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晚边疆 第五章 初遇白衣

窜来窜去的孩子们停下了，灵儿他们也不说话了，甚至连咳嗽的孩子都停了下来。大家或带着好奇，或带着欣喜，或带着警惕注视着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这是第一次有他们以外的人走进他们这间破烂的小屋。

俞盼强压下吃惊的心情，强迫自己镇定地走到生病的男孩前，蹲下轻轻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男孩先是吃惊，想躲却没有力气，那只白色芊芊素手落在额头上时，他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温柔触感，甚至有些舒服。“你发烧了。”那温柔的手的主人以同样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灵儿赶忙上前，把手里的窝窝头递给哥哥。男孩已经很饥饿了，拿起窝窝头就啃了起来，可第一口还没咽下去，剧烈的刺痛从喉咙传来，他干呕一声又把刚刚入口的食物又吐了出来。俞盼见状摇摇头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我会来找你带你去看大夫。”

生病的孩子吃惊的看着她，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俞盼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和孩子们，就离开了。她的心情确实有些沉重，同时也有些开心，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她所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回郡守府的路上，俞盼看见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心道一声不好，偷溜出来被发现了。

在她偷偷转身准备先躲起来时，突然感觉脚下一轻就被人拎了起来，她尴尬地回头叫了一声哥。就看见俞霄那张严肃的脸，严肃中又带着温柔，哥哥在她眼里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今天，是赴约看病的一天，但是太阳已经西落，俞盼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她害怕医馆已经打烊，更害怕那些孩子们对她失望，于是加快了腿上的步子向茅屋跑去。她气喘吁吁，待到快跑到时俞盼隐约看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暮色中，夕阳将她孤单的影子拉长，她站在远处，站在破败的茅屋前，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灵儿显得是那么无助，那么无依无靠，可又那么倔强地站在那里，就好似相信她一定会来。

“大姐姐！”灵儿也看到了俞盼，兴奋地挥起手。俞盼跑上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抱歉地说：“对不起灵儿，我来迟了。”灵儿摇摇头说：“没关系的。”

进了屋，俞盼看到了地上一闪而过的老鼠，空中飞舞的苍蝇以及明显感受到来自四周的警惕目光，片刻后她反应过来，昨日是男装，今日是女装，很多人都不认识反而也正常。随即又看了看灵儿，这丫头倒是一眼大老远就认出了我，果然聪慧。而躺在床上生病的那男孩也是靠着那种温柔的气质认出了俞盼。所以在俞盼说“来，让我背你。”时没有拒绝，乖乖爬到了俞盼背上。

俞盼背着这男孩，带着灵儿前去医馆，身后众多小孩趴在门框上，窗户上，柱子后面张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俞盼感觉身体沉重却又轻松，轻松的是这个小男孩骨瘦如柴并没有多少重量，沉重的是他的伙伴们殷切又充满希望的目光。

终于到了镇子上，“咚咚咚”俞盼敲响了一家医馆的门，“打烊了，请别处。”俞盼不死心问道“您就看看吧，这孩子发烧了。”

“吱呀”一声，医馆门被打开，一个女人出来说：“我们先生都回家了。”俞盼焦急地说：“那怎么办？”

女人看了看俞盼和她背后的孩子，心想这女人穿的如此普通，背后的小孩又脏又臭，不像是有钱人家，估计没钱将先生再请来，于是说：“您可以去西边的仁心医馆，听说那里新来了个天慈国来的坐堂先生，医术了得。”

俞盼得了消息欣喜不已，谢过女人后就向西边跑去，心想，当今世界分为三国，文元国天慈国与大荒，文元属于中原富饶之地，既有农业又有牧业。天慈属江南水乡之地，是医术巫术等兴盛之国。大荒属西北蛮荒之地，黄沙漫天，难以发展，不时有蛮人侵犯，觊觎着文元国的土地。如今这先生竟然是天慈来的，只得先暂住在医馆肯定能治好男孩的病。

俞盼脚下生风，不一会就跑到了仁心医馆，灵儿在身后跟得气喘吁吁，背后的男孩咳个不停。仁心医馆的大门开着，里面透着烛光，明显还在开张。俞盼一路跑来出了不少汗，用背着男孩的脏手擦汗，早已把脸擦得一块黑一块白，也活像一个乞丐了。

进入医馆，伙计正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医馆里有一面很大的药材墙面，让人看着有些震撼，屋内摆满了桌椅和看病所用道具，看上去十分正规，俞盼的信心更强了。但是伙计好像没注意到来人，俞盼轻轻喊了一声“你好？”伙计没有反应好似睡熟了，俞盼上前轻轻一推，伙计猛地惊醒，看见俞盼等人先是一愣，然后怒上心头大喊道“哪里来的乞丐吓我一跳，我们没饭了，赶紧走赶紧走。”俞盼正要解释，伙计已经上前推着俞盼往门外赶，俞盼急了喊道：“不是！我们是看病的！”

“看病？”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俞盼说“你付得起钱吗？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赶紧滚。”俞盼也怒了，骂道“你这人怎么以貌取人！既然是看病的患者就是平等的，你凭什么不给我们看病！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什么仁心医馆！我看是黑心医馆！”

伙计正准备回骂，里屋传来一句浑厚的嗓音“发生何事了？”或许因为外面声音喧哗传到了里屋，只见门帘掀开，一位中年男人捋着长长的胡须出来。俞盼看到此人便觉是掌柜，肯定颇懂医术，正准备提出要看病的事。在看到身后跟着出来的人时也愣住了一瞬。

此人一袭白衣胜雪，一头黑发却不束冠，如墨般倾泻下来。俞盼只觉得他朴素极了，浑身没有配饰更没有颜色，只有黑和白。浑身萦绕着冷漠似神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仿佛也遥远极了，他只是默默跟在后面走出来，却没有说任何话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路过俞盼时，好看的眼睛停留了一瞬，便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也只是愣了一瞬间，俞盼便又回过神来。她还记得自己要办的正事，虽然他气质清冷特别，但是帅哥她俞盼又不是没有见过。“掌柜的，我们是来看病的，拒之门外怕是不妥吧？”俞盼语气仍然十分强硬。

“当然，请坐吧。”掌柜颇有些风度胸怀，俞盼把男孩放下，掌柜就开始为他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