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城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格外的急。
陈太生回到自家小院时,入眼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土胚房内,传来妇人剧烈的咳嗽声。
“娘,我回来了。”推开房门,昏暗的屋子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身形瘦小的妇人连忙将一物塞入怀中,见到陈太生,憔悴的面庞露出慈爱的笑容:“啊生,快快吃饭。”
看着母亲这般模样,陈太生心中一痛,要知道母亲今年尚才而立之年,常年病痛折磨之下,俨然成了老太婆的样子。
看着腿长短不一的木桌上,摆放着一碟咸菜,一碗清粥,半个窝头,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晚餐。
陈太生稚嫩的脸上,牵强的挂上一丝天真的笑容。
“娘,这是我给你买的药,我跟你说,今天我可是挣了老多钱,省着点花的话,应该够我们过年用了。”陈太生笑着,将怀中的药材和钱袋一一放于桌上。
“这......”妇人心中一突,坐于桌旁,看着那鼓鼓的钱袋,显然是富家子弟才可用的起的,微微皱起眉头。
“娘,大可放心,这钱袋是陆家的小少爷给我的,他看我干活利索,便包下整个冬天的活计给我。”见状,陈太生连忙解释道。
妇人闻言,不疑有他,顿时松开了眉头,会心一笑,点点头:“如此便好,男儿做事为人自当坦荡,人可以穷,但也不能做那苟且之事。”
陈太生面色微红,重重点头:“娘,我知道了。”
端起带着温度稀粥,一饮而尽,饿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两口便吃完了窝头,抹抹嘴,灿然一笑:“娘,我去给你煎药。”
......
雪还在下,温度还在持续降低。
寄民区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不知又有多少人熬不住这个隆冬。
......
寒风呼啸整夜,携卷着雪花,初晨时分,雪地俨然没过了脚裸。
白石桥边,依旧是围着等待活计的寄民区居民。
陈太生穿过人群,放眼看去,今日可能是怕冷了吧,内城的人也是稀少的可怜,只有贪杯的酒徒,还在酒肆内胡言乱语的杯杯交盏。
“买些面,买些米,最好再买些肉,猪肉太贵,能买些鱼肉便好,娘的身子弱,应当需要补补了。”陈太生心底盘算着,走进了内城的坊市。
可能因为下雪的缘故,临街的店铺开张的并不多。
“孙记米店”。
大老远看见那招牌,可是内城的专属粮仓,寄民区少有人可以买得起的。
看着门内寥寥无几的顾客,陈太生忽然想起来,母亲最爱吃的冰糖葫芦来,以前总听的母亲说,父亲每次来到内城,都会给她带回一串。
陈太生连忙停下脚步。
四处张望,却没见有卖家。
确实,冰糖葫芦这种东西,着实有些多余,寄民区的舍不得买,内城区的看不上。
“应当是有的。”陈太生嘀咕着,四下寻找扛着草靶子的小贩,这种小贩没有固定的店铺,一般来说都是走街串巷的叫卖。
眼见时间尚早,转转内城区也好。
内城的巷尾可不是寄民区可比的,这里很是开阔。
以往见过,就连脚下都是带着防滑花纹的青石板铺就而成,周围更是红墙琉璃瓦的深宅大院,一个府邸都是大到不可想象。
转了半天,仍未找到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却在一处贴了封条的荒废宅院内听见有人的喘息声。
“莫非有贼?”
陈太生心念一动,随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既然是荒宅,又怎会有贼惦记呢?
溜到墙根,悄悄爬上去一看。
只见院子里大雪纷飞,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在练剑。
那少年陈太生昨日见过,就是那陆家的少爷。
陆家府邸自由佩戴刀剑的护卫,这陆家少爷不找他们陪练,一个人偷偷猫在这练哪门子的剑?
陈太生不解,看了许久。
陈太生虽然不懂剑,但他也看的出来,这陆家少爷,剑法着实差劲,就像是没学过剑术的孩童,举着木棍乱舞一般。
终于,少年收了剑,已是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像是过足了瘾,长长的缓了一口气,自怀中摸出白色丝巾。
正当陈太生以为他要擦汗之时,却见陆家少爷,竟然细心的擦起剑来,仿佛呵护一件至宝一般。
擦了半晌,那剑变得锃光,陆家少爷又取出油布,将剑小心的包起,走到一旁,扣起地面的青砖,将剑小心放入,再铺上青砖,末了不忘抓上一把雪撒在上面。
如此一来,陆家少爷尚才满意,取下枯枝上挂着的长袍披上,寻到一处墙根,扒开枯死的杂草堆一猫腰钻了出去。
陈太生“......”
看的莫名其妙,陈太生认定这陆家少爷定然有些特殊癖好。
“冰糖葫芦~”
就在陈太生疑惑之时,不远处传来吆喝声。
陈太生心中一喜,连忙跳下来,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驼背小老儿,扛着草靶子,慢慢走过来,草靶子上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有大户人家的幼女偷摸探出脑袋,招招手,买下一串,用白纸包好,藏在棉衣之下,扭扭捏捏的走了回去。
陈太生看的好笑,连忙跟上去,买了一串。
买了粗米,粗面后,陈太生又买了半尾冻鱼,这才喜滋滋的回到寄民区。
此时的寄民区已经重归死寂,只有躺着不动,才会饿的慢一些,白天和夜晚一般无二,只是晚上更加冷了一些。
“娘,娘~”陈太生推开门,献宝一般捧着糖葫芦,“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凉风灌入,妇人剧烈咳嗽几声。
陈太生连忙关上门,差些忘了,肺痨是最见不得凉风的。
妇人看着糖葫芦,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想起了什么,面色竟然泛起了潮红。
“啊生也来吃。”妇人唤道。
陈太生摇摇头:“快吃吧,娘,我不爱吃甜的,你看这里还有鱼呢。”
陈太生摇晃着手中的半尾冻鱼。
妇人摘下一颗塞到陈太生嘴里,很甜,还带有丝丝酸味,倒是好吃。
妇人看着陈太生,慈爱的笑了笑,眸子里泛着光,有欣慰也有不舍。
陈太生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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