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薄暮 第三章 城破

“快点！快点！”焦急的催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长城下的城御军，熟练的更换着圣晶石。

长城上一名配有圣晶石打造长剑的长官，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烈酒。这名长官和左冀一家一样黑发褐瞳，想必在黑雾侵袭前也是中洲那片大陆的人。

没有任何一天晚上长城是有过安宁的。

他和黑雾中的魔兽打了好几年的交道，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平静的夜晚只是假象；夜幕之下说不定有多少魔兽将会袭来，随便一只都能轻易的夺走不少士兵的生命。无数军士都为他们的大意付出了代价。但更可怕的是，冰渊恶魔指不定在何处窥探着此地的生灵。

越是宁静，他的心中就越发不安。但是为了不动摇军心，他只能加紧完成防御工作。要知道，这次克劳迪亚的守军，有一半是新兵。

他抓起瓶子又灌下一大口，抹抹下巴。又往长城下倒了一点，算是献给死去的英灵。

天气开始转凉，其中一名岗哨的卫兵睁开了眼睛。

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有一张凶戾的面孔正盯着他。细丝般的黑雾伴着血红的双眼萤萤跳动。

他惨叫一声，身子一弹，仰面向后方倒去。一丝丝黑雾在圣晶石城墙斜上方打转，眨眼间，雾气就变得厚实起来。惨叫声不仅惊醒了另一名哨兵，也提醒了长城下还在更换圣晶石的守军。

黑雾来了…

虽然圣晶石能够抵御黑雾，但还是有一丝丝雾气能够流进城墙上方。只不过停留不了多久，便会消散。但也足够这些魔兽登上城墙，进行肆意的屠杀。

哨兵扛起长枪，慌乱的捅向空中的魔兽。这只飞行的魔兽轻松躲开了攻击，然后铁爪一挥。哨兵举枪横挡，他啜泣着低声祈祷“神啊，伟大神圣的神灵，请带我回家。求求你，诚心的……”

他的祷告到此为止，锋利的爪子切断了抢杆，在哨兵胸前留下三道血红的深沟。而后余势未减地击中了圣晶石城墙，留下了稍潜的爪痕。一击之后，鹰身魔物又退回了空中。伺机发起下一次攻击。

另一名哨兵疯狂的后退，并向城墙后方的军士发起了求救。因为他俩的疏忽，这个岗哨的更换圣晶石的进度满了不少。此刻还有两块重要的圣晶石没有更换。

“第五小队，全体上城墙回防。”没有继续更换圣晶石，这个小队的队长很快做出了决策。还未更换的圣晶石还有能量，应该能够撑过这个夜晚。

士兵们训练有素，靠着圣晶石的加持的装备。在陆地上的魔兽来到长城外前，做好了防御准备。巨炮，弓箭手随时做好发射的准备。融合了圣晶石能量的盾牌与长枪摆好了阵势。

“轰隆隆！！”魔兽行进的声势犹如几十万人的铁甲军队，声势浩大的往长城逼近。

“魔兽已进入五十米防线。”长城中心位置一名士兵向军官汇报道。

“开炮！”

“弓箭手放箭！”

光炮和箭矢带着奇异的白光，铺天盖地的射去魔兽群中。所到之处血沫横飞，残肢断臂，还有不绝于耳的魔兽吼叫。箭矢贯穿了魔兽的胸膛，光炮融化了数不清的魔兽。但就算是这样，魔兽群依然没有减缓的意思。越靠越近，直至抵达长城墙下。

有些魔兽开始了攀爬，不会攀爬的魔兽则是不断撞击着圣晶石城墙。即便撞得血肉模糊，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所有人，换上长枪与配剑，准备近战。”刚下完命令的军官一剑刺入了一只小型魔兽的头颅，昭示着惨烈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一双利爪穿破了士兵的胸膛，爪尖上醒目的鲜血汇成了一条溪流。一只利爪划向他的肚子，另一只向上划过，同切豆腐一般的将士兵破为两半。接着就是可怖的咀嚼声。

几名士兵与一只熊状魔物缠斗着，一人负责吸引，其余几人不停的攻击着魔物。不一会，魔兽全身鲜血淋漓，行动也稍稍慢了下来。用剑的士兵抓住机会，一剑洞穿了魔物的头颅。这一次魔物没有再爬起来。来不及欣喜，便又投入到了下一场战斗。城外无法攀爬的魔兽仍然不知疲倦的撞击着城墙。

