，拿起书包准备下下一堂课的课本。

这一节是语文课，他们有一位爱说故事的语文老师，应该不会那么枯燥。

窗户是开着的，忽然，有一抹微凉袭来。

“是，下雨了……”杨欣伸出手，想接一下透进窗内的丝丝缕缕。

从刚才就大风骤起，乌云渐涌，果然，天空还是忍不住了哭泣。

听得见风的笑声，也看得到窗外滴落的眼泪。曾有人说，下雨时是最悲伤的，雨能打湿人的衣服，也能打湿人的内心。流着泪就不懂笑的欢悦，欢笑时便看不见哭泣的悲伤，

彼此相望，恍如隔世。

杨欣深吸了一口气，在雨中，有些怅然。

他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对自己说的话，很简单，只一句：放学后，我在天台那里，你会过来的，对吗？

她说这句话时，轻笑着，如水晶般的双眼反射着冰蓝色的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仿佛坚信杨欣一定会答应一样。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杨欣有些懵，但他并没有拒绝少女。

“可是，下了雨，而且雨还越来越大了，她还会在天台等自己吗？”杨欣坐在桌位上，心想着，认为不太可能。

他回想着，那之后，绝美的少女似乎转过了身，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她在自言自语地喃喃：我等着你，从以前开始，以后也会……

“那是什么意思？”

他不太懂，这句话好耳熟的样子，是不是梦里曾经听到过或者看到过的话语呢？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于记忆里？

终于，广播中响起了铃声，由轻到重，伴随着天空里微弱的雷声，传遍了整个校园，牵动了每个学生的心弦。对于很多身心疲惫的高中生来说，这铃声宛如救赎。

杨欣收起书包，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密密麻麻的雨已经连成线，组成幕，模糊了双眼，模糊了远处的天边，云层灰蒙蒙，不见了视线，好像变了一个世界。

“这么大的雨，她应该不在了吧。”他想着。

不在了吧，不会存在了，是不在了吧……

突然，他的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

有点疼的感觉。

好像有某个不经意间从脑海里流出的回忆，很疼，又很怀念。这时，他记起来了，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无论会发生什么。

对，肯定是因为这样。

他抓起书包，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教室迈出步伐。

这所学校只有一栋教学楼，也只有一处天台，而且门已经坏了，没有阻挡。

前方，就是天台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听得见它拍打地面的声音，那么密集的雨幕，可以说，只要进去必然会被淋湿。

可他看也不看，闭着眼，直接冲了进去。

霎时间，有大风吹来，吹乱了杨欣的头发，卷起大片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一只手掌，遮挡迎面而来的雨线，微眯着眼，看向前方。

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倩影。

雨打湿了她的长发，却依然飘扬，风掀起她湿润的衣服，她眺望远方的城市，缄默而孤独，直到她听到了有人到来的声响，她才惊喜地回过头。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像雨中摇曳的花朵。

“我知道的哦，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一定会再相见的。”她笑着，开口说。

“怪物……？”杨欣在逆风中，眯着眼睛道。

“你从来不这样觉得吗？”

“是了，你已经没有那部分记忆了呢。”少女双眸流露出一些悲伤的情绪，可她还是微笑着，这么说道。

“记忆？我从来都是如此啊，只有……”杨欣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想起自己曾经发过一次高烧，据老爸说他整整昏迷了十天多，可自从那次过后，他对很多事都有一种很不正常的熟悉感。

“那你还记得这个吗？”少女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拿出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朝着杨欣挥了挥手。

杨欣走过去，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就在看到这枚戒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会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激动，在抑制一种强烈的兴奋。

那是属于他肉身的记忆。

莫名其妙的情绪使得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淋雨，杨欣问向少女：“这到底是什么？”

“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少女如此回答。

接着，女孩将那枚戒指丢了过来，杨欣条件反射般伸出手，稳稳地抓在手中。

“呐……你，杨欣同学，和我签订契约吧。”

“我给你力量，你保护我，我们一起生死，怎么样？”

那个绝美的女孩站在雨中，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晶莹的双眸流淌着雨水。

她大声开了口，又张开双臂，呼唤着少年。

“等等，等等……”

这一切太突然了，杨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倒也是，正常人怎么可能遇到这种情况：一个陌生的女孩，第一次见面就说出你的名字，还要和你约定什么的。

“你要拒绝我吗？”女孩看着杨欣道，眨了眨眼睛。

“不是，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而且，约定什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欣很是疑惑。

“因为……”像是有些怅然的，少女停顿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平静已经快结束了。”

“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活下去呢。”她轻启双唇，说出了这番话语。

冰凉的声音悄悄地扩散在空气中，逐渐消散而去。

雨又大了，风也更大了。

远远地，有一片塑料牌被大风卷飞，向着天台砸了过来，恰好女孩正好背对着天空。

“你小心。”

杨欣说着，站出身，扑向女孩，想在这紧急的时刻将她推开。

塑料牌“咣当”一声砸落在地，所幸没有伤到女孩。

然而，因为力度的关系，杨欣又不愿女孩摔倒，却只好抱住了女孩。

一个很柔软的身体，像一团棉花，在他的怀中，散发着熟悉温度。

“嘻嘻……”

“果然，你一直都会站在我身前呢。”女孩被他抱住，没有任何生气的神态，她反而很开心，这么说道。

“我……”杨欣脸色一红，欲言又止。

“没事了哦。”少女说道。

“什么……”

杨欣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根本来不及说完。下一刻，就有一个湿润的嘴唇直接印在了他的嘴唇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的名字，叫艾佳鸣，记住了哦，不许再忘了……”

这话语，带着无限的温柔，带着一股很幸福的味道，流进空气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下得很是痴缠。

冰凉凉的雨丝，是天空在向人间撒下的凄凉，雨点在地面绽放，像是烟花，牵起了离合悲欢的过往，像是眼泪，在朦胧的城市下，溢满了倒影的碎片。

一股剧烈的灼热融入了杨欣的体内，与他的血液肉体合二为一，仿佛在他的灵魂深处，唤醒了什么。

意外的一幕，杨欣心灵骤然停了一拍，他根本想不到。

“契约完成了。”

少女狡黠地笑着，唇边染上了一抹猩红。

杨欣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女孩的血液。

少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接吻的时候，将血液注入了杨欣的身体里。

“我，我，我其实，你，你怎么会？”杨欣语无伦次，心中情绪复杂至极，有几分惊讶，几分疑惑，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窃喜。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已经快结束了，换句话说，世界已经到了末日。我们在一起，才能活下去。”少女说道。

“世界，末日？”杨欣喃喃地重复了她的话语。

“你看？”

她指了指天际，神色恬静。

也就在这时，天空炸出了惊雷，这雷声巨大无比，大得甚至不像是雷声。

杨欣即使有心理准备，也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那并非天威或者天怒，而是……

他抬头望向天际，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