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诞 第五章 虎妖

“虎爷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虎妖转身，低头看到一个只到自己腰部的少年，不禁狰狞笑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如何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身后，那个有倒立瞳孔的眼睛亦充斥着古怪，但虎妖觉得，总不能打不过这个小不点吧。

“渌老，先别急。”冥招呼了一声那只黑雾构成的眼睛，然后才笑着对虎妖道：“我就是送上门来了，怎么样？”

“既然你小子这么客气，那么我也客气点。你说是清蒸还是红烧着吃，选一个吧。”虎妖搓搓手，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有口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

“清蒸？红烧？有啥区别吗？”冥有些疑惑，其实他一直没搞懂人类口中的特有名词。

“清蒸就是扒了皮直接吃，红烧就是用火烤熟了再吃。虽然我从来都是清蒸着吃，但碰巧今天这小子生起了火，那我也打算试试新花样，红烧着吃。”虎妖耐心地解释道，他确定眼前这少年是啥也不懂了。

“哦，我明白了......那就按你说的，红烧着吃吧。”冥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好嘞，”虎妖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猎物，也满意地点点头，他伸出一只足有冥脑袋大的爪子，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冥按住了虎妖伸来的手，缓缓开口：“我刚刚没在和你说话，你是什么牛马？牛，还是马？”

虎妖大怒，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他用力拍下爪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那纤弱的少年按压下纹丝不动，不禁有些心急火燎，张开血盆大嘴，直接往冥的头上咬去。

然后那团白瞳黑眼猛然膨胀，虎妖看着眼前忽然扩大的眼睛，忽然失去了意识。他如木头人一般站直，嘴里重复着：“红烧，红烧，红烧.......”同时，他直直地往火堆上走去，一个纵身扑倒在火上，由于来势太猛，他一身厚重的皮毛熄灭了本来就微弱的火苗，不过他的虎皮还是被烧焦了一部分，有丝烟从虎妖身上升起。

“小乾清啊，你怎么回事呢，我叫你去准备食物，不是让你去给别人当食物的。”走近乾清的冥摘出了乾清口中的一团兽毛，叹息道。现在一天未到，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看错了人，收了个憨憨当徒弟。

这该怎么办，收徒也是一时兴起，也没人教自己教徒弟啊，若这娃娃真是个憨子，自己本来就不显的名声不就被败光了吗。

冥心中多了一丝忧虑，看向乾清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担忧。

“呸呸呸。”乾清先呸了几声，吐出口中残余的兽毛，这些臊臭的兽毛属实把乾清恶心坏了，他看到冥投来的目光，有些心虚：“刚刚我布置好陷阱，很快就有兔子上钩了，正当我打算生火烧菜时，引来了这只虎妖，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乾清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望向脚下。

“没事，”冥安慰道：“虽然知道你技不如人，脑子还不太好用，但我感受到你已经非常努力了。在我心中，本来你就是一文不值的。”

“.......”乾清内心暗自吐槽道。

师父你老人家不会安慰就闭嘴吧。

“那么这个虎妖怎么处理？”渌老环绕着乾清一圈，他身上的绳结就全部解开了。乾清看向不省人事的虎妖，疑惑道。

“他运气不错，逃过一命。而且我看过了，他身上没有邪气，不然我也不会感知不到。估摸着是个刚修成人型的兽妖，连人肉都没有吃过。”冥望向虎妖，随后问道：“那么那只逮到的兔子呢？兔子在哪里。”

“他肚子里。”乾清指了指虎妖。

“这兽妖好大的邪气，今天我非得为世人斩妖不可！”冥顿时义愤填膺起来。

“师父，咱能别闹吗。算徒弟求你，饶他一命吧。”乾清有些无奈。在听到冥的一番话语后，他也觉得有些道理。

“唉，那可不行。渌老，唤醒他！”冥指挥道。

竖立的白色瞳孔一阵收缩，恢复了正常大小。很快，眼前这只庞大的虎妖缓缓苏醒过来，他用虎掌拍了拍脑袋，支撑着站起身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把虎爷咋整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是送上门来当食物的吗？”虎妖闷声闷气道。