那两块未被替换的圣晶石在一次次的撞击之下，光芒越发暗淡。又是一轮不知多少下的撞击，这两块圣晶石终于失去了光泽。轻而易举的被魔兽击碎了。一直徘徊在城墙附近的黑雾，如洪水决堤一般，疯狂从此处涌入长城内部。向着奥罗拉城邦席卷而去。

已是深夜，大部分奥罗拉居民已经睡下。左翼还在看着书，憧憬着明天测试的场景。母亲熬着药，好为明天治疗病人做着准备。

“轰隆隆！”若有若无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震动，警示着奥罗拉的居民。刚开始左翼和母亲还没有在意。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震动越来越明显，左翼才意识到不对劲。

“噹！噹！噹！”三声钟声响起，这是奥罗拉的最高级警报。多年来只响过一次，那就是十年前那一次因疏忽导致的黑雾侵入。

正当左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

“救命！”

“啊！不要！啊啊啊！！”

求救声，惨叫声。很快在整个奥罗拉蔓延开来。

左翼的母亲大惊失色，十年前的场景她可是还记忆犹新，那时的她也险些死在这些魔兽口中。好在当时神庭到奥罗拉招收门徒，靠着神庭的宝物，危急关头将黑雾驱逐出去才得以活到今天。

历史正在重演，但这一次，奥罗拉没有神庭的保护了。拉着左翼，母子俩躲进了床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流进奥罗拉的黑雾，并不多，虽然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也足够魔物进入后肆虐。

“啊！！不要啊！”这个声音很熟悉，无论是左翼的母亲还是左翼。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艾琳的母亲。

“母亲！母亲！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把我的母亲还给我。”艾琳撕心裂肺的喊道。

左冀这下更慌了神，不顾母亲的阻拦。从床底爬了出来，冲出屋内。这一刻他知道了什么是炼狱，面前的街道和房屋，他已经快认不出了。

不少房屋已经变为了废墟，街道弥漫着血腥味，地上的血迹还冒着热气，地上满是残肢断臂。在一处废墟旁，艾琳半跪着扑在地面上。离她十米远的前方，一只长着两个蛇头的四脚魔兽正撕咬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尸体的头颅不知所踪，身体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尸体手臂上的手镯，让左翼确定了这具尸体的身份——艾琳的母亲。

没有时间多想，左冀跑到了艾琳身边。背起了受伤的艾琳，就准备往北方逃去。此时魔兽“享用”完了食物，目光盯上了正欲逃跑的两人。这只魔兽两眼放光，长舌在口中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它似乎很兴奋。

“叮！”一只铁锹击中了魔物脖子上的鳞片，发出如金属碰撞一般的声音。

左冀的母亲，跟出门后。目睹了左冀的举动，扔出了从屋里带出的铁锹。魔兽微微侧首，发现了这个攻击它的人类。魔兽发出愤怒的低吼，迅速向左翼的母亲袭击过去。

“冀儿，快跑！躲起来。快！”随后左冀的母亲又往屋内跑去。左翼脚下速度不满，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胸前。也不知道是艾琳的还是自己的，或者两个人的都有。前方路口右拐后，沿着小巷大概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酿酒地窖。左翼打算跑到那里去躲躲。

而当他准备进入巷子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瘫坐在门前。魔兽一头张开大口，先是吞下了母亲的半截身子，然后一口咬下。鲜血迸射，溅射在门上，窗户的玻璃上。还有左冀的心上。

很快，两人来到了地窖。放下艾琳，拉上地窖的门。两人紧挨着坐在地窖的角落，艾琳一直在发抖，脸色惨白。左冀脑海中一直重放着母亲死亡的那一瞬间，还有母亲生前的各种片段。十四岁的生日也成了母亲的祭日。

两人不停流着眼泪。待到周围没有了声音。

“艾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哭泣了。所以！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吧！如果能够活下来，我们不会再流一滴眼泪。”说完左冀哭出了声，艾琳也不在压抑哭得更大声了。地窖挖得很深，相比地面上的声音，底下的两人声音完全传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左冀没有再哭，也没有喊叫。剩下的只有怒火中烧——而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些魔兽，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只能躲藏。他从未被恐惧束缚住手脚，所以左翼恨自己，并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这样怯懦无助。

“砰砰！”酒窖外面传来了敲击声。魔兽肯定是不会找到这里的，至少不会敲门。两人来到地窖门口，左冀缓缓打开了门。

阳光！射进了阴暗潮湿的酒窖中。两人觉得刺眼，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

酒窖外的人喜出望外。面带微笑。这是一个金发白袍的美丽女性，她的美丽神圣而优雅，令人肃然起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温柔地说道。

“孩子，现在安全了！”