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纪元 第三章：第七区

“李恩？”

欧明默默地重复了邢台上那个穿着古怪服饰的中年人名字，第七区？城防部长？李恩？内城？

叔说的还真没错，还真是第七区，可是什么是第七区啊？欧明百思不得其解。

可听这部长的语气，这貌似也不是什么特别隐晦的事情，是贫民窟与内城脱节太久了？

“叔儿，“李恩”这个人...你知道不？”欧明用力地扯了扯心释大叔的袖子。

“如果我认识李恩，那我也不会在这了。”

一如既往地将烟卷一口吸尽，心释大叔将欧明提了起来，使其能坐在自己那宽大的肩膀上。

心释大叔有着近一米九的个子，在这个年代，这个身高实属不多，营养限制住了他们的发育，可大叔偏偏是个意外。

一个每天喝着酒精与水勾兑的假酒的人，却一脸红光满面，若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离开这人世了。

哎，真是个奇怪的人！

“看到了吗，那个穿着奇怪服饰的男人。”

“还真是黑白相间呢，感觉他好干净。”

远远地望见台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所穿的服饰绝对是欧明从未见过的款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褶皱的布衣，那个男人的衣物的确是一种可以被称为干净的感觉。

“我知道今天我的出现带给了大家不便，在场的各位肯定也不清楚我今天的来意，毕竟当年的事情，外城的老一辈该是销声匿迹了。”

那有力的声音再次从那个男人的嘴中发出，在场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欧明也是觉得浮躁的心都像是被安抚了一般，异常的平静。

就像是...一个被恶灵缠绕的人得到了救赎一样。

当年的事？老一辈指的是爷爷吗？听了李恩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欧明忽然发现或许他知道的可能都是些公开的东西。

四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欧明越来越好奇了。

“虚伪。”

忽然，心释大叔嘴中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虽然声音很轻，但欧明却听得很清楚。

“大叔为什么这么说？”欧明好奇道。

“啊，没有，我就看那人贼眉鼠眼的，没事。”心释大叔轻描淡写地回复，欧明偷偷瞄了下大叔的脸，却发现大叔眉宇微皱，神情让人觉得是那种进了红灯区付钱后却不给上床的样子。

好厌世的表情呢！

“哦。”

欧明简单应了一声，大叔不想说的话，你撬他嘴巴也没用。

他总喜欢用一副油腻大叔的样子蒙混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那个叫做李恩的男人也没说了什么特别让人觉得在意的事情，以修缮铁墙的年龄为界限，将在场的人分成了两拨，之后没被选上的人回去，而老一辈的那些则是进入守备区。

守备区是城区专门准备的住所，那些区域只有会在特定的时间内开放，比如铁墙大修的时候，为了加快修缮效率，那么守备区会准许贫民窟的人住入。

虽然以往几年都是驻铁墙的一个军官来负责这种事情。

最后人群被分成了三七开，老一辈约占三成左右，其余的也就是工作年限较少的那些。

“估计要发生大事了吧！”

部长下台的时候，欧明身旁一个算是老一辈的师傅说道。

“谁知道呢？”

心释大叔简单地回了一句，用其他人都不会听到的声音。

心释大叔与欧明同属五区，于是乘上了环城电车一同回去。

说是电车，其实就是按固定线路行走在马路上的一种类似于集装箱式的多节列车，总里程约三十公里左右。

坐在已经泛红的铁椅上，冰凉的触感从欧明的脊背处传来，让人一开始坐上去有点瑟瑟发抖。

透过许久未经过清洗的玻璃车窗，沿街的屋子映入眼帘。

外城的房屋狭小而又密集，除掉平民区与内城的范围，留给贫民区的地实属不多。

这是欧明在铁墙之上多次观察得知的结论。

在那里，他能看到内城的房子是有多么豪华，到处都是亮晶晶的，他还能看到许多小点儿在那里快速地移动，估计那就是叔儿嘴中说的悬浮车吧，不过没有能拉近视野的设备，不然欧明倒是能好好观摩那如天堂般的城市。

在城区占用面积上，光是内城就占了整个城区近一半的地，而平民区也就比内城稍逊一筹，其实他是没有看到平民区与内城的界限的，反而是那贫民窟与他们的那道三十米的墙壁最为醒目，虽然欧明他从未向往那墙另一边的生活就是了。

反之，相比于此，那巨型铁墙的外边，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今天安老爷子究竟去哪了呢？”心释大叔摸了下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跟装作侦探一样说到，其中还不停地偷偷瞄了几眼欧明。

欧明早就察觉到大叔的神态，用不着调的声音道：“哎，爷爷每天都很晚回家的，所以趁这个时候，我得为你去偷那一百克好酒了！”

“我就知道小欧明还是明事理的人，好，看在那一百克好酒的份上，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

还未待欧明把话说完，大叔就一把将他扛在了背后。

“喂？你干嘛大叔，放我下来!”欧明叫嚷着，在大叔肩上张牙舞爪。

下一站，大叔就扛着欧明下了车子，整个贫民窟的设施都是免费的，所以他们也不需要担心车费的问题。

“这里是七区？”

下了车，欧明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站点上那块巨大的破旧铁牌，这是每个区域都会有的牌匾，以此为划分外城的范围。

“是的，是七区。”

“如果有什么事，大叔请不要耽误我为你取酒的时间。”

右手轻轻斜靠在那铁柱子上，欧明对着眼前破败的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光是七区如此，整个外城都是这样。

虽然其他区域他很少会去看，因为没有必要，所以如此。

“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说罢，大叔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卷，和一个黑色的盒子。

只见大叔只是将手轻轻滑动了一下，一缕明亮的火苗快速地从黑盒子里蹿了出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欧明从未见过如此点烟的方式…

“怎么，想要这个么？”

大叔嘴角略微勾起，他本不想将他提前带到这里来的。

“不想！”

“待会就会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其实欧明很想要，他没见过，他好奇，可惜这坏大叔看了欧明酸酸的模样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将这个黑色的小盒子又快速地收回了囊中。

……

铁墙中心大厅。

李恩坐在一条长桌主位上，在他的右手边，是历年负责铁墙的最高长官，白浪。

以及其余负责铁墙个区域与外城管理者，还有他的副官。

他们都穿着与李恩一样的黑白服饰，而现在，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个与这显得格格不入的老头身上。

“安老，主城可是都以为您死去了。”

与方才在死神广场的声音毫无二致，李恩开口道，他的语气怀着一种尊敬的态度，一脸恭敬像是面对英雄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长官们！”老头双手轻轻地放在由牛皮制成的木椅上，在他的面前，李恩显得异常严肃。

“您为什么不回去呢？”

这时候，李恩的身边，一个戴着方形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道。

他是此次李恩的助理，但在城防部也担任了副部长的职务。

“长官，我只是贫民窟的一个糟老头子罢了，你们问的我真一无所知。”

老头还是维持自己原来的话。

“我们能将您的孙子带回内城。”李恩又开口道。

这次他加大了筹码，他此次出来的两个目的之一。

因为，这位英雄明面上的唯一的孙子，是个黑户！

“你们怎么能找到我的？”安老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

是承认了，还是没承认？

“你知道，贫民窟的人，可不会注射抗同化血清！”

“而且…四十多年前，我们查到了一次非法入境的记录，您知道的！”

李恩十指交叉，他不知道为什么，那记录会在最近才筛选出来。

一个月前，第七区中心控制中心开始莫名的自动筛查过去记录，一开始他们觉得这是机器年久失修，哪里出了差错。

可后来他们发现，除了城防数据库不能调用之外，其他系统基本正常。

那么就该是病毒入侵了，可是这年头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去攻击服务器。

就当所有工作人员不知所措的时候，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四十一年前的一条可疑记录上面。

之后所有的机器恢复正常。

主城的ID，用一条虚拟的七区ID覆盖，完美的骗过了当时的城防安检。

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按着这个ID进行追查，最终发现，这个刷着虚拟IC的人已经在贫民窟生活了近四十余年，要知道贫民窟的人大都活不过这个岁数。

安宁，69岁，于公元2379年进入第99号庇护所第七区。

而在虚假ID之下，正是主城的ID。

“我想您曾经的名字，是安康！”

李恩轻轻地问道，老头似乎是被这句话触动了记忆一般，那因常年与机械打交到的长满硬茧的双手猛的触动了一下。

紧接着，像是妥协了一般，他缓缓道：

“请不要告诉主城我的存在，若是可以，就让我死在这里！”

这是一句请求，可是老头却说的及其平淡，像是命令一般。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恩急促地站了起来，他指的是连主城都不知道何情况的秘密。

“正是因为如此，我无法承担后果，我才躲进了七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要回来了！”

说到这，李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瘫坐在了木椅上。

此前还清明的眼神，无限地垂落了下来，“您的行踪或许已经暴露了，从那台机器停下筛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