“好了伤疤忘了疼。”冥一拍脑袋，对渌老道。

于是虎妖又看着眼前的眼睛忽然膨胀，这次竖立白瞳缓缓旋转着，不断有残影留下，虎妖眨了眨眼：“这是干啥呢，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杂技吗？”

看到虎妖对此没有反应，冥倒有些惊讶。他知道渌老这招可以唤醒和放大生灵的恐惧万倍，即便内心只有一丝恐惧，都难以坚持以致失去意识。

见状，冥对着虎妖说道：“傻大个，问你点事。”

“啥啊？”虎妖摸摸脑袋。

“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歇脚的地方吗？那种人群聚集的市镇什么的。”冥问道。

“这个啊.......没有。除了那个有些奇异的桂家村，这附近早没有人迹啦，要不是我们伟大的山神大人，我们这些兽妖也活不下去。”虎妖骄傲道。

乾清有些疑惑“山神？”

冥解释道：“就是朝廷封的那些地方异物，负责镇守山河的。”

“哦哦！”乾清恍然大悟：“那你们的山神是个啥玩意？”

或许是因为回答了人类的问题，虎妖觉得失了面子：“小子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也想知道山神大人？先问过我的肚子吧。”

沉迷于新话题的乾清有些愣：“问你肚子能知道什么？”

然后乾清就看到虎妖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乾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才反应过来虽然虎妖没有吃过人，但也是只没有理性的野兽，就当他有些暗暗后悔时，一个庞然大物忽然挡在了乾清身前。

那是一个后背宽阔，手臂却异常细小的巨型鬼物。这个黑影身形高大，即便在两人高的虎妖面前，也有过之而不及。只见这个鬼物伸出一手，轻易地掐住虎妖的脖子，将其提起悬在半空中。

“轻点轻点，别把他掐死了。”不知何时坐在鬼物脖子上的冥嚷嚷着。

虎妖将一双厚重的爪子重重地拍打在鬼物细长的胳膊上，但鬼物的手纹丝不动。虎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鬼物将虎妖掐了一会，待其失去意识之后，才扔回地面。

“不错不错，小聻。”冥拍拍鬼物的脑袋。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乾清没由来地想起这句话，以前村里的老人喜欢讲故事，其中有一个极有资历的老人曾经提到过。就像人怕鬼一样，不论修为多么高深的鬼，在聻面前，都是手无缚鸡的孩童。

乾清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这个捡来的师父，此时的冥正与聻以乾清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这样看来，这个师父的来历绝非一般，犹记得之前冥声称自己是一世间第一鬼时，乾清只当他是隐藏自己身份。

说不定，师父正是一个鬼修。

冥见虎妖被制服后，与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交谈了会。当然，他的老朋友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大，冥不过是借用了一些他的力量，召唤出一些继承了部分意识的投影罢了。不过从这个主体放出的投影口中，冥得知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有趣得让他都想参与一下了。

冥一挥手，鬼物消散在空气中。状若少年的冥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有意无意与望向自己的乾清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个徒弟，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怀疑呢。

正他打算招呼乾清离开时，本应昏迷过去的虎妖忽然张嘴咆哮起来，震耳欲聋的声波很快传播开来。靠近虎妖的乾清无法承受百兽之王的怒吼，他只能将目光收回，捂住耳朵以抵御声波的攻击。

奇怪的是，在这片绿意冒然的丛林中，受到如此强的震击，居然没有任何飞禽走物移动的迹象。

同处于声波中央的冥只是站着，也没有掩耳。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趴伏的虎妖或是捂耳的乾清，只是微微笑着看向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方向。

虽然周围此刻没有任何动静，但冥清楚感受到。

有个大家伙要来了。